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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狐疑地打量着白止,然后道:“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他一次。”
“嗯……那先进来坐吧,是不是口渴了?我命侍女下去给你泡茶。”
白止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然后便拉着陆吾回殿里,白止觉得陆吾平日里也算是个圆滑的主,若不是迫不得已,想必也不会如此冲动,他今日这般,想来也是为了给自己出头,由此可见,她同陆吾多年的革命友谊不但坚固,而且坚挺。
“你爹你娘这是准备要收山了?”喝过了茶,白止同陆吾闲聊起来。
只见陆吾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道:“要真是那样还好了,我倒省心了,他们两个啊,平日里自由惯了,突然间被困在我那神殿中,一天两天还好,日子长了,就又嚷嚷着住的不习惯。”
说罢就又叹了口气。
白止则安慰他道:“依我看啊,你也就不要打扰人家过二人世界了。”
“我还真是想不明白,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将自己的孩儿丢下去云游四海的,你说你日后若是做了娘亲,你会这样做吗?”陆吾义愤填膺,转而又问,“对了,你同颜尘成婚也有些日子了,还没有要孩儿的打算?”
又是孩儿,又是孩儿,她今天注定是逃不过这个问题了,其实白止想说,她比他要惨的多,就算他的父母无良了些,到底他在这世间也算是有个依靠,可是她呢,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
但是犹豫再三,白止只得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呢。”
“也罢也罢,你同颜尘的事情旁人还真是瞧不明白,”紧接着陆吾又拍了拍胸脯,“不过你记着,若是颜尘他敢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陆吾一定不答应!”
这话对白止十分受用,说得白止一时间热泪盈眶,亲人啊!这就是亲人啊!友谊啊!这就是感人至深的友谊啊!
正当白止准备让他留下来一起用午膳的时候,陆吾却摆摆手,“不必了,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等下回去神殿里还有事情呢。”
白止有些落寞,然后道:“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你了。”
“他日,待他日我再过来!”
白止急忙命人送陆吾离开。
而当天夜里,颜尘也是以看折子为由,宿在了书房,之后的几日,再也没有回到过璋华殿,一直宿在书房。
从前颜尘在的时候,她觉得别扭,但是此番颜尘不回来了,她望着诺大的宫殿,却觉得更加别扭,心里空荡荡的,总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
她同颜尘,就像两条错乱的线一样,拼命地纠缠在一起,颜尘对她热情的时候,她避之若浼,颜尘冷落她的时候,她却又开始怀念从前的日子,这叫什么?赤裸裸地犯贱,白止实在恨自己不争气。
璋华殿的侍女们似乎并未瞧出她同颜尘关系的变化,都道颜尘是个家庭事业两手抓的好殿下。
白止听了,都是一笑而过。
而没过几天,另一件事却在九华天传来了,说的是擎苍尊神的遗孤织音公主被接回了九华天。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织音公主已经到了适嫁的年纪,此番帝君帝后将她接回来,想必是为了她的婚事。
这织音公主白止还是有所耳闻的,而提起她,自然要提到她那位骁勇善战的父君——擎苍尊神,擎苍是威震三界的战神,三千年前,上古凶兽九阴觉醒,一时间生灵涂炭,擎苍为救万民于水火,亲自向帝君请命,带五万神兵同九阴前去制服九阴。
白止曾在书上看过,九阴是上古的恶兽,是条有些九个脑袋的巨蛇,身长千里,作恶多端,百万年前,被颜尘的祖辈封印于极北苦寒之地,竟不知它竟会在之后的某一天,冲破封印,在世间继续为非作歹。
九阴凶恶非常,擎苍带去的五万神兵皆无一生还,最终擎苍牺牲自己,以肉身化为封印,重新封印住了九阴,这才还三界一个和平。擎苍的事迹如同教科书一般的存在,被所有神仙熟记,所以白止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神尊的。
说回织音公主,白止觉得她也是个苦命的,她父君壮烈牺牲之后,她母亲没过多久,也随了她父君去了,织音她经历了年幼丧父之痛之后,转而又要受一遍丧母之痛,实在让人心生同情。
而帝君为了补偿她,破例将织音收为义女,还封了公主,年纪轻轻就分了封地,织音身份尊贵,可谓是天之骄女。
白止却在想,这样的女子该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相配的呢?不过她马上又摇摇头,这种事情也应该是帝君帝后考虑的才是,她一个外人干着急做什么。
