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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下,上军校尉蹇硕(jianshuo)欲遵先帝遗愿,趁何进不在京都,杀刘辨,而拥皇子刘协为帝。
蹇硕乃十常侍之一,他虽然忌惮何进,但因为实力不足,因而便与同为十常侍的赵忠等人密谋,欲将其除之而后快。蹇硕自个想得好,无奈孤掌难鸣,不仅未谋得他人同意,反遭其告密,最后被从颖川赶回来的何进诛杀。
何进与蹇硕其人,一个是外戚,一个人是宦官,两者都是东汉士人心头的大患,自有人乐得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并还有人去怂恿何进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容有二,这十常侍与蹇硕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说不定哪日又会谋害于将军您,因而还是早早除去这些祸患才行。”
经过手下一些不明真心的谋士说服,何进当即进宫,想请其妹何太后同意,下令处死十常侍这等阉人。
“名不正言不顺,辨儿如今尚未立稳脚跟,京中又不知多少人与之交好,若因此将人逼反,我们又如何自保,因而此举不妥。”此法被何太后所拒,但何进却仍旧不死心,为了保险起见,他暗中招了董卓与丁原两位武将入京,前来相助于他。
正所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十常侍中张让、段圭原本就不欲害死蹇硕。他们同为宦官,本就同气连枝,无奈对方所图甚大,而他们听得这样大的事,若不与之合谋,其结果可想而知,因此万般无奈才出卖了他,特地卖与何进人情。
如今听得对方反欲对他们除之而后快,张让等人坐不住,反而先下手为强,于嘉德殿将何进击杀。
十常侍本就是靠着太后与皇帝过日子,因而在杀死何进之后,便被其手下围困,最后不得向太后谎称何进的手下谋反,因而趁机裹挟太后、少帝、陈留王以及一些内官逃往向北的德阳宫殿……
何进一武将竟然斗不过几个阉人,这着实令人嘘嘘,但其实也不出诸多人所料。
早就有数之不尽的人伺机而动,因而听到何进一死,袁绍、曹操等人便借护驾之名,直追而去,最终将十常侍尽数杀之。
此时袁绍功劳最大,又颇有礼贤下士的美名,本该大加追封和赏赐,可前有狼后有虎,他们才除了狼,最后却没能防住身后的猛虎。
董卓先是以重金和一匹赤兔宝马谋得吕布相帮,叛杀丁原,使得实力空前高涨,无人能敌。
拿着何进之诏书,打着为何进报仇的由头,董卓带领着手下李儒和郭汜等人,不顾朝中发出的“叛乱已平,责其回守”的调令,最后强硬破开了城门,并幸运地将流落在外的少帝一干人捉住,并软禁起来。
至此一场大乱落下帷幕。然而,京中却有没因此安定下来,反之又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地。董卓其人粗野凶残,又锱铢必较,因而一到洛阳,先是铲除不听话,且看不起他的文人,并且下手时,一抓一个,要么拧了脑袋,要么直扔到柱子上撞死,直吓得大多数人两股颤颤,再不敢言。
再则,不日,董卓听了手下谋士李儒之言,直接便罢免了少帝,并凭着喜好扶持年幼的刘协上位。一时拥兵自重,可谓风光无两。
人一得势,便容易*膨胀。董卓等人从苦寒的凉州来到了素来以繁华为名的洛阳,便如生长在荒漠里的黄鼠狼一下子进了鸡窝,登时忍不住放纵,四处□□掳掠,无恶不作,只惹得人神共愤,百姓苦不堪言。
朝堂之中,荀彧陪在少帝身边,眼见董卓胃口越来越大,劫掠的地方越来越远,便不更加由担心处在东西南北之间,通达各处的颖川。
少帝已经被罢免,荀彧这个侍候笔墨的孝廉便没了用处,因而便同戏志才打算径直回颖川,再带着家人前往冀州,投奔袁绍。
回去的路上,荀彧一直有些抑郁不乐,而戏志才则在一旁关切的劝说道:“文若,那董卓不过一莽夫尔,自有天道收拾,而今之计还是赶紧回到颖川,说服乡民赶紧撤离,莫要再经历一次何进之患。”
戏志才有些痛心之前在颖川见到的一片血光,因而又不免想起了郭嘉。
“奉孝送葬回去阳翟,那处正是受害最严重之地,不知当今……”
他哀声叹了口气,荀彧想到这乱世无情,不由沉默片刻,最后还安慰道:“奉孝他吉人自有天相,定当平安无事。”
“希望如此吧!”戏志才本就没有报多大希望,却不想这天出城,却正好遇上迎门而进的郭嘉。
小半年不见,郭嘉变黑了一些,个子也长高了一点,人却更加清瘦,并且眉宇还笼罩一股低沉之气,一时倒没教二人认出来,反到是郭嘉先看到他们,脸上终于恢复了些依昔的神采,老远便笑着招手道:“文若,志才,此行意欲何往?伊秋可曾联系过你们?”
郭嘉眼里三分是见他们的欣喜,而剩下的七分,便全然是对伊秋的忧虑。
“伊秋?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怎么,难道走丢了?”戏志才十分理解郭嘉的心情。那伊秋待他至情至真,无怪乎聪明如奉孝,也会乱了方寸,变得宛若一个凡人。
“若伊姑娘行至洛阳,定会设法联系文若,并通知于你。”戏志才委实不忍心再打击郭嘉,可是这次颖川军匪混起而乱,纵使伊秋其人还活着,说不得也已经给人作了小。
“唉!文若,先派人通知于颖川,我们暂不回去了。”他同荀彧商量待他点头同意,他便又热情道:“走,奉孝,我们陪你去喝几杯。”戏志才有意让郭嘉大醉一场,因而还偷偷扯了荀彧的袖子,只惹得素来注意衣着的荀彧额头微皱了下。
稍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又才道:“许久不见奉孝,是该找个地方好好说道一番。”
洛阳城里人心惶惶,绝数人白天都掩门闭户,显少能找着酒家,于是郭嘉便邀请两人道:“不如二位同嘉去营中喝酒。”
“军营?”戏志才登时神色敏感起来,心想此生切莫要在战场与之敌对,因而便故作随意的问:“奉孝现于何人帐下,不知是如何英雄了得之人?”
