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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话,严黎脸色一变,他回过头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嘲讽的神色,“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我的曲子有问题,根本连初赛也过不了,哈?”他做了个无奈又不屑的表情,“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作曲’是什么啊?你以为是像你玩的那些过家家,给那些洋娃娃梳头发打扮?这个发型配那条裙子?你说我不行?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小鬼,你来说我一个正规大学毕业,系统学习了好几年音乐的大学生,写的歌不行!?有没有搞错?”
乐小凡看着他的神情,只觉得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气!这人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对她冷嘲热讽、摆脸色,看在他家,尤其是他妈妈张姨,应该帮了原身很多,而且听起来似乎还给了原身很多金钱上的资助的份上,她也不想计较了,毕竟她才刚穿越过来,需要别人帮助的地方还很多。
可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挖苦讽刺,朝她发火。不过是看了他一句歌词,一段狗屁不通的曲子,流着鼻血还要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看在张姨的份上,这些她也都忍了!
而刚听张姨说了他的音乐梦想,她就觉得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了梦想努力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何况自己前世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一直在努力着,这么一想,心中对于他之前那些态度的不爽消退了许多,看在张姨的份上,也看在大家都同样为了音乐梦想而努力的份上,她打算找他和解。而且,如果他愿意,她也不介意帮他一点小忙,至少过个初赛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可没想到她不过一句话,就直接被他撅回来拍脸上去了!还说什么、什么大学生初中生的!这会音乐跟学历有个毛关系啊!?
“砰!”房门在她眼前被用力甩上,差点没撞到她的鼻子!
乐小凡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抬脚踹门的冲动。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她怒极而笑,算了,他过不过得了初赛,关她屁事?她自己都破事一堆,居然还有这个闲心来管别人,真是自作自受,自找打脸!算了,以后还是离这些脑袋有坑的家伙远点!
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准备睡觉。既然穿到这具身体里,她又舍不得自杀,那从明天起,她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养足精神,才能好好的迎接挑战!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姨去上班,因为顺路,便领着她一起坐公交去圣德医院看望原身的母亲。乐小凡也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世界的科技似乎比她猜测的还要高上一些。至于已经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她也不好说,她只知道,悬浮车应该是这个世界常见的交通工具,街道两旁的店铺中还有不少智能机器人在为客人服务,很远的天边能够看到许多的摩天大楼,她甚至还看到那些大楼顶端有许多小虫似的飞行器进进出出,甚至有许多一加速,便化做一颗流星冲向太空去了。
也许是她盯着看的时间久了些,张姨便说道:“小凡好好学习,等以后考上音乐学院,就能在新芜城找工作,把你妈接过去住了。”
旁边一个打扮得十分时髦的女子听到了张姨的话,不由得打量了乐小凡一眼,突然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音乐学院?”这时正好公交车到站,她便上车去了,那一声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张姨的天真还是讽刺乐小凡的妄想。
“哎你这人笑什么呢?”乐小凡莫名其妙,却被张姨一把拉住,上了后边驶来的一辆公交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乐小凡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大概就类似城市边缘的贫困郊区之类的,四周的环境虽然不至于破败落后,但比起天边的那些气势恢宏、直插云霄的建筑群根本没法比。而且很明显的,那片被张姨叫做“新芜城”的区域,空中到处都是井然有序的悬浮飞行物,而她们所在的这个风格环境类似地球二十一世纪小城镇的地方,头顶连悬浮车都很少见到,对比之下,两个地方就像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世界一样。
圣德医院在这座城镇的正中间,离乐小凡她们出来的那片街区不远,也才七个站。但这附近的人流明显多了许多,街上热闹非凡,周围的建筑也都是现代感十足的高楼大厦,乐小凡一下车就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前世那些一线城市市区中。
张姨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水果,就和乐小凡一起走进医院。
来到病房中,正好遇到医生在做例行检查。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方脸浓眉,看起来十分有威严,他似乎认得乐小凡,一见到她就微笑说道:“小凡来啦?今天跟学校请假了?你妈妈的病情很稳定,你也不用太担心,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耽误学业就不好了。”
乐小凡怔了下,脸上露出腼腆和感激的笑容,“谢谢医生,我阿姨已经帮我请假了。”她说着朝前面的病床上看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剃着光头,瘦得颧骨都凸出来的女人正微笑的看着她。
乐小凡的心脏跳快了两下,她走上前去,见床上的女人伸出手来,不知为什么,她一把握住女人的手,冲口而出叫道:“妈妈!”
