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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铁骑势如破竹,所到之处,炮火轰鸣,敌军皆惊,弃械而走,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契丹。
七月,秋风萧瑟,天光沉沉,绝域苍茫,长空之上,一行大雁南飞。
苍云之下,“嘭!”忽而,破空声打破此方天地的寂静,一息之后,尖锐哀切的雁鸣由远及近,响彻长空。
“阿郎好枪法!”小八狗腿道。
“报!阿郎,元帅邀您入帐,有要事相商。”同样一身黑铁玄甲的阿大接过主子手里的□□,躬身道。
“嗯,走吧。”
幽州军营里。
张守珪坐于上位,虞渊居于其左手下侧,其他军中将领分列左右。榻下郝然是一个被三个士兵双手反剪,压在地上的人。
“竖子,尔可知罪?”张守珪横眉倒竖,一拍案几,怒斥堂下之人,语气里充满痛心疾首。
这是他原本十分看好的接班人,虽是胡人,但是心思机灵,且骁勇善战,初为“捉生将”,每出必能擒十数人而返。张守珪爱极,甚至将他收为义子,提拔他做了平卢讨击使和左骁卫将军。未曾料,此次与契丹大战,张守珪亲自命他为先锋将军,他竟是恃勇轻进,全然不顾当时的副帅虞渊指挥,导致最后为虏所败!所幸,虞大将军率领自己的亲兵骑卫力挽狂澜,最后还是将敌人击败,顺道将他救了回来。
在旁人看来,这只是元帅手下的一员将领轻敌冒进,却不知,暗地里还牵涉到了军营里两位将帅的权力之争。一山不容二虎,于是这就有了一个领兵统帅的权力大小问题。
张守珪执掌幽州兵力已久,虽是心喜于火药和火铳的厉害之处,但是自然还是不愿将手中的兵力和权力分出去,在他看来,虞渊不过二十出头,一个乳臭小儿罢了,不足为挂。没想到到底小觑了人去,在战场上,此子有勇有谋,底下之人更是骁勇善战,在军中渐渐威胁到了自己大元帅的地位。
虞渊属于“空降兵”,张守珪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又高于他,本来应该处于弱势,但是因着是圣上钦点,又是京中来人,兵马副元帅,手握三千骑兵,所以虞渊虽然不免因为资历原因被压一头,但是实际军中二人在决策方面还是暗中较劲你来我往的局面,
当然他明面上是不曾说什么,甚至同虞渊交谈甚欢,称兄道弟,但是私下里在亲近之人面前难免颇有微言的。也幸好战场上局势呈一面倒,即使是内部有龃龉,也没有影响到得胜。
而这些亲近之人里,便有他的义子安禄山。这一次,便是他的义子听闻他对虞渊的不喜,为了讨义父欢心,顺便挫挫虞渊的威风,于是在战事连连胜利的关键时刻,无视指挥将领的命令,带着一队骑兵直往敌营想要取下敌军首领性命,夺得最大功劳。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他忽视了契丹的最后反扑,也并没有虞渊万人中轻取首级的本事,最后竟是因为轻敌被俘虏了。
这让张守珪这个统帅在虞渊面前一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大战归来,全军整休,预备讨伐奚。为了安军心,立军威,也因为人言可畏,张守珪立马命人将人绑了来,这会便是在帐营中商议该如何处决他。
“义父!儿只是想要尽快攻下契丹!求义父念在儿一片忠心份上,饶恕儿吧!”堂下的人不断告饶,却因为过于痴肥,被绳索绑着压在地上,扑腾的模样活像是只挣扎的无毛白猪。
“军令如山,尔等竟敢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如今还敢狡辩!依大唐律法,理当斩杀!”张大帅看了一眼从刚才将人压进来瞟了一眼,随后便闭目养神,现在也无动于衷的虞将军,咬咬牙,甩袍转身,狠心道:“来人呐!拖下去行刑!”
方才还在拼命挣扎的人顿时抬头,楞了一瞬,记得满头白汗,忽而惊呼道:“使君不欲灭奚、契丹耶?奈何杀禄山!”
张守珪起初便是看重他的骁勇善战和豪言壮志的性子,此时听到他的话,心头自是大为震动,认为他此言乃大丈夫之言,甚合心意!一下又犹豫了起来,不忍杀他。
“虞将军,你看如何?此人到底是否该按律斩杀!”虽是心底里很偏向于义子,但是这里还有虞渊这一位副帅在,按理来说,即使他有心包庇,也不能做得太过,别人还看着呢。
“此人便是大帅义子?何名何姓?”撩帐入内,行礼后便端坐在榻,身后一排亲卫,一直静默不语的虞渊闻言,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堂下挣扎的人,不咸不淡地问道。
“放,放开!某,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安姓,名禄山!”安禄山者,其父不明,其母系某部落巫女,后部落败落,随延偃兄子思顺逃至幽州,因冒姓安,自名禄山。
虞渊听到此话,却是气极反笑,眼睛瞬间布满寒芒,直视下方,似要化为利剑,将堂下之人射个穿心凉。“好!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安禄山!本将且要问你,何以杀你,便不能灭契丹和奚?”
