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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了门后, 三子和潇潇便立即将门关上了。这厢朱樉也才松开了手,陆长亭立刻转过身, 一把抓住了朱樉:“二哥怎么会在这里?”
朱樉反抓住了陆长亭的手腕,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问道:“长亭感觉如何?”
“什么?”陆长亭一怔,“我感觉很好啊,二哥你……”
“我接到你的信了。”一边说着, 朱樉一边握住了陆长亭的手, 带着他往前走去, 倒是颇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
陆长亭这才陡然想起……既然朱棣都注意到了他那信上的药味儿, 想来朱樉应该也闻见了。当时他还想着怎么不见朱樉回信呢,不过之后事务繁杂, 他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怎么也没想到,朱樉竟是计划着往应天来了!
陆长亭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正犹豫的时候,朱樉已经揽着他入了厅堂。
“长亭前些日子病了?”朱樉问。
果然是为了这事!不过陆长亭心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朱樉擅离封地来到应天,就是因为从信上嗅到了药味儿吗?朱樉不可能如此冲动吧……
“没什么事,就是在考前有些紧张,太子便让御医给我开了服药。”陆长亭笑了笑,道:“就是在写书信的时候,药刚好被端上来, 我就不慎碰洒了些。”
“原来是这样!你倒是叫我好一阵担心, 还当你在应天受了欺负, 都受伤到需要吃药的地步了。我又知你性格高傲, 若是吃了苦肯定是不肯说的,那书信里瞧不出什么来。我便只有亲至应天来瞧一瞧你,方能放下心了。”朱樉说着便自己先落了座。
三子等人跟进门来,都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他们可没接触过这位秦王,此时便生怕出了错,惹得秦王不快降下罪来。
陆长亭让他们去泡茶、买点心,就这样把他们打发走了。
陆长亭刚购置宅子不久,宅子里还没什么下人。陆长亭不喜欢有太多人围在身边,何况人一旦多了,某些不好的心思就难以避免了,如何分辨下人的好坏也是个麻烦事。既如此,便干脆做个没什么人伺候的“清官”。
所以等三子等人一走,宅子里便登时显得空荡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陆长亭才脸色微变,低声道:“二哥难道不知擅离封地会引出什么麻烦吗?”
朱樉敛去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陆长亭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突然反应过来:“二哥来应天可还有别的事?”朱樉的担忧不似作假,一时冲动会往应天来也许是有可能的。但是朱樉现在还能如此镇静,想必对于他来说,这一遭走得是极为值得的,那朱樉此来应当还有别的目的吧。
朱樉笑了笑:“被你瞧出来了。”
许是因为两人关系的确分外亲近的缘故,朱樉也并不作隐瞒,他支着桌面,凑近道:“我初时是真心担忧你的身体,便想也不想就从封地赶来了。但我身边的人倒是提醒了我,这路途漫漫,等我到的时候,你怕是已经好了。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那便要到应天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陆长亭眨眨眼,心下还是比较感动的。哪怕朱樉此行已经有了别的目的,但朱樉的感情并不是作伪。
“长亭,我问你。”朱樉的话音陡然一转。
“嗯?”陆长亭诧异地看向了他。朱樉要问什么?
“大哥近来身体如何?”朱樉问。
陆长亭怔了怔,若是关心朱标的身体,他大可写家书递到宫中去啊,为弟者给兄长写去关怀的书信,不仅没有不妥,反而会引天下人歌颂其兄弟友爱。可朱樉却是问到了他这里来……这不得不让陆长亭多加思索了一阵。
根据他对历史上秦王这个人物的了解,加上其它多多少少的一些野史传说……他是不是可以推断,这已经是朱樉显露出自己野心的前奏了?
一旦等到朱标离世,洪武帝企图扶持朱允炆上位时,朱樉的野心便会彻底暴露出来。
当然,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朱棣之后不也心怀野心吗?
就算朱樉和朱棣不为自己打算,他们的手底下人也会有此谋划,然后竭尽所能地劝自己的主子一争。
这没什么奇怪……只是朱樉一来,便再一次提醒了陆长亭,时光过得何等的快,一转眼,竟是进入到这个阶段中来了。如今回想一下,都仿佛昨天还是在中都时似的。
“怎么?不好回答吗?”朱樉问。
陆长亭摇了摇头,道:“太子身体尚好。”
朱樉点了点头,倒也没对这个答案生出什么失落遗憾来,他笑道:“听闻长亭中了一甲头名,其中可也有二哥一份功劳啊?”