另一边张姨对医生说道:“贺医生,真多亏你照顾小凡的妈妈,还替小凡免了这么多的费用,真是太谢谢了!”
贺医生笑道:“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我们医院本来每年就有一些优惠名额,小凡她家的情况正好符合,要不然我也没办法的。”那小姑娘跟他女儿一样大,他女儿如今还会因为他没给她买合心的包包而生气呢,小姑娘就已经知道为了给母亲治病而跪下来磕头求他了,当时把头都磕破了一大块皮。虽然他们当医生的也不是开善堂的,但力所能及,帮一把也没什么。
“是是,总之还是要多多感谢你们这些好心的医生了。”张姨说道,伸手到袋子里拿水果,“贺医生,来吃个苹果吧,还有其他医生,来,都拿一个吃吧。”
贺医生拒绝了她的好意,说道:“不了,谢谢,我们还要继续巡视病房。”说完点点头走出门外。其他医生助手自然也纷纷拒绝,跟着贺医生走了。
这边乐小凡觉得鼻子很酸。
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出了一声“妈妈”后,好像前世这么多年的心愿在这一刻终于达成了,这种感觉让懂事后就从没流过一滴眼睛的乐小凡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就在昨天晚上,她临睡时还想,虽然她以前的愿望一直就是能找到家人,也享受享受家庭的温暖。但她一点也不喜欢老天以这种形式让她实现愿望,她一点也不想取代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享受本该属于别人的家庭幸福,更不想帮忙收拾这一家的烂摊子。什么高利贷,重病的妈妈,这关她什么事情?要不是这具身体现在还未成年,连身份证都没有,她对外面的世界也完全不了解,早就提溜腿跑了!
一直到进病房前,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对原身的妈妈有什么感情和牵挂,不过是要例行公事,了解情况而已。可是谁知道怎么了?看到这个女人的目光,她好像把之前的理性全都丢了!
——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这就是妈妈看自己孩子的眼神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好像根本就抵抗不了嘛!
那一声“妈妈”,简直不要太顺口就叫出来啊!
好在乐小凡从小到大早就练就了一身非凡的隐忍之力,内心就算波涛汹涌,表面却丁点不露。
冯欣梅见女儿站在床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个稍显虚弱的笑容:“小凡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张姨拎着袋子走过来,听到这话便看了乐小凡一眼。乐小凡家里借了高利贷,她哥也失踪的事情还全都瞒着冯欣梅呢,冯欣梅这病经不起刺激,所以之前乐小凡哭着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没办法,只能跟乐小凡一起编了个谎话,就说乐小天被公司派到别的星球出差去了。也亏得他们家穷得连一部最原始的通信器都买不起,冯欣梅自己病重得起不了身,又见两人都这么说,也就相信了。
乐小凡摇摇头,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我睡得很好……妈妈,你好点了吗?”
冯欣梅说:“好多啦,岳医生说得很对,你不该老是请假来看我,这样会跟不上老师讲的内容的。”
乐小凡说道:“妈妈,你别担心我了,我有叫同学帮忙抄笔记的。”
张姨见母女两个聊着,便将袋子放到旁边空着的床位上,又去接水煮水,拧了毛巾来帮忙擦拭床头柜上的灰尘。见冯欣梅要叫乐小凡帮忙,她拦住,说道:“这没多少事,你让小凡陪你说说话。”
张姨手脚麻俐,很快便将东西收拾齐整上班去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乐小凡见冯欣梅已经睡着了,其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也都安安静静的,房内只有她一个家属陪护在。
看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乐小凡眉尖有些微微蹙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朝门外走去,来到医院内的一处还算安静的小花园中。今天天气不错,小花园内大多是一些穿着病服,正在散步休息的老人家。看着那些在家属的陪伴下脸上露出温馨平和笑容的病人,乐小凡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个女人是原身的妈妈,又不是她的妈妈,可她为什么会代入得这么快?难不成因为这具身体本身还残留着一些下意识的情绪的原因?
“唉……”坐到一棵大树下的石凳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瞥了眼旁边的石凳上正好有一片绿色的树叶子,她无聊的拿起来卷了卷——叶子演奏,这可是她的绝技,无聊解闷最佳法宝。
吹什么曲子好呢?唔……吹《晴天》好了。
乐小凡将卷好的叶子拿到嘴边,才吹了第一句,突然间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敲中,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在她刚刚昏迷过去的时候,大树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噫?这个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