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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西泽看了看时间,径自走向阿珂的房间。
已经错过了早会,看样子今天是不想开会了?可就算是不想开会,也总得接个电话什么的吧?
西泽这样想着,人已走到了门口。说起来,昨天还真是虚惊一场。
蓦地,西泽抬起头。等等,这个点儿没出来,莫不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西泽只觉得心里一冷。举了手就要验证指纹,而偏是这时,门打开了。
正举步向外走的凌天策看着门口的西泽,很是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凌天策一脸怨怼:“大哥,你这才太神出鬼没了吧。”
一大早的就受这样的惊吓,忽然觉得更累了有没有。
“我还觉得是你吓到我呢。”西泽也是没好气。本来正担心着,然后就突然蹦出个人。真是的。
看凌天策衣着整齐,西泽挑眉:“你这是要出去?”
“嗯。”凌天策老实点头。“tony说有事让我去他片场找他。”说起来要不是为了这个,他大约也起不了床。
“哦,那我让人送你。”西泽点了点头。不待凌天策回答,他已向门内望去:“小姐呢?”
“还在睡。”凌天策的脸红了红。
“这都几点了?”西泽咕哝着。“该不是生病了?”
凌天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没有,她昨天睡得晚。”
“嗳?”西泽抬头看他,而后突然醒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我去安排司机。”
直到凌天策上了车,他也没有再见到这个一脸尴尬的可爱保镖。
约莫凌天策走得远了,西泽这才重新出现在阿珂门口。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进去,果然见到正在熟睡的阿珂。
“小姐?”昨天的事情到底让他心里放不下。小心地唤着,西泽心里有些忐忑。
阿珂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床边的西泽,皱了皱眉。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看起来的确是暗极了。
伸手按了一旁的按钮,房顶的隔板打开,阳光霎时涌进,亮得刺眼。
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阿珂支撑着坐起,胸口的被子滑落,西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闭什么闭,又不是没穿衣服。”阿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
“......”西泽很是无语地睁开眼睛,看着穿了白色吊带睡裙的阿珂。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冷脸的小姐开始这么重口加恶趣味了?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阿珂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并没有事。”西泽答得很是干巴巴。他总不能说,他是怕她被凌天策害了吧?
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之前他还是相信凌天策的。可昨夜无事之后,他反而加重了对凌天策的怀疑。
看他这副样子,阿珂还有什么不明白?抬手将长发挽起,一向好看的眼睛也冷漠起来。“警惕些是对的。”这话却也干巴巴的。
西泽没有接口,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总之他在防备,小姐也是。说起来小心点儿是没错,可若最后凌天策真是无辜,那可真是白吃了那么多的苦。
“早上那边怎么说?”阿珂决定换一个话题。虽然她觉得,昨天没有动静,今日想必也是平静。
“还能怎么说?说您没有责任没有担当。说你只是个女人,能力有限,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您就不是有效的继承人。”西泽对这种话很是不以为然。
“他们也只能这样了。”阿珂摆了摆手。“永远没什么新鲜。”
女人?真是可笑。这样瞧不起她这个女人,那些大男人却没有丝毫勇气正面一战。
他们以为这是哪里?封建时期的中国?还是伊斯兰国?
说是男尊女卑,可即便是古代的中国,仍不乏胡皇后与武则天这样的存在。而即便是如今被众人所误解的伊斯兰国,那传承了许久的经书里也明确地开示了信众们对母亲、姐妹、妻子等的爱护尊重。
说到底,哪里没有渣滓呢?哪个国家,哪个民族,或者说,哪一种信仰里没有违背伦理道德或者教义法规的呢?
