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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浩指着苏写真的鼻子说:“我生你养你,供你上大学,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居然给我找男朋友?”
苏学真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父亲的责骂,哥哥的责骂,连还没过门的嫂子也在骂。无非是那些听腻了的指责:同性恋,不符合规矩,变态,该死……
“你自己选吧,他还是我!”苏浩说。
苏学真终于等到这一句话了,他淡淡一笑:“我选他。”
苏浩气的眼睛要瞪出来了:“你说什么?我是你父亲!你居然为了一个男的……”
“是啊,你生我养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你儿子吧?可是他,身为一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能无私地对我好!他比你对我好多了!”苏学真不甘示弱。
“啪”苏浩狠狠地打了苏学真一巴掌:“滚。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门,别让我再看到你!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一分钱。我看你还能说出喜欢个男的这种事。”
“求之不得!”苏学真二话没说,摔门就走。
他其实还真害怕父亲像高中那会儿一样把他捆在床上挂葡萄糖,只不过是赶出家门么,简直是正合他心意……
那样的家,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可是苏学真有些不敢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告诉许晴天……
许晴天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到他答辩?
苏学真想应该没关系,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不过是被赶出家门了嘛,这些年,苏浩除了给了他一些钱还给了什么?21年来,苏浩动不动就说苏学真是杀了自己母亲的罪人,动不动就说要不是上帝开恩,自己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受够了那样的家了。
终于解脱了。
然而,钱,仍然是个问题。
虽然很俗套,但没有钱的确寸步难行。
这些年来苏学真虽然一直很努力地想要经济独立,可是繁忙的学业让他还是没有办法彻底脱离家庭。
学费开学的时候就交了,应该没有问题。学杂费和生活费……等奖学金下来应该就能轻松点。可是奖学金下来的那么慢……
微信上,司柏晨问苏学真需不需要帮助。
司柏晨是富二代,而且已经工作,向他开口借钱也是一种方法。可是苏学真还是觉得应该靠自己撑过来。
而许晴天好像已经听见风声了。
电话那头,许晴天再一次问:“你……最近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
许晴天又问了一遍:“bec和我说,你帮他去酒吧带江山万里的时候,遇到你哥哥了……真的没事么?”
苏学真沉默着。
许久,许晴天继续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遇到困难了,我却连帮你一起分担的资格都没有,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男朋友?最近我总觉得你不对劲儿,说话总是说到一半,是不是你家里又为难你了?我希望你遇到难事的时候都能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你自己憋着不说……要是……要是又像五年前那样呢?你根本连努力的机会都不给我,结果你就觉得我们没有未来了。”
苏学真:“……我不想打扰你学习。”
“说吧,你这样支支吾吾的才是真让我担心。”
“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
“你放心,我已经成长了。五年前的悲剧绝对不会重演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现在是7点。我9点到s市。”
“喂?你发什么疯,都这么晚了,你别回来!”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当面说!”
“你的学习不要了?”
“不是!我这边学习安排的很好,现在你出事了,我有能力有时间,现在刚好也有车可以回去,所以我应该回去陪你。”
……
许晴天一路风风火火地从n市赶回了s市。和苏学真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0点。两个人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咖啡屋坐下。
苏学真简直被许晴天气疯了,一坐下来就指责许晴天的冲动。
许晴天笑着答:“你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还好意思说我冲动?”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反正我不喜欢我爸爸和我哥。有你……就够了……”苏学真很认真地说。
许晴天又心疼又感动,叹了口气:“那你都说你只有我了,你遇到大事,我不在你身边谁能陪你?还是说,在你眼里,你只想开心的时候逗我玩玩,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你到底当我是你宠物还是男朋友?”
“我……怎么是宠物?”
“宠着爱着,没事干逗逗开开心,拍个照传个微博收几个赞……你不觉得你养只猫也能干这些事?”
“……”
许晴天伸手拉住了苏学真的手:“有没有可能和好?”
“……”苏学真摇了摇头。
许晴天沉吟了一会儿:“我的意见是……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无论怎么样,断绝关系这种事……口头上说说就算了,他们还是你的家人。”
“呵呵。”苏学真有些不开心,想甩开许晴天的手。
许晴天拉住苏学真,手又紧了紧:“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知道,他们不接受我们这种关系,你是为了我才做出这种选择的。”
苏学真:“……”
“断绝关系后……生活上会有困难么?”苏学真还是个学生,而且根本没有时间去兼职,本来家里给的生活费又少,所以更不可能有积蓄——所以许晴天不用想都知道,苏学真在钱上会遇到问题。
“我……”苏学真点了点头,却并不想多说什么,“没事,这事我会解决的。你工资也不高,而且在s市生活也不便宜,你别想着帮我……”
“我能知道你的解决方法么?”许晴天依然很平和,很淡定,“你告诉我你的解决方法,如果可行,我就不管……而且为什么你认为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你?我好歹已经工作了。”
“你不也是个学生?你也只是在实习,你还要家里养着你哪里有钱?你要向家里要钱么?那要是你也暴露了结果和家里闹翻了……”
“但我好歹已经开始实习了。的确,实习工资不高,月工资不超过6000。实习是论小时的,一小时35。但房租很便宜,公司的人才公寓,一个月房租600。扣税后,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扣一扣,我大概一个月能有3000。吃饭和日常消费1500。我每个月能拿出1500的闲钱。这1500给你做生活费我觉得够了。”
“你别开玩笑了。我不用你养!我自己可以去兼职……”
“兼职……还是去地铁里弹琴么?可是你现在课表那么满,你不是也说了,这学期对你很重要,成绩决定你能去哪个医院实习,你还要忙毕业论文,你想耗死你自己么?”
