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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卿离篇 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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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日,也不知是夜暝有意为之,还是其他,总之卿离都没有再见到过夜暝。

    卿离总算长长地舒了口气,也好,免得尴尬。

    她没有蠢到会认为,自己同夜暝睡了一晚后,境遇就会有所改变。

    那日浮弈到夜暝殿里小坐,说是小坐,夜暝却极尽主人之礼,硬是留浮弈在殿里用午膳。

    因为人手不够,卿离被换去侍奉。

    卿离从厨子手中接过食盘,然后跟着一队侍女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

    殿内歌舞升平,夜暝与浮弈正在谈笑风生,而芙霖则在一旁为浮弈布菜,一袭裁剪精致的白缎长裙衬得她身段极好,不时发出几声浅笑,巧笑倩兮,仿佛画里的人物,卿离也不再疑惑浮弈为何对她念念不忘了。

    卿离站在角落里,原以为这样就没人注意到她,浮弈的声音却从远处飘了过来,“你过来。”

    顺着浮弈手指指的方向,众人皆望向卿离,卿离一阵慌神后,只得缓缓走向浮弈。

    “参见炎王。”卿离在离浮弈一丈开外的地方跪下,然后行礼。

    “起身吧,”浮弈示意卿离起身,“我记得你,对了,你的伤好些没有?”

    对上浮弈俊逸的面孔,卿离微微有些痴了,他唤自己过来,就只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她从有记忆开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温暖地对待过自己,这种感觉让卿离有些受宠若惊。

    见卿离怔住,半天都没有答话,于是浮弈笑开了,“这是怎么了?问你话呢。”

    卿离觉得浮弈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宛若天上的星辰,却又马上笑自己的痴傻,他们这样的人物怎么是自己可以高攀的?于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炎王,奴才已经痊愈,谢炎王关心。”

    “大哥似乎十分关心我的侍女。”夜暝在一旁缓缓放下了酒杯,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浮弈举起空了的酒杯示意芙霖斟酒,“只是有些印象罢了,上次她伤得那样严重,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只怕是要梨花带雨了,她却是连声疼都没有喊出来,如此倒不像寻常女子,说不上是关心,只是让我有些另眼相看而已。”

    “原是如此,这丫头是刚毅了些,我也十分得意。”夜暝挑起嘴角,对浮弈说道:“大哥若是喜欢,不如送给……”

    知道夜暝的意图,浮弈打断他,“我怎么能横刀夺爱呢,芙霖已经十分得力。”

    听到浮弈这么说,夜暝只得作罢。

    卿离在一旁有些恍惚,方才夜暝是要将自己送出去吗?也是,自己不过是一个死士罢了,就像夜暝身边的一只猫,一只狗罢了,只要主人高兴,还不是随意处置?

    ……

    宴席过后,卿离被唤到夜暝房内。

    卿离跪下,“参见厉王,厉王可有什么吩咐?”

    经历了那一夜,再与夜暝独处,卿离总觉得十分不自在。

    “这是你的吧?”夜暝将佩玉递给卿离,缓缓说道。

    在看到佩玉的时候,卿离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那夜过后她便寻不到佩玉,难道落在了夜暝房里?

    “是。”卿离不敢看他,颤抖着答道。

    “你过来。”夜暝对卿离说道。

    卿离不敢起身,跪行爬到夜暝跟前。

    只见夜暝的手缓缓覆上她的肩膀,然后缓缓向下至锁骨,在她还未明白其意图的时候,只觉得他指节忽然用力,两边锁骨在一瞬间碎裂。

    紧接着一股力量涌进卿离的身体,不过片刻,卿离全身筋脉尽断,多年的训练毁于一旦。

    卿离脸色煞白,一口鲜血由口中溢出,钻心的痛感席卷全身,眼睛已经蒙上雾色,却又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过几日,我便送你到大哥殿里,我会这样做,也是怕到时候你会被人看出破绽。”夜暝负手而立,平静地说道。

    “可是……”卿离死命咬着嘴唇,身子却是忍不住地颤抖,汗水几乎浸透衣衫。

    夜暝大抵猜出她要说什么,“大哥不需要得力的侍女,却没有说不需要侍奉的女人。”

    卿离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惊恐地望着夜暝,半晌后才开口,“若是他知道我不是完璧之身,一定会杀了我……”

    “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夜暝将她慢慢扶起,目光一瞬间温柔了下来,“放心,芙霖在那边会护你周全的。”

    卿离忽然明白,他是自己的主人,就是叫自己去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要义不容辞地去做。

    可是不知为什么,卿离心口疼得厉害,那种疼要比肉体上的疼厉害百倍,她将头埋得很低,努力将泪水忍回去,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没有痛苦的神色,“是。”

    回到房内,有医士来为她治伤。

    那一夜,卿离抱着薄被靠在床头,彻夜未眠。

    临近天明的时候才恍惚睡去,只是睡得十分不踏实,似乎梦到了少时训练时的场景。

    一群和她年纪相仿的死士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才有饭吃,一时间梦境里皆是鲜红血腥的画面,卿离想逃,身体却像不听使唤了一般。

    最终卿离被房内的另一个死士摇醒,她才从梦魇中挣脱,双手触上脸颊,已是一片湿润。

    “我们是不是要做一辈子死士了?”半晌后,卿离怔怔地问一旁的同伴。

    “我们这种人啊,生来就是低贱,就算能够活着逃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卿离仍旧不死心,“外面天高地阔,自然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同伴伸手轻拍了她的肩膀,“别再想了,就算能够逃出去,每隔几月便会发作的毒药也会要了咱们的命。”

    卿离沉默。

    几日后,卿离穿戴整齐,脸上略施粉黛,踏上了送往浮弈殿里的马车。

    此时已经入冬,漫天的雪花簌簌落下,极具美感,卿离却无暇欣赏,她额角微微倚着窗框,回想起临行前夜暝同她说过的话。

    “待你这次完成任务后,我便会给你根治的解药,这期间的解药我会让芙霖送给你。”

    他是这样说的,说话时不带一丝情绪就这样淡然地望着她。

    她努力垂首,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答道:“是。”

    卿离的视线慢慢定住,然后对白止说道:“千不该万不该,我不应爱上自己的主人,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将自己看得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