“某自认战场上杀敌勇猛,无所畏惧,元帅既要平定夷敌,正值用兵之际,自然是猛将多多益善!”
“今日因尔冒进,我军将士徒劳损耗了多少人,来日灭奚,我大唐又怎敢用你?!‘悬衡而知平,设规而知圆’,军令如山,大元帅,末将以为,应该按照军令,将之斩杀于阵前,以示效尤!”
“这……”显然,这不是张守珪满意的答案,迟疑片刻,道:“不若便将送往京师,由圣上定其罪吧。”
“元帅三思!”站在虞渊身后的曹达(阿大)出言阻拦。对这个名为安禄山的胡将在幽州军中的骁勇之名,阿大也是有所耳闻,但此人桀骜自负,屡次在主子面前出言不逊,看在他是张元帅的亲信兼义子的份上,且他们又是初来乍到,不便多生事端,遂只能按下不发。没想到这次决战契丹,他竟然犯此大错!那就莫怪他们落井下石了,呵。虞氏护卫营出身的,可没有一个软性子的。
然而,张守珪贵为兵马大元帅,他若是一意孤行,想保一人,虞渊他们这些下属不撕破脸皮,还是不能阻挡的。最后,无论是虞渊他们这边的人如何进谏劝说,张守珪还是力保义子,拟将之送往长安听候圣上旨意。
虞渊作为副帅,从一开始的表露态度外,不再执一言,听到这个最终决定,也只是当着帐里全军将领的面,低笑了一声,拿起手中茶碗,敬了大元帅一杯,意味深远道:“使君舐犊情深,人之常情啊。”言下不明而喻,就差大咧咧地当面嘲讽张元帅以权谋私,包庇他人。阿大几个人也学着自家主子,特别拉仇恨地低笑一声。
上首的张大元帅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青,但最终只是不自然地呵呵笑了几声【装作听不懂智障了的样子】。帐中大元帅手下的其他将领闻言也是脸色难看,暗自憋气。任谁看到自己效忠的主帅为一己私欲,枉顾军律,都会在心底对原本视若神明、英明神武的主子感到失望,更何况,平时主帅宠幸安禄山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将士们心中的不满或许在军中还是张守珪的一言堂时,不足为挂,但是如今有了另外一个带兵如神,治军严明的将帅,那就不一定了。
别的不说,经过此事,虞渊在军中的声望越发高涨,此前的对契丹的大胜战他便收获了军中一众底层士兵的拥戴,如今更是获得了一众将领的推崇,在军中,真正和张守珪这个兵马大元帅平起平坐。
幽州战事连连,不断有捷报传来,洛阳这边也不平静。
凉亭里,虞韶九靠坐在榻上,闭着眼睛,清风徐来,蝉鸣渐息,榻上眉目如画的人好像睡着了。阿书在五米之外候着,瞧见阿墨手中拿着书信小步疾走,往这里来,连忙示意他小声点。
待他到跟前,小声问道:“阿郎的家书可是来了?”
阿墨看了看亭里,同样低声应道:“嗯,幽州来的书信。九郎这是睡着了?”
“也许吧,许久没动静了。等会再呈上去,莫惊了九郎君午憩,这一月九郎不知为何,读书愈发用功。”
然而他们以为的正在午憩的虞九郎实则并没有入睡,如果有人上前看,还能看到他因为情绪暴动而不断乱动的眼睑。
【虞九:这真的……是史实吗?】
【系统:根据多重宇宙理论,这是平行时空的历史发展轨迹。】
【虞九:多重宇宙?平行时空?】
【系统:……&*%%¥##*&,通俗地讲,平行时空就是与当前时空历史发展走向相似但是所处时间阶段不同的星球。】
【虞九:……我明白了。】
虞韶九睁开眼,看着屋檐外的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听着府外的热闹人声,胸前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开元年间,左右藏库,财物山积,不可任数。四方丰稔,百姓殷富。
这是太平盛世,物阜民熙,远至迩安,四方来朝。
然而,盛极必衰,无人知晓,底下酝酿着怎样的盛世危机。
之前在曲水宴上,系统的神来一笔,其中给出的巨大信息量让虞韶九错愕不已。
然而这些震惊到他用此前积攒的绝大部分魅力值换做能量,换取了《旧唐书》和《新唐书》之后,便小巫见大巫了。
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通晓未来,你会选择抓住吗?还是拒绝?
虞九郎的选择是抓住。
什么?!未来要靠自己创造,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知道了又怎样,还不是徒增烦恼?
