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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感觉身体发冷,肖园才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前行。
在他们住的那条街,街角有一家快餐店。卖一些诸如包子、豆浆、油条之类的中式快餐。以前两个人偶尔过来住一天之后,早上一起回去基地训练,就会在那家快餐店里买点早餐,边走边吃。
肖园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朝着快餐店挪动脚步。刚刚黎烨的话,在他心里还一直难以消化。
黎烨说,在他在美国上高中,刚刚升入八年级的时候,和前任在一起的。肖园问过黎烨,前任叫什么名字,黎烨却推脱说不记得了。
这话听得肖园心中寒意阵阵,难道一旦分手,就会被黎烨忘得一干二净?
黎烨看出来肖园的心思,说他只是不想让肖园难过。前任叫什么都无关紧要,前任就是前任,过去式,人要活在当下。
黎烨说,他在七年级的时候,被同学霸凌。他们欺负他,打他,几个人打一个,还勒索他。那时候他的脾气非常的倔强,这个事情根本就不想和家里说。在美国他不是寄宿,而是妈妈给他买了一房子,有钟点工过来定时打扫。
为此黎烨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家里人要怎么做,把他一个人丢在万里之外的地方,独自生活。
而这名前任,在每次黎烨被欺负之后,都会过来关心他。慢慢两个人开始熟悉了起来。前任玩lol,教他打lol。前任喜欢客制化键盘,烧客制化也是前任教的。前任爱看漫画,喜欢恶灵骑士,所以黎烨陪着前任一起看。
七年级的时候,他们只是朋友。
肖园听到这里,心里酸酸的。心说,原来这些爱好都是这样来的,然而他没有打断黎烨的话,只是抓着发闷的胸口发呆。
在一次日常霸凌之后,黎烨逃了学,一个人顶着大雨泪奔了十几公里,然后迷了路,在一家搏击俱乐部门口蹲着。俱乐部的教练发现蹲在门口的他,把他招呼进俱乐部里,给了柔软干燥的毛巾和热乎乎咖啡。
那名教练也是中国人,他教会黎烨如何自保。虽说后来回国之后,没有再练习搏击和擒拿之类的,但是黎烨跑步健身已经成习惯。
说到这里,黎烨还自嘲道,在认识那名教练之前,他的身板就和一根筷子似的。那时候临近暑假,放暑假的时候,黎烨跟着教练学了几个月,等到八年级开学,那些坏学生又来找他茬。他和人打了几架,慢慢地那些人也就不敢再来找他。
而打架的内容无外乎:放学,操场,别走!
肖园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不知道像黎烨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和同学打架。黎烨明明说过自己念书的成绩很好,在肖园的认知里面,在学校打架的,肯定就是学渣啊。
就是发生在黎烨将那些勒索他的不良少年打跑之后一个星期,让肖园倍感在意的前任,和黎烨交往了。
黎烨本想一笔带过,肖园非要打破砂锅。被肖园缠得没办法的黎烨只好慢慢回忆:
那天上生物课,观察洋葱切片。黎烨本来不是和前任坐一起的,前任自己坐了过来,到他的身边。趁着黎烨低头看显微镜的时候,低声在他耳边说:“丹,我爱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说完还朝黎烨狡黠地眨眼睛。
他们还在上课,黎烨不敢随便出声。
上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前任的脸上。微风吹动了他们的头发,好似柔软的手指在轻抚着面颊。
一切时机都正好。
听到这里,肖园又倍感嫉妒。感觉自己一个人跑到北京去表白,简直是弱爆了,一点都不浪漫。他傻傻地问黎烨,是否就是这样答应前任的?
