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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嫣将从王府里带来的新鲜水果一分,果然到晚,仲宁遛遛跶跶的就步了进来,“今儿去过王府了?”
云嫣正剥一颗葡萄,见了他来,索性送到他嘴里,“是啊。大姐客气得很,让我带了好些东西回来。”
仲宁瞅了她几眼,“没说什么?”
“说了许多,都是家常的事。”
仲宁眉心一动,“我是说上回那件事。”
云嫣含笑又送他一颗葡萄,“无心之失,大姐怎会怪罪于我?”
仲宁“呸”的一声将葡萄吐了出来,“我是说我!你之前说什么她后悔没嫁给我,结果呢?好悬没给嚷破。”
云嫣敛眉,边收拾那葡萄边道:“那时候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些后悔,怎知道后来会让你难堪呢?再说窦弯儿那丫头跑得也快,她一听见人来,自然更是不肯了。”仲宁想到那天快到手的鸭子飞了,脸上就没好气,“你也是,留的人那么没用,一嚷就让那小丫头给进来了。”
云嫣拭了手,低眉顺目的样子,“是我不好,二爷罚我吧。”
“罚你什么?”
“二爷想罚什么就罚什么。”
仲宁抬眸,看她那一身妃色衣裙贴着身子,勾勒出她的妩媚,“这样听话?”
“是我错了嘛,自然是要罚的,罚到二爷你不生气为止。”
仲宁这一向不来,一是因为新得了个妖精,妍媚异常;二也是因为上回没得逞,心里存了气,这时看云嫣极尽讨好,因也就拉她入怀嘴了一个道:“这是你自己说的,过会儿可别求饶。”
云嫣勾着他的脖颈,妩媚一笑,“嫣儿一声也不敢吭。”
仲宁掐了她一把,令她低呼出声,“我倒喜欢你叫,叫的越大声越好。”
“是,二爷。”云嫣吻上他的唇,渐似情动。
仲宁却似不急,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她,“听说你在那儿待了一下午,有什么事这样好说?”
“还……还不是在说孩子的事。”云嫣细细喘息。
“孩子?什么孩子?”
“就是王爷和大姐的孩子,如今夜夜同房,估摸着就快有了。”
仲宁下手一重,“他们同房了?”
“是啊,王爷已经搬回去好一阵了,”云嫣贴着他,柔软的胸脯一起一伏,“看样子王爷是不想娶小妹了。”
仲宁“哼”了一声,“他不想娶就不娶了吗?还有太贵妃呢。再说之前花了那么大的工夫,这会儿突然就撂下了?他展君宜不是这样的人!”
“又或许大姐她实在好呢?英雄难过美人关,王爷也不外如是。”云嫣一边挨蹭着他,一边想解他的衣襟。
仲宁捉住她的手,“这倒是,你姐姐媚起来那样儿,谁也吃不住,我算是见识过了。”
什么?她还对他施过媚功?云嫣没想到云雅这是自保,只以为这是她有心让人为她丢了魂,心中对她更是怨毒,“姐姐看着冷淡,其实是别有暗香,不然怎么能让王爷娶了她;皇上喜欢她;二爷你也忘不了她呢?”
仲宁没看见她眼中毒意,只感慨着道:“是啊,她也可算是个妖精了。”
“怎么,二爷已有了一个妖精,这会儿还想再想要个妖精不成?”
仲宁仍是没有看她,只眼望虚空,似正想像着云雅的形貌,“同你姐姐一比,梦如算什么?一个形妖,一个神妖,差得远呢!”
云雅无端打了两个喷嚏。君宜从后看住她道:“冷了?”
有他这样抱住她,她会冷才怪。因摇了摇头道:“很暖和,不冷。”
君宜又向她贴近了一点,“你小妹今天来怎么不住上两天再走?”
云雅耳根有些发红,“她说不能同我同床夜话,又嫌这里拘束就走了。”
“她想与你同床夜话?我去小书房睡也行。”想了想,没有怀中人儿,冷冰冰的倒又有些不惯,君宜又添了一句,“一晚上总能将就。”
云雅似乎听出他话中不舍意味,蕴含着笑意道:“巴巴的带了东西来就只睡一晚上,她不乐意。再说三娘这几天大约是犯了时气,有些咳喘,小妹住着也不放心。”
“近秋了,时冷时热的是容易犯病,才刚有人送来些枇杷膏,你明天让人送去吧。”
云雅低低应了一声,心头有些温暖,更多的却是几分惆怅。转眼嫁入王府就快一年,虽说从初时的分房而居到如今的同床而眠已是进步不少,可是主动权还是在他的手上。无子,随时能将她赶出去也能随时找人替代她,况且还有那两个丫鬟,万一其中谁先有了又会是不同光景。她垂眸,不安地动弹了一下。君宜拢了拢手中绵软,“怎么了?”
