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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麒麟神兽,昂首挺胸,迈开了庄严的步伐。似乎为了方便人围观,它走得慢条斯理。
与此同时,天象又变了。轻柔妩媚的晚霞,铺满了天空,卷成一朵朵花,千姿百态,竞相绽放。
仙乐如同雨丝一样,静静向人间流淌。如此的缠绵,幽渺,每一声都含着诉不尽的温柔。
它让世界,沉入了梦境。每个人的灵魂,都在这一幕中,变得沉静,温柔,升起了对生命的敬畏与感动。
随着麒麟的前行,瑞和路上,赫然又出现了仙童的虚影。他们身穿金色华服,微微笑着,在麒麟的前方引路。把鲜艳的五色花瓣,撒向四面八方。
在仙乐声中,在霞光与花香里,新郎新娘作为天地之间唯一的焦点,受着万民的叩拜,走向皇宫的方向。
花溪烈坐在幽若空的身前,刚才的不快早已消失,相反,双目灿若明星,动容地说,“幽若空,这是神迹!”
幽若空倾身靠近她,“什么?神迹?”
花溪烈遥遥看着西方的天空,庄严地说,“没错。是神迹!宇宙众生,神为至尊!神的意念创造了我们,仙妖人鬼魔,无不是神的子民!”
幽若空半日才反应过来,无法不激动,“你是说,我们的婚事,得到了神的祝福?”
花溪烈抬起下巴,傲然地说,“没错。”
神迹祝福,不是开玩笑的!
三万年前,仙帝成婚,向神祈求祝福,共献祭了十万八千件仙宝,才堪堪得到!
而今,她什么也没做,居然看到西天现出了神旨,对他们赐予了祝福!花溪烈望着流动的金色字符。美艳的脸庞,绽放着明亮的光芒。
直到神旨消失,她才露出她傲视天下的笑容。偏过头对幽若空说,“你得记着,从今日起,你我是神灵认可的夫妻,日后胆敢背弃这份荣耀,我要你粉身碎骨!”
幽若空听得一震,胸口瞬间涨满了潮水,在心岸上“哗啦啦”冲刷个不停。
他不知哪来的不怕死的勇气,一条手臂竟箍住了她的腰肢,低声对新娘说,“好。我幽若空身无长物,唯一颗痴心而已。终此一生,我只把它给你!”
花溪烈掉过头,视线直刺他的眼底。“哼,只要我活着,无论你如何转世,都是我的人!”
幽若空露出醉人的微笑,“我就这么招你欢喜?一世不够,还要无数个来世?”
“得瑟个什么!”花溪烈不满地瞪他,“你知道所有世界中,得过神迹祝福的,有多少人?”
“哦?多少?”
“不出五个。而且,大多是通过无数珍贵的献祭,才勉强获得的。而我们得到的,却是神主动的赐予!”
“得到神的祝福会怎样?”幽若空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花溪烈其实也懵懂,神旨上的许多字,她都不认识啊,悲催的!
她笼统地回道,“得到神的祝福,我们就能满天下横着走了。”
“你本就是横着走的。”幽若空表示茫然。
花溪烈噎了一下,心说,也是。自己有点想笑。“总之,不管怎样,这个是了不得的好事。你且知道,就行了。”
幽若空向天上扫视一圈,“嗯,不过真确定是神迹?”
毕竟,这跟她搞出来的“妖”迹,没什么两样!都是怎么拉风怎么来,非要把这片天空玩坏了才罢休一样!
花溪烈答道,“我当然能确定。”
“……别人也能么?”