而黎烨的回答却让肖园倍感意外。他说自己并不爱那个前任,答应交往只是因为那个前任,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如果他们交往,前任就可以帮黎烨挡掉一切追求他的女孩子。
如同交易一般,他们交往了。
前任的方法确实奏效,而黎烨也抵挡住了那些高中女生的烂桃花。他们还是如同七年级的时候一样交往着,直到一个吻开始。
关于初吻的细节,无论肖园如何问询,黎烨都守口如瓶。总之后来黎烨发现,自己大概是真的喜欢男孩子的。他不爱这个前任,但是也不算讨厌。至少作为朋友来说如此。
有人陪着总是不错。
黎烨的妈妈卫长清知道了这件事情,开始表示强烈的反对。她的理由很简单,认为黎烨只是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当时黎烨确实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是妈妈的态度感到强烈的不满。叛逆期的逆反心理被激活,越是不要我做的事情,我偏要做。他也不顾妈妈的反对,继续和前任交往。
而且他对前任还有求必应,前任想要什么,他都一并满足。仿若一种土豪包养小白脸的关系,他为了前任,频繁和家里要钱。
如果说,在妈妈反对之前,是因为一种交换互惠的原因,假装交往。在那之后继续交往,纯粹就是出于一种赌气心理。
而卫长清一边给钱,一边和黎烨争吵。那时候,他们母子的交流方式,就是吵架和给钱。这个方式,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当金额已经累积到一笔不小的数字的时候,卫长清终于放弃了和黎烨沟通。她此时对这个前任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告诉黎烨,他的前任是个花花公子,男女通吃的那种。
得知这个结果的黎烨,并未有什么太大反应。反正当时他看来,这个前任不光可以陪着自己,也是引起妈妈关注的资本。
看着他们继续交往,卫长清亲自带着人到学校,找到黎烨,让他亲眼看着那个前任和一名富家女孩接吻。
黎烨说,那一刻,他尝到了欺骗和背叛的滋味。他的要求其实不高,有人陪着自己就可以。然而那个前任却拿着他的钱,还把他当傻子耍。
那一年,他九年级。
黎烨说,他还记得那个下午,自己拿着恶灵骑士的限量版手办去找前任。然而那个手办却一直都没送出去,直到遇见幽灵。于是那个手办,他直接就送给了同样喜欢恶灵骑士的幽灵。
这就是黎烨交代的,他和前任所有的事情。
肖园当时听完,呆木若鸡地愣了半晌。虽说在开始之前,肖园一再表示自己够坚强,不会在意,只是好奇。但是听完之后,他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强作镇定地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基地了”,就跑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肖园满怀心思,终于晃荡到了快餐店的外卖窗口。他突然觉得口渴得厉害,哑着声音对窗口说:“来一杯豆浆。”
收银的姑娘打量了一下肖园,表情有点害羞。但是出于服务行业的职业素养,她微笑着询问:“好的,一杯豆浆。要糖不要糖?您这是……付现金,吗?”
肖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有钱的样子。他在裤子上摸索了几下,尴尬地说:“算了,不要了。”
“可以刷卡吗?”熟悉的声音从肖园背后传来,一只胳膊绕过他的肩膀,伸到外卖窗口跟前,“两杯豆浆。一杯甜,一杯咸,他的那杯不要糖。再来一屉小笼包。”
“好……好的!”收银的姑娘看了黎烨一眼,面颊绯红,背过身喊,“两杯豆浆。一杯甜,一杯咸,一屉小笼包,打包带走。”
肖园不用转身,就知道那是黎烨。
见肖园低着头不做声,黎烨把他强行掰过来,将手里的衬衣披在他肩膀上:“怎么了?就这样跑出来,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
肖园把大一号的衬衣慢慢扣好,咬着嘴唇说:“你的事情太多,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那可是你非要我说的。”黎烨无奈地拿着pos机,哒哒哒地输入密码,“我不说你还不依不饶的闹。”
除了衬衣,黎烨还拿着肖园的短裤,当他把短裤递给肖园的时候,终于还是迎来了肖园的吐槽:“喂喂,衬衣配短裤,哪儿有这种穿法啊喂!”
看见肖园开始吐槽了,黎烨知道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好,你有呆毛,你说的都对。你走得那么急,还没穿衣服,我随便抓了两件就出门追你的。”
“你干嘛要买小笼包?”肖园一边套短裤,一边看着黎烨从窗口里面接东西,“你不是做了粥吗?”
“你也没吃几口就跑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粥。”黎烨把两杯豆浆都端在手上,小指头勾着小笼包的外卖袋,“我们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好吗?你看你,也没有洗漱。头发乱得和鸟巢似的。”
肖园这才发现收银姑娘脸红的原因,他自己就算了,反正裸着上半身晨跑的人也多。黎烨这一身还维持着他早上在厨房的时候看见的样子。
他衬衣的扣子一颗都没扣,仅仅松松垮垮地扎在居家裤里。胸部和腹部半遮半露的样子,才更加的诱惑满满好吗?
肖园看得脸一红,扭头就往回走。也不管端着两杯热豆浆,还提着小笼包的黎烨在后面怎么追赶他。
黎烨差点没赶上电梯,现在已经过了早上的上下班高峰期。
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俩人。
钢制的电梯门徐徐关上,发出一阵机械的摩擦声。肖园没有按下楼层,低着头默不作声。黎烨瞟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肖园,勉强伸出手指来按下36。
电梯徐徐升高,沉默的气氛让黎烨感觉很尴尬,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了?”
“我在生气。”肖园闷闷地回答。
“好,好,好,你气。”黎烨感觉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无奈,“随便气两下,差不多就得了吧。”
“不行,我要气一个星期!”说着肖园就一把将黎烨扑倒墙上,“才不要随便气两下,我好生气的!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你,我真想把时间倒回去,让你能够早点遇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