什么鬼!命运当然掌握在自己手中啦,但是你明明知道未来会是乱世,还要这样一穷二白地去闯,不是傻叉是什么?既然有金手指当然要好好抓住啦!只有知晓了未来的大势,才好早做准备,在未来求得安稳,博得一席之地好吗?无法预知的未来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虞九郎现在只是一介白衣,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毫无名气,那么他可以置之不理,当然这样他就算想做什么,估计也毫无门路和力量。
但是,他的阿兄掌握着遍及大唐和周边的商行,一旦乱世来临,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商业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虞家也会乱了。而他们如今封侯拜将,便是一脚踏入了朝堂纷争,更是无法再置身于这乱世之外了。
然而权衡利弊终于做出决定兑换,之后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将两部大部头看完的虞韶九此刻后悔不已。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绝对会克几吉几的罪恶之手,不去翻动它们。
奸相当政?杨家揽权?安史之乱?藩镇割据?牛李党争?黄巢起义?大唐灭国?
不要闹了好不好,宝宝还是个孩子!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知道了就分分钟会被杀人灭口的事情好吗?
虞韶九的内心是奔溃的!一不小心就做了一回先知,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他掀起大袖盖在自己脸上,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凉亭里的动静,守在外头的小厮二人都注意到了。推开遮掩的纱幔,阿墨将手中的家书递给自家小主子,道:“幽州来的信。”
原本还在颓丧的虞九郎惊喜地接过信笺,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然而一开始有多开心,之后便有多绝望。这下,虞九郎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否认书中的“史实”了。虞渊在信中提到了一个叫做“安!禄!山!”的胡将,而他如同“史书”所说,正在被压往洛阳听候发落的路上,或许之后也会遵循着同样的历史轨迹,受到圣人的赞赏,只是敕令免了他的官,却让他以白衣充将领……
大唐迟早药丸的这个事实打击得小老百姓虞九郎一个踉跄后倒向榻,死鱼眼望天。
“小郎君?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觉得累觉不爱罢了。”
小厮:???
阿书见小郎君醒来,也取了今日早晨公主府送来的请帖呈上前,“郎君,这是咸宜公主府派人送来的大婚请柬,您看是去还是不去?”
自曲水宴后,洛阳城里便悄然兴起了一股风气,虞家九郎成为了洛阳城上层人士们竞相邀请赴宴的贵客,其抢手程度堪比虞氏商行每年上新时百姓揣着钱袋子哄抢的热闹程度。每日负责整理请柬的阿书都会收到几十封烫金宴帖,不是诗友会,就是同游邀约,这些都是来自各名士风流才子的邀约,比较好处理,若是有虞九郎欣赏的文人,便欣然赴约,其他一概以在家温书婉拒。比较难拒绝的便是来自公主皇子们和一些高官的邀约。
也不知道怎的,自从曲水宴后,之前一个个只是听闻从未见过的公主皇子们便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上到已经成婚的公主,下到刚刚入学的皇子,一个个都对他释放出了善意,好像虞九郎是凭空冒出来似的,曲水一见,惊为天人。
咳咳,他在这些人心中还真的是像刚冒出来的,从人人口中称赞的如日在东的虞家九郎到如今地得见真人,像是传说中的人物真正出现在了人世,且此人比之传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要好好结交一番。
此前,他年少体弱,轻易不出门,后来便是因为不喜这等场合,出现在众人眼前便只有府学中。所以即使是民间处处有哥的传说,但是还真是很少在洛阳的“社交场合”见到他。况他品位较低,又无官职在身,自是入不了这些大人物的眼,直到西域回来后一战封侯,自然便有了结交的价值。
“咸宜公主?”寿王殿下的姊妹,虞韶九总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心里头异样划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抓住,问道:“何人尚公主?”
“回郎君,驸马乃卫尉卿杨洄,长宁公主与杨国公之子。”
大婚请柬自然是不好推脱的,加之咸宜公主乃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虞九自是要赴宴的。前些天,便听说圣上为了这个即将出嫁的女儿,破例将她实封至千户。原本公主出嫁只封五百户,这一举动,自然是受到其他公主们和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啊!
其他公主是觉得阿耶偏心,自己当初下嫁的时候也只有五百户啊!咸宜这个小婊砸不就是仗着自己的母妃是得宠的武惠妃才会这么风光,竟然比她们整整多出一倍!
大臣是觉得礼制不可违,圣上更不能因为区区一己私欲就坏了规矩,纷纷上书劝道:“百姓租赋,非我所有。战士出死力,赏不过束帛;女子何功,而享多户邪﹖且欲使之知俭啬耳。”
然而我们英明神武的圣上觉得自己为这个国家付出了辣么多,整个国家都是自己的,难道只是想要多宠爱自己的女儿也不行吗?大熊孩子硬是不顾大臣的反对,将咸宜公主分为千户。这场撕逼闹得人尽皆知,洛阳的老百姓每日就指望着这个当八卦猛料看了。
虞韶九撇开心头对于未来的愁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嘴角一勾,轻呼出一口气,又是那个春花秋月皆不敌颜色的翩翩九郎。
此事一人烦恼无用,自己又不是搞权谋的那块料,还是等阿兄回来,与他商量,再早做打算吧。
虞韶九想清楚后便随口问道:“何日?”
阿书回道:“就在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