“自是有的!”陆长亭点头。
“那这几日长亭便好生陪一陪我,便当做谢我了。”
“二哥还要在应天作停留?”陆长亭暗暗皱眉。虽说锦衣卫已经裁撤了,但洪武帝也不至于眼瞎到,二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几天都没知觉。
他很高兴能见到朱樉,但却丝毫不希望朱樉因此而受到责罚。
只是陆长亭也清楚,他劝不了朱樉。朱樉是受宠的二儿子,生来天之骄子,没有朱标的温雅和善,朱樉身上傲气更多。叫他来了应天便立即离开,朱樉不大会按照如此去做。
“这是自然!”朱樉道。
果然如此。
陆长亭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可后果……”陆长亭还是出声提醒道。
朱樉摆了摆手:“这等后果能算得了什么?”
果然是丝毫不放在心上。陆长亭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也知道,洪武帝对朱樉的宠爱是实打实的,所以哪怕朱樉被抓了个现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陆长亭也不好再劝,便干脆不说了,只默默计划起,该如何提醒朱樉几年后小心身体,千万不要如历史上那样英年早逝。
朱樉笑着道:“许久不曾与长亭见面说话了,有时好不容易见了你,老四还凑在你身边,实在没趣!今日长亭便和二哥抵足夜谈如何?”
不如何。
陆长亭也很无奈。
他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不能再如过去那般,哪怕他和朱樉之间半点暧昧也无,但总归要注意一二的。毕竟陆长亭默默想象了一下,若是朱棣和程二睡一张床,哪怕明知道这二人半点关系也无,他心中定然也会觉得不痛快的。
于是陆长亭直接了当地拒绝了。
朱樉面露憾色,随即颇为不高兴地道:“……难道是老四特意叮嘱了你什么?”
陆长亭愣了愣:“什么什么?”
“老四倒是会拈酸吃醋。”朱樉轻嗤道。
陆长亭:“……”好吧,朱樉早就怀疑他与朱棣的关系了,所以此时说出这话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朱樉见陆长亭一脸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立刻识相地闭了嘴,还改口道:“也是,长亭长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了,可以与二哥同榻而眠了。”
陆长亭无奈地笑了笑:“是啊,长大了,也不似幼时那样畏寒了。”
不多时三子等人回来了,赶紧张罗上了点心、茶水,纪紫蓝和纪韵便去张罗饭菜去了。
朱樉嫌弃地打量了一眼他们几人,道:“你这宅子里便没几个像样的人吗?”
“他们都是四哥的人,哪里不像样了?”
朱樉嗤道:“正因为是老四给的,所以才不像样。明日出去,二哥便给你买几个像样的奴婢回来。”
“二哥,我明日该去当值。”
朱樉惊道:“这便做官儿了?”惊讶过后,朱樉又大声笑了起来,还一边拍着陆长亭的肩膀道:“长亭果真是长大了,也出落成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听朱樉口吻自豪,陆长亭心底一软。
“是啊,如今在六科做给事中,官儿倒是不大,从六品矣。”
朱樉笑道:“不小了不小了,长亭果真有本事!你年纪轻轻便入了六科,可有人给你委屈受?”
陆长亭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人给我委屈受呢?六科中的同僚都多是和善之辈,对我提携有余,何来欺侮。”
“那便好!那便好!”朱樉似乎是真的高兴极了,连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明明自己身为大明手握兵权,掌一方军政的王爷,听了个从六品的官名,还乐得仿佛自己也升官了似的。
“若是有人不识趣,你便令人送信与我就是。哦,对了,之前送信的乃是老四府上的人吧?”
陆长亭点了点头,心说就算给你送了信你也赶不及啊。
“不用他了,二哥留个人给你,你日后寻这人便是。若是在应天有了什么急事,告知此人,他自然会动用应天秦.王.府的力量来为你办事。”
陆长亭这下是真惊讶了。竟是这样舍得啊?
陆长亭点头应了:“那二哥的好意我便接下了。”毕竟日后若是真有什么急事,自然还是找朱樉的人更为稳妥。
朱樉这才笑了:“这样才好,就算将老四气死了,你也不许将人还回来。”
陆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