花溪烈对他回眸,不可一世地笑了笑,“除我之外,任何的仙魔鬼怪都不能!顶多认为,这是天降祥瑞罢了。”
幽若空被她的笑容迷了眼,一时,竟忘了问为什么。只把目光凝注在她吹弹可破的侧脸上,痴痴的,再也舍不得挪开了。
花溪烈冷不丁抽了一下腰间的手臂,“箍着我做什么?放开。”
幽若空回过神来,口吻不无撒娇,“朕怕摔下去。”
“没出息。”花溪烈斥了一句。
她现在心情特别好,并不跟他计较。若在平日,有人敢这样抱她,一条手臂铁定就被腐蚀成灰了。
万民虔诚地跪着,四下里,除了天籁仙乐,没有丝毫的杂声。这一对神仙眷侣,就那样坐在麒麟上,缓缓走完了二十里长街。
整个京城,都在做梦。直到帝后进了宫,在天台上祭了神,昭告天下,大婚礼成,这场至美的梦,才从京城这方天地,悄然而逝。其不可估量的余韵,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从此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民间对皇后的信仰和爱戴,再也没有动摇过!
祭天结束后,皇帝将皇后送进了他的元熙宫。
因为群臣大逆不道,集体要“造反”,原定的宫廷盛宴,正中皇帝下怀的被取消了。直接入洞房!
按皇室的规矩,帝后理应各有寝宫。但是,幽若空似乎要藐视一切陈规,硬是把皇后的寝宫,安排在了自己的偏殿里。
花溪烈没有意见。就算给她一个破山洞,她也能弹指变作仙境。
这偏殿里,虽无奢华的宝贝,却也布置得别致温馨。尤其是地上铺的暗金色织毯,深合花溪烈的心意。她一向认为,只有稀有之物,才配得上自己。所以,一眼扫过去,心情是很舒坦的—幽若空虽然穷,为了娶她,却还是用了心的。
被褥,锦帐,屏风,全是新物件。还有一个美玉烁光的花瓶,里面装饰着一束喜梅。
花溪烈卸下凤冠,手指一弹,身上已换了一套雪粉的简衣。四个大气儿不敢出的宫女,瞧得目瞪口呆。
花溪烈一眼乜过去,“杵着做什么?都出去吧。”
一名大眼小嘴儿,满脸机灵样的宫女说,“娘娘,请问您是否要用些点心?”
花溪烈一顿,鼻尖似乎闻到幽若空血液的清香。喉咙里干渴极了。神魂轰然一炸,被压抑好几天的食欲,泄闸般占领了身体的每一处。
她冷冷地说,“不必。”往床上歪靠着,对宫女们挥了挥手。四个宫女对视一眼,悄悄地走了出去。
花溪烈听见,幽若空在元熙宫的主殿里,低声地问事。墨泠、青芜等几个乌合之众也在。
“启禀皇上,太和殿那边暂时平静。派在秋雪观的人手,也没发现任何可疑。”这是墨泠的声音。
青芜说,“现在已经礼成,是否要把人手撤回来?”
“过了今夜再说。”幽若空说。
花溪烈只觉听了他的声音,也焦渴万分。闭了闭眼睛,极力沉下心来。越是美味的东西,越是要忍耐。她告诫着自己。
他是被神灵祝福的伴侣。她不能因为嘴馋,一下子失了分寸,把他吸成人干。一定,一定要细水长流......
此时此刻,在京城某一处隐秘的居所里,一名男子因为这场离奇的祥瑞,满腔惊怒,惶惶不安。“怎么回事?前一世分明不一样......”
此人个头不高,穿一身华服。白面红唇,眉间一点黑。眼珠子缓缓转动着,似在苦苦深思。阴沉的表情里,满是凶狠的算计。像狮子要吃人一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轰鸣。
他用手指,狠狠碾碎一个“召唤符”。
片刻之后,屋子里又出现一个黑衣人,头脸皆裹在黑色的兜帽里。
华服男子恨声问道,“为何一百零八条‘腐蛊’全没了反应?”
黑衣男子发出一种比地狱还阴森的声音,“所有蛊虫,听了那乐声之后,就没了动静。我们失手了。”
“今晚,那些人必须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华服男子的命令,携带着致命的诅咒,沉淀到空气中。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身影慢慢地淡去了。只余一缕阴冷入骨的风,在室内萦回,最终归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