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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直起腰,目光扫过地面之上的殷红血迹,他沉默着。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陷入冰冷伤感中。
半晌,他才说道:“罗家之事,自有我战家解决,叶老爷子不必担心,我战家虽说在这赵国之中并非顶尖存在,却也无惧罗家。”
叶老爷子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纵使能报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失去的已经挽回不了了。
车夫目光又看向昏迷过去的叶长信,道:“我之前曾给过他战家至宝,如今可否归还于我?”
叶白冰冷的回道:“你让我爹保管的至宝,已经被贼人劫走了,否则你以为我和我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么。”
虽然叶白也知道不能怪对方,但是他却做不到完全的原谅对方。
车夫皱了皱眉,平凡的脸上露出沉思,片刻后他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战某还有要事,先走一步。若事情顺利,半月后,定当回来解决此事。”
没有人回应他,他微微沉默,随后转身离去,速度极快,几乎刹那间,就消失在此间。
王老爷子这才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滴,回头看着叶老爷子,眼中不无艳羡的道:“行啊老叶,能攀附上一个先天强者,你们叶家这回,也算因祸得福了。”
叶老爷子目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这种机缘,不要也罢。”
王老爷子摇摇头,道:“那少年已经死了,你就算耿耿于怀,又能得到什么?依我看,还不如抓住眼前,这位战家强者,可是对你叶家愧疚的很。”
叶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黯淡了几分。
他知道王老爷子说的不错,一个先天强者,能够做到这个份上,足够说明对方的诚意和歉意。
但他仍旧缓缓说道:“有些东西,是利益换不回来的。”
王老爷子的眼中有些理解,又有些不理解,最后摇头失笑。
不过他的心中却依旧极为羡慕,可以想象,在战家的补偿之下,叶家虽说不能立时就搬迁到京都,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再次推翻了先前的决定,目光一闪,道:“老叶,罗家此举,也太过目中无人,我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如此轻轻揭过,我看还需从长计议。”
叶老爷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脸色,心中却充满了嘲讽。
王老爷子的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义正词严的道:“此番罗家敢设计坑害我们,难保以后不会变本加厉,我觉得,此次必须反击,才能让罗家有所收敛。”
叶老爷子的脸色有些淡,他平静的点点头,道:“我同意。”
王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没有再说话,进入了沉思。
叶白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成为王家的族长。
叶执事的脸上倒是露出理解,他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轻叹一声。
叶老爷子走到悬崖的边上,他浓眉挤在一起,深邃的双眼盯着下面,却也只能看到层层覆盖的浓云。
良久,他蹲下身,眯了眯眼,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不是那位雷厉风行,一手创建叶家基业的叶三刀。
叶白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担忧和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叶老爷子挥了挥手,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叶白轻轻的点头,一行人从丘壑里往外走,夜晚降临之前回到了官道上。
洁白的雪花掩盖了数十具尸体,叶老爷子等人静静的看了会,就离开了。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日后的清晨,在全程的灵力加持下,叶老爷子等人已经回到了白云城。
按照规矩,叶老爷子先让叶执事带着叶长信回到了叶府,他自己则是带着叶白以及王老爷子去了珍宝阁。
穿过一座座商铺,叶老爷子来到了白云城的中心点,也是整个白云城最为繁华的地段,珍宝阁就在这里。
门外候着的小厮看到叶老爷子等人,其中一个立即转身进了阁里禀报,另一个上前迎着几人进了大厅。
大厅装修的极为豪华,上等野兽皮毛制成的地毯,踩在上面,有一种柔软舒适的感觉,只是叶老爷子等人却没有一个有好脸色。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胖子从楼上下来,看到叶老爷子等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老远就道:“几位此行可还顺利?赵某已将报酬准备好了!”
艰难的将自己的身体挤进座椅里,赵掌柜的脸上满是笑容,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除了王老爷子脸上有些喜色外,其余几人皆是面无表情。
微微一愣,赵掌柜很快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罗老爷子并不在。
“叶老爷子,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赵掌柜笑容不变,直接问道。
叶老爷子终于颔首,平静的道:“商队被劫,除我们几人侥幸逃脱,其余人等,无一幸免。”
赵掌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眯了眯眼,道:“那么按照约定,报酬减半,损失我珍宝阁自负。”
叶老爷子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没有说话。
王老爷子也没有说话,他冷笑的看着赵掌柜。
赵掌柜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试探的道:“两位可是不满意?既如此,赵某可以做主,再给你们提高两分,你们意下如何?”