听着对方的打趣与试探之意,郭嘉摩挲着手里的一块清翠玉佩,眼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愁闷,嘴上却做足了风流之态道:“吕布,吕奉先,自然是英勇无敌。”郭嘉之评虽赞,然那吕布不过是一个胸无城府的莽夫,若无他人指点,不过把足够锋利的杀人利刃而已,因而戏志才敢断定郭嘉不会认其为主,因而便放松道:“奉孝何去此处?直接来寻我与文若,任谁也不会委屈了你。”
“嘉在此谢过志才与文若。”微微一笑,郭嘉看着总是与荀彧连在一起的戏志才,心里记下了对方的关切之意,便深吸一口气,将心痛之情压下,放平心态解释道:“秋大有可能在何进之部下手中,而如今董卓入宫,那些人多收归于吕布之下,因而嘉意借此寻之。”
望着郭嘉有些失落的样,不知为何着急开口的反而是荀彧。
“有那吕布一声令下,想来奉孝已经得到伊姑娘消息?”
“是啊!”郭嘉再次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这块正是他送给伊秋的,上面刻着麒麟,意喻早生贵子。
“嘉在吕布手下一大将之手寻得此物,并顺此打听到:拥有它之主人,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想到这个如噩梦般魇在自己心里的噩耗,郭嘉登时身形一颤,面色刹然而白。
“奉孝……”戏志才何曾见过他如此心魂不稳的模样,大惊之下,连呼其名,并紧张地扶住郭嘉,心有戚戚地安慰他道:“只有玉佩,并未见其人,说不定不是伊姑娘。”
戏志才言毕,一直默默陪在一旁的荀彧出言安慰道:“伊姑娘是能屈能伸之女子,必然不会如此。此时,她定然还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奉孝,盼汝去救之。”
“然也,那必不是秋,秋为了奉孝,定然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郭嘉一顿,忽然痛心疾首道:”可嘉却忍不得……””郭嘉神情中带着止不尽的痛苦,他害怕她吃苦,不想她清白之躯受辱,却更害怕她难当,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属于他……
郭嘉如同陷入了魔障一般,在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感,他想她只属于他郭奉孝一个人,只该被他一人捧在手心,千般呵护,万般疼惜……
“走吧,去喝酒,嘉定会找到其人。”郭嘉突然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的嵌手心,身子终于又恢复了些力气。
……
三人缓缓踱步来到城外十里的军营,这里的军士斗气昂扬。一将进入,便在正中央的场地上,见到数十人围坐在一旁呼叫,而其中正有两个身手不凡的武在较量。
“诶?那不是先前借住在伊秋姑娘家的郝萌,郝壮士么?”戏志才往场中一看,见郝萌身穿轻甲,衣物的颜色俨然是一军校尉所着。
吕布如今任骑都尉,校尉只在下面一级,这郝萌莫不是归顺了对方?戏志才神色一转,脸上颇有惋惜之色地望着郭嘉道:“奉孝何不说服他暂且留于你之身边,待他日……”
戏志才明显不看好吕布,而郭嘉又如何看不出来。
微微有些无奈的嗮以一笑,他道:“是嘉这身子不中用,郝大哥与若拙先是听闻颖川至洛阳一带,有一神医华佗,便急忙带着嘉前往寻之。”
郭嘉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心下还有些难以平复的激荡。“当时颖川正逢大乱,嘉一醒来,又闻秋儿蒙难,便又昏死过去。天不逢时,这神医终究没寻着,若拙他们却遇找到了一位怪医。此人无重金者不治,无名者不治,伤轻者不治,因而最后他二人无奈,便主动招惹了前往洛阳路上的吕布,最后得他慷慨相助,勉强湊齐了条件,挽回了郭嘉一命。”
郭嘉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歉然。伊灏与郝萌因着他的缘故,已然欠下极大的恩情。况如今那吕布又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忙寻找伊秋,日后,这恩便更难还,非身死无以报之。
郭嘉正经伤怀,戏志才与荀彧都不知如何安慰。还是伊灏眼尖,他一直在暗中注视他们,当即走过来说道:“过往之事休提,若拙曾听家姐言,惜今日之事,方能享他日之福。吕将军于若拙一日之好,今后我便还他一日,又何须挂怀,平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这军营当真是个磨练人性子的地方,伊灏来此不过半个月,以前温顺懂事,现今却被一股爽朗果断男儿之气所代。
“三位兄长,灏去叫上郝师傅,咱们一起去子菁妹妹那儿,喝上一壶。”
说起季子菁,此次郭嘉得救,多赖于她。这女子原想借郝萌报仇,但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想得太简单了。
那罪魁祸首是何进与其手下,单凭郝萌,如何为之?
后,经闻董卓与吕布之名,她连忙调整了献身大计,最后机缘巧合之下跟了吕布,并为了还昔日救命之恩,为郭嘉他们向吕布吹了不少枕头风。
此时吕布正对她新鲜得紧,又加之郝萌与伊灏都是难得武将,虽不及他厉害,但脾气却颇合他胃口,因而平时多有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