白止原本同这位公主是没什么交集的,她住在西殿,而白止住在东殿,中间隔着十几座宫殿,她们本应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主,却偏偏在这天碰到了一起。
这日里,白止同侍女正在闲逛,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回头望过去似乎是几个人正在推推搡搡,白止一时好奇心作祟,便拉着侍女上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见是几个女子在撕扯,这其中的一个,白止还认识,正是许久不见的荷漪,而荷漪显然已经落了下风,被一旁的两个女子死死地摁在地上。
白止的第一反应是,聚众斗殴?荷漪平常是过分了些,不过白止却并不怨恨她,只觉得她有些可悲罢了,抛开两人之间的恩怨,白止这种事情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正要上前阻止,只见另一个身着红衫的女子缓缓走至荷漪跟前,
那女子望着荷漪冷笑了几声,然后吩咐身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道:“掌嘴,今日非要打到她长记性不可,我便要让她知道,什么人是可以招惹的,什么人是不可以招惹的!”
白止愣了一愣,这九华天敢如此嚣张的怕是只有刚刚被帝君接回来的那位公主了,看这两人的架势,怕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啪啪的掌嘴声不觉于耳,白止光是听着就觉得肉疼,一旁的侍女则劝白止:“娘娘,依奴婢看,这种事情您还是不要管了吧,这公主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因此再记恨上娘娘,实在是不值当啊,而且那荷漪平日里也没少给您使绊子,若是因为她同那公主闹翻,还真是遂了她的意了呢。”
“大家都是女子,那公主也过于狠辣了些。”
听到白止这样说,侍女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太子殿下最近公务繁忙,实在顾不上咱们,若是您在这功夫出了什么事情,奴婢可是担待不起啊。”
而正在这时,织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什么人在哪里?”
糟了,被发现了。
织音身旁的侍女望着白止的方向,喊了一声:“那边的人在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白止觉得她实在有必要拿出太子妃的风范来,于是她理了理衣服,然后挺直腰板朝织音走去。
走近之后,白止挤出一个淡然的笑来,然后故作老成地说道:“想必你就是织音公主了,织音公主来九华天也有些日子了,我竟然也不得见,既然回来了,大家都是自家人,如此竟显得生疏了,日后可要勤走动才是。”
织音上下打量了白止一番,“你是……”
白止身旁的侍女急忙说道:“这是我们太子妃娘娘。”
几个侍女闻声,急忙向白止行礼。
织音哦了一声,然后撑着胳膊走近白止,“你就是颜尘新娶的妃子啊?不过看样子也没什么独特之处,这颜尘向来挑剔,也不知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白止并未被她这话激怒,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早闻神尊英武,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公主这般口齿伶俐,我真是欢喜地很。”
织音大抵是没想到白止会这样回答,又听到她提父君,于是错顿了好一会,心里不禁在想着,这样还能面不改色,颜尘的这个妃子,竟也是个高手。
白止意味深长地望了知音一眼后,然后下巴一挑荷漪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织音身旁的侍女抢先说道:“她竟敢故意顶撞我们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织音想必嚣张跋扈惯了,侍女也跟着嚣张跋扈,白止冷冷地瞥了一眼自以为是的侍女,然后道:“我何时问你了?跟在公主身边,竟也这样没规矩,若是传出去,丢的可是公主的脸面。”
织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半晌后却又浮上了笑意,“别说是掌她的嘴,就算我要了她的命,恐怕也没人说个不字。”
还不等白止说什么,织音却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给你这个面子,今日就暂且放过她。”
说罢便命人松开了荷漪,荷漪踉踉跄跄地起身,脸颊肿着,嘴角也扯破了,显得十分狼狈,起身后狠狠地盯着织音。
织音不怒反笑,“我不害怕你记恨我,我怕的是你没有胆量同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