这些年,她走过了太多的地方。见过多少笑容温和的藏民,多少善良热情的买买提。多少濒临饿死却从未放弃希望的母亲和孩子,以及那些坐拥财富却任性妄为的杀戮者。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子,这话真是没错。或许,这就是每个人心里的“道”。
有错的向来不是宗教,也不是某一个民族,而是切实而具体的人。当光明的东西在人心里被曲解,那么为了证明错误的“道”,为了证明他所谓的正确,此后的黑暗与血腥已不必多说。
少数人的残忍被无辜地冠名到他们周围的人身上,父母、家人、朋友甚至邻居同胞。
毕竟人心隔肚皮。阿珂一向觉得,偏见可以理解,但不能姑息。特别是,谁知道这种偏见会在下一刻带来什么。
可这话说得好听,她能做的却很有限。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怎样来说都是身不由己。深陷泥潭太久了,即便她有心洗白,也无处可去。
或许,从前她还有过那么一丝半刻的希冀,只是最后到底是毁在了那些人手里。所有的劝化最终耗成以暴制暴。
如今唯一让她觉得还能有片刻安慰的是,她的心里没有信仰没有“道”。从来没有想过去证明什么,听起来好似很懦弱,可这比走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好多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错误的方向,大约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个错误了。
阿珂这里走神走得厉害,那边西泽站在那里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小姐的气场太奇怪了,似乎是在怅然,或许又是感伤。然而究竟是什么,一向觉得理解她的西泽完全捕捉不到。
低了头,阿珂长叹了一口气。得了,原本她就再清楚不过的。那些她所谓的姐妹兄弟,可一向不是嘴里说得那么满是仁义道德。
比暴徒更残暴,比无知更愚蠢。满世界的缺点都能在那些人身上找到,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还妄图对她肆意批判。
不,不只是批判。
他们要的,是这无上的财富,是这看似光鲜的位子。是这些她费尽心思摆脱不掉的耻辱。是她此生无法平复的深恨。
多可笑,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的,却是他们始终心心念念放不下的。
罢了。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的。追求的东西与拥有的东西不符,两方又各自可悲得如此对立。想来,这仇恨也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了。
挥了挥手,示意西泽离开,阿珂的眉头皱起,显然十分不快。“想来从前我还是太仁慈了些,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却总是不愿手上染血。这次把他们盯紧些吧,总是防着,我也累了。”
身边的人要防,信任的人要防,亲戚朋友要防,爱的人也一样。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不是么?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了阿珂一个。懒懒地倚在靠背上,看着刺目的天空,阿珂弯出唇角的苦涩。
她何尝愿意怀疑凌天策?
想到凌天策的脸,阿珂的神色多少柔和了几分。说起来从前她最讨厌男生毛手毛脚,可一到凌天策这儿,她反倒怕他不毛手毛脚了。
他喜欢她,她当然清楚。这喜欢里又包含着多少他想要亲近她的心,她也明白。可若是凌天策不黏她或者不敢黏着她,这就意味着心结了。
这些时日,看似相处平常,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在疏远他。他又不是不明白,可这明白也就意味着委屈。
何时开始,那么善良单纯又热心的凌天策变得那么小心翼翼?昨日,若不是昨日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若不是她有意逗他,他能变成后来那种样子?
想到昨夜他说的话,阿珂的脸不由得一热。“阿珂,你确定我动口不行?”
原本她该觉得龌龊的事情,却被他做出了十足的情意。于是一夜的不眠之后,今日她连下床都觉得费力。
若换做是别的男人,她早把那人给千刀万剐了。可唯独是凌天策,不图她钱不图她身份的凌天策。她再怎么无力顾及,也想竭力守护的凌天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她破例千万次的人,成了所有的不安全里,嫌疑最重的那个。
罢了,待这件事解决,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了断了。
另一边。
凌天策下了车,看着远远迎来的tony,脸上已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自己过去就好,还劳烦您来接我。”
tony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他来接凌天策自然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不待凌天策问这么急把他叫来的理由,tony已经拉着凌天策向片场内走去。“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个朋友很想认识你。他不常待在这边,所以我不得不让你立刻赶来。”
居然是这种事......自然,凌天策也明白,tony让他来总是好意。
“按理说我们是不缺投资方的。”tony这话相当傲气。“可这个人不一样,就算是不缺钱,抓着他也是好的。”
凌天策点着头,虽然完全不明白,tony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不得了的人介绍给他。
于是到了地方,凌天策看着眼前那个白袍的男人,傻眼了。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沙特富豪吧。
凌天策的英文一向不错,可这次却没有任何直接交流的机会。于是在tony的热心翻译和各种介绍撮合之下,凌天策和这白袍男人达成了合作意向。
“所以说,你就应该学点儿阿拉伯语。”送走了人,tony拍着凌天策的肩膀,很是得意。
凌天策却很是茫然地看着他:“所以他家里真的养了一只老虎当宠物么?”
这重点歪得......tony一阵无语。“很稀奇么?”
凌天策想了想,重重点头。
tony翻了个白眼。“瞧你这点儿出息。不就是只老虎?你们家那位可有个不小的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