“……”苏学真沉默了一会儿,“晴天。没有关系。为了你,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我……大不了休学。”
苏学真说出休学两个字的时候,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时空仿佛瞬间凝滞住了。
“你为了我休学?”许晴天打破了沉寂,“你就算休学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1500怎么可能够?先说明,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向你的父母开口要钱……”苏学真也很强硬。
“切。”许晴天最终忍不住笑了,“你以为就你想着经济独立啊?都是我玩剩下的东西,我知道你有骨气,但你能别那么瞧不起你男人么?”
“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不想你被我拖累?”
“那你觉得我想看你因为我失去了学业?你觉得而我忍心看着你放下你的前程去端端盘子倒倒水?哦,或者,去地铁卖艺结果被乞丐追着打?你那样伤害自己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我都和你交底了,你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我没说现在就休学。”被许晴天说动了,苏学真终于开口,“我说研究生的时候,休学。生活费学杂费倒是小头,但学费怎么办?一年学费要4800……而且从今年夏天起我就没有暑假了,根本没时间去兼职……”
许晴天坐到苏学真一边,搂住了苏学真的肩膀:“3万5够供你读完研究生么?”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你现在的钱都是你父母的……”
“谁告诉你我的钱都是我父母的?”许晴天白了一眼苏学真,掏出了一张存折,啪地摔在了桌上,“你是不是认为我这几年样貌没怎么成熟,我就真的一点都没成长?我大三开始,学费就都是我自己挣的了。我现在的学费花的是我大三大四两年的积蓄,我的实习工资能覆盖住我的生活费……我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怎么样?你觉得你男人够资格养你了没?”
苏学真打开存折,整整3万5。
“而且这些钱中有一大半是你的。”许晴天掏出和存折一起的卡,一并塞入了苏学真手里,“这些钱是当初你给我的分手费。”
“分手费?”苏学真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记得么……当初你和我分手后,你把你的游戏账号给我了。”
“你把账号……卖了?”苏学真反应过来了。
“是啊,你当初在电话那头骂我没出息就知道玩游戏……其实你说得对,的确我玩游戏能有什么出息?你离开我半年后,我难受了半年,发现你骂我的每一句话其实都说的在理。我说我玩游戏是为了将来开发游戏,可是一味的玩到底能有多少灵感?而且开发游戏又不是要照搬别人的创意。说到底什么玩游戏找灵感,都是为了想玩找借口。所以,我下定决心不玩了,把账号全卖了。你的账号2万,我的账号1万5……哈哈,你的还比我的值钱呢。”
“这……”苏学真一滴冷汗下来——他能说其实他现在的感想是“原来他的游戏账号这么值钱”么。
“我当时拿着这3万5来s市找过你,我当时和你现在一样,想和家里脱离关系,想不顾一切地和你在一起。3万5不多,但是也不是个小数字,够我们开始一个小本生意啊什么的……”
苏学真想起来了,那年有一段时间许晴天天天在qq上说他想见见他,可是都被他却回复了很多很伤人的话。
“可是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我在qq上拼命给你留言,说我想见见你,说我有能力照顾你了……然后你告诉我,你看不起我……”
苏学真有些难过,握住了许晴天的手,想要安慰他:“对不起,我当时一心只想甩掉你……”
“但你知道么,你没有说错。我那时确实很难看,你看不起我是应该的。挂着科,什么都不知道,手里有卖账号的3万5,一心只想和你谈恋爱……哈哈哈,这样的人,有未来么?这样的人,换我我也不喜欢。”
“我……”苏学真插不进去话。
“于是我回去了。。后来,我开始好好学习,嗯几年前很流行个人站,我和我的同学合作,帮一些名人搭个人站……搭好一个收6000……我赚了4万多吧,然后大四的时候学人家炒股,用这四万和你给我的分手费做本金炒了半年,赚了一倍,可能是我人品好吧,我没太贪心,及时退出了。哈哈哈。我的学费用的就是炒股的钱……我的确不成熟,但这五年……我也已经成长了。”许晴天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奋斗史。
苏学真愣在那里,有些嫉妒也有些欣喜——原来这五年,他也变了很多。许晴天也很努力地成长了……
“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幸福的事。”许晴天认真说,“你不应该让爱情毁了你,而是应该因为这份爱变得强大变得有担当。你离开我的确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可是仔细想想我也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的确不值得你喜欢。所以这五年,我并没有执着于复合……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能力守护好我们的爱情……
但我想,在经济上援助你我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我说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商量……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