叶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忽然冷笑的道:“赵掌柜,报酬且先不谈,当初你应该没吐露实情吧。”
赵掌柜眼珠转了转,冤枉的道:“叶家主这是哪里话,赵某当初可是将危险说的清清楚楚,绝没有半分隐瞒。”
“是吗?”叶老爷子的脸色阴沉,他盯着对方,缓缓道:“那为何我们会遭到先天强者的拦阻呢?”
赵掌柜霍然一惊,肥胖的身体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惊道:“竟有这等事?!”
说着,他走到俩人的身前,郑重的弯腰行礼,沉重的说道:“此事是赵某考量不周,让两位家主受惊了,这样吧,原先谈好的报酬,一层不变,就当是鄙阁聊表歉意。”
王老爷子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笑眯眯的道:“赵掌柜,不必多礼,以后还有诸多合作的地方,只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
赵掌柜肥嘟嘟的脸上赔笑的道:“这是当然,绝对没有下次。”
随即,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叶老爷子的身上,问道:“叶老爷子,您的意思呢?”
叶老爷子目光冰冷,他有心拒绝,然而看到王老爷子笑眯眯的表情和赵掌柜赔笑的面容,不禁叹息一声,有些生硬的点点头。
他明白,这次的苦果,只能打落牙往下吞了,珍宝阁的实力比之罗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赵掌柜虽然摆出了姿态,却也极为硬气的逼他们接受。叶老爷子纵然可以豁出一切,却也不得替一大家子的人考虑。
而且珍宝阁也给出了报酬,他很明白,就算自己不同意,叶家的长老会也会同意的。
看到叶老爷子点头了,赵掌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气,他说道:“我已经让人在芙蓉楼准备了一桌上等席面,二位家主若是不嫌弃,就让赵某略尽心意。”
王老爷子不禁点点头,这赵掌柜的确很懂得拉拢关系,这片刻之间,就让他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叶老爷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赵掌柜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连日奔波,记挂家中,就先告诉了。”
赵掌柜脸色不变,笑眯眯的将叶老爷子和叶白送到珍宝阁的门口,随后又命人套车送他们回到了叶府。
等送走了叶老爷子和王老爷子后,赵掌柜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片刻后挥挥手,招过一名下人,道:“备车,我要出城一趟。”
那人出门照办了,片刻后赵掌柜就乘着马车出了白云城,去往的方向,赫然是京都。
叶家,叶长信和叶执事回到家里后,立刻就有人前去禀告,没过多久,叶家三叔叶长雄的身影就匆匆的赶到了门口。
看到叶执事和叶长信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叶长雄脸色有异,片刻间就恢复了正常,问道:“爹呢?难道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叶长信微微苦笑,道:“爹先去珍宝阁办事,待会就该回来了。”
叶长雄一愣,脸色立刻有些阴沉下来,叶长信看到了,微觉奇怪,道:“老三,你怎么了?”
叶长雄连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二哥,此行还顺利吧?”
叶长信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道:“一言难尽啊。”
叶长雄目光微微一闪,却没有再问,而是扶着叶长信回到了他住的院子。
虽然早在一天前叶长信就醒了过来,但是伤势却没有完全好,还需静养数日。
叶长信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叶长雄正要离开,却忽然被叶长信叫住,随后叶长信就说道:“对了,你把小苏那个侍女叫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叶长雄停住脚步,转过身,笑了笑,却说道:“二哥,一个小侍女有什么好见的,你如今有伤在身,有什么话,不如跟我说,我帮你转告。”
叶长信微微皱眉,目光盯着叶长雄,说道:“老三,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叶长雄心中一跳,细小的眼睛深处略过一丝杀机。脸上却笑着说道:“二哥,你这是哪里话,我能做什么?还不是处理家族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