云雅想要回身;想要立时问清他有什么打算;想要知道他究竟准备拿她怎么办,可她又是心里清楚,他不会说的。这样把她一时浸在水里冰着,一时又架在火上烤着,时不时拨一拨弄一弄,让她变得更糊涂。永远在猜测,又永远猜不透,或许这就是他对她当初所为的最大报复了吧?“没什么。”终究还是问不出口,她柔顺地靠着他的怀里,“天气多变,王爷也要小心身体。”
君宜沉默,慢慢地垂下头,贴着她的耳,“你也要小心。”小心什么?天气还是人事的变化?云雅心头一凛,被君宜捉住了紧拢在手,“又想到什么了?”“没……没什么。”云雅阖拢双目,颤着睫轻声道:“妾身一直很小心。”
窦弯儿不知他们夫妻各怀心事,只知道如今君宜天天回房休息,那么盼望中的小娃娃一定很快就会到来。她为云雅高兴,送完了枇杷膏一路哼着曲儿就跨进门槛,“王妃。”屋里悄无声息。大约是去了库房,她记得云雅说过的,那两个大丫鬟想必也跟着去了,只是还有几个看屋子的婆子呢?窦弯儿皱了皱眉,但也没放在心上,一路直往里走。谁知里间人影一闪,险些与她撞了个满怀,“谁?吓死人!”窦弯儿拍拍心口,看清来人后双眉一竖,“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青霜也拍着心口,“王爷回来说要拿个荷包,你们这里人也没有,我只好自己进来找。”
“荷包?什么荷包?”
“就是那个鹅黄绣蟒的,王爷成日戴的那个。”
窦弯儿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个……好像前几天同着一堆衣服送去洗了,今天刚巧该拿回来,我来看看。”
青霜让开路,抱臂道:“快找出来,王爷急等着要呢!”
窦弯儿不理她,进屋就翻箱倒柜,“啊……都送回来了。纱衣、王爷的蟒袍、褂子、荷包……怎么没有荷包?”窦弯儿又重新翻了一遍,声音发急,“怎么回事,要送回来的话,就该一起送回来的呀,难道拉下了?”青霜扬着下颔,“我不知道,你快些找出来,不然王爷等急了有你好受。”
窦弯儿也顾不上同她嘴战,又细细翻找了一遍,“没有,我找人去问问。”因叫了几个婆子来,问清了是谁送来,一停又让人去问,一停自己继续翻找。青霜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从前可是从没有过的,连王爷用的荷包都会不见,显见着是你们不上心,丢了东西!”
“谁说丢了?或许是人没送来,或许是夹在衣服里了。”窦弯儿同着人一件件抖开衣服仔细翻找。
青霜翘着足,悠闲自得,“没了就是没了,告诉你,没了别的也就算了,没了这个,你脑袋掉了也赔不起!”
窦弯儿脸色一白,“什么稀罕物,不就是个荷包嘛。”
“这是先帝所赐,王爷当念心儿,所以日日带着。你们要是弄丢了,哼哼!”
“哼什么哼,这不是来了?”窦弯儿一扬脸,问那个气喘吁吁走进来的小丫头,“怎么样,是没洗好还是没送来?”
“那边都翻了一遍,说没有,一定是送来了。”
窦弯儿噤声。
青霜哂笑,“是啊,一定送来了,可东西到哪儿去了呢?”
她说毕要走,窦弯儿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
“自然是回去复命。”
青霜想要甩开她的手,窦弯儿却拽得更紧,“急什么,等我找出来再走。”
“你都找了几遍了,还找?”青霜轻嗤出声,“你要再不让我回去,王爷可就要连我一起罚了。”
“罚你关我什么事?你等着,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走。”
“好,好,好!”青霜也不往外走了,重又坐回原处,“我等着,至多到时候对王爷说是你硬逼着我不许走的。”
“我可没逼你,只不过要你再等等,免得你到王爷那里胡言乱语。”
这时候云雅也带着人回来了,见屋里一片狼藉不由惊问:“这是怎么了?”青霜不答话。窦弯儿急急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指着桌上的衣物道:“都找过了,就是没有。”云雅蹙眉,细细翻找了一下后又问是谁收的衣物。冬雪战战兢兢站出来道:“王妃,是奴婢收的。”
云雅问:“可有见过那个荷包?”冬雪极力回想,“奴婢清点了衣物数目,隐约记得是有个荷包的,但……但是也记不太清了。”又让人找来了浣衣的仆妇,听她指天画地的说那时一定是将荷包一并送过来后,云雅命她们全都退了出去,转向青霜道:“或是遗漏在哪里,又或是掉在路上了,你回去同王爷说一声,到时我一定找到。”青霜虚虚一礼,“有王妃这句,奴婢也好交差了。”
窦弯儿看她趾高气昂地走远,愁眉紧锁,“王妃,这可怎么办?王爷知道了一定很生气。”云雅也是结眉。好不容易才让他回来住,没多少日子又弄丢了他的东西,况且又是先帝所赐,非比寻常,他一定会借题发挥再将她一军。心下虽然烦乱,但看到窦弯儿颊边串串汗珠与脸上的焦灼之色,云雅又强自镇定安慰道:“再找找,或许躲在哪个角落里呢?总跑不出这个王府。”
几乎将整间屋子翻了一遍,这荷包仍是不见踪影。小书房那边传话来说君宜已去宫中赴宴,到回来时必要有个回话。窦弯儿抹着满头满脸的汗珠,丧气得几乎要哭出来,“这东西会在哪儿呢?卖出去又不值钱,哪个没眼力的会拿这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