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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琪拄着手中宝剑,拼命站起,身子摇摇摆摆,蹒跚孱弱,身上伤口不断流出鲜红血液,宛如一片片绽开的花朵。只听她声如切雪一般,对萧雨萱说道:“天下人皆说真宗之人好战狠恶,今日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说完后就见她翘起嘴角,嘲讽一笑,又道:“秦月,我告诉你,我是看着无忧长大的,无忧公子是正是邪,根本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评说,我只知道,他······”上官琪顿了一下,身上伤口疼痛无比,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道:“他自幼好动,在危险来临之时,无论如何,总是护在别人前面的,身子单薄瘦弱得不堪一击,却拼上性命也要保护身边的人,这些,你们知道么?”
萧雨萱冷哼一声,一语不发,身形一动,转瞬之间就直直冲向只剩下一口气的纳兰无忧,上官琪强行运起道宗内气,面色重回冰冷,白色身姿窈窕秀丽,宛如仙子一般,迎战暴猛袭来的萧雨萱。
“故人,来接我一招!”童声乍起,景浩天小小身躯凌空出现,但见他两拳燃起火红暴烈的龙头,面色肃然,形如霹雳一般击向萧雨萱。
萧雨萱猛然停住,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大喝一声:“妖人受死!”宝剑东归龙吟出鞘,她翻身迎上。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身影疾行闪过,一手拦抱上官琪,一手夹起纳兰无忧,脚下御风,将两人挪到了不周山山麓一处洞穴入口,上官琪看清来者,想到方才险些保不住无忧,心中登时心中登时涌上一阵酸楚,只听她轻轻说了一句:“午师兄。”
午天一此刻两掌分开,正运起道宗内气,一手为上官琪疗伤,一手为纳兰无忧疗伤,听到上官琪低声叫自己,巍然道:“上官师妹莫怕,我在这里。”
上官琪听在心里,想到师父已经闭关,来不了此处为门下弟子主持公道,于是鼻子一酸,竟然差点哭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饮血魔王大笑数声,发出雄厚吼声:“小子,快看看我无忧徒儿筋骨是否完好,萧雨萱这泼妇下手忒重!”说罢,大笑数声,再次冲入容子兰玉女灵界,在这苍蓝落雷之下,与容子兰战得风生水起,眼见周遭皆是血腥杀戮,又想到魔界三道法王来了两位,他心中登时有一种横刀立马、纵横万军之感,心里当真是畅快无比。
午天一细细检查了一番无忧的身子,无忧逐渐恢复过来,手脚也可以动弹了,便戚然问道:“午师兄,我真成废人了吗?”
午天一摇摇头,抚摸着纳兰无忧苍白脸庞,疼惜道:“无忧没事,无忧福大命大,谁能伤得了无忧?”说罢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却不是滋味。
上官琪缓缓起身,对午天一认真道:“这不周山眼下四处交战,岁尘子等人又不在此处,这些歹人都是冲着无忧来的,我们应当尽快将他送回乾坤宗才是。”
午天一“嗯”了一声,说道:“你我合力保护无忧,冲出这杀戮之地。”上官琪点点头,抱起无忧,运起之时身子疼痛,却生生忍住了。两人刚刚准备起身之时,只感觉一阵杀气照面袭来,定睛一看,正是突袭而来的张岚晶,上官琪与午天一都以为她受了重伤,不得动弹了,怎料她竟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赫赫杀来。
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眼见就要一同遭了张岚晶毒手,午天一眼中泛上血红之色,当下大喝一声,推开上官琪,紫色煞风刮过,只听得“嘎吱”一声,鲜血溅出,午天一的左臂,在一瞬间就被张岚晶大力拧下。
午天一痛叫一声,目呲尽裂,口中不自觉喷出鲜血,然后跪在地上,右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痛不欲生。
上官琪大叫一声,喊了句:“午师兄!”刚欲上前时,却见午天一扭头大喊:“快点带着无忧离开这里,不要管我!”
张岚晶却惊疑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要将你的整条胳膊粉碎的,怎么这么坚硬?”
纳兰无忧看到此景,双眼一热,眼眶立即红了。
柳如嫣自从进入螭吻巨口之后,一路急行,这上古遗物外表凶悍无比,身子里面却柔若无骨,没有丝毫危险阻碍,只一小会儿的时间,柳如嫣就进入了一个径约三丈的地方,只见此处雪花四散,香气缭绕,周围似是墙壁的地方布置着各种宝物,诸如蓝光灿灿的上古宝珠、鲜红如火的东海珊瑚等等,除此之外还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柳如嫣倒是认得几样,如杜若等不周山常见花草。而在此处的地上,则摆放着一张红木古桌,古色古香,年代似是极为遥远,桌上摆放着一面铜镜,铜镜下方,则是涂唇丹纸,描眉画笔、发簪等女子梳妆物品。
若不是柳如嫣知道自己正身处螭吻体内,恐怕会不自觉以为这是一个经过精心布置的房屋。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走到此处尽头时,忽见眼前的一个树藤一样的火红物体吱呀吱呀地抬起,让开一道小小入口,里面异香传来,柳如嫣咬咬牙,走了进去。
目之所及,皆是红色。
“来者都是客,小姑娘,过来吧!”
一阵极是好听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只见一个女子,身着鲜红嫁衣,头顶宝珠玉冠,眼如远黛,唇如烈火,微微笑着,朝柳如嫣招了招手。
那女子正是张玉儿。
柳如嫣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细细观察四周,红色幔布四处悬挂,一派喜气洋洋,原来是个新房。再看那美丽女子,皓眼朱唇,美目盼盼,怎一个美字了得。而在那女子身旁,端坐着一个魁梧男子,身上一袭鲜红长衣,五官正气,处处散出阳刚俊朗的气息,正是徐寒江。只是他一动不动,眼中没有丝毫生气,宛如死了一般。
其实那一日那巨型怪物只是整吞了徐寒江,然后在大战前夕将他送来螭吻本尊这里,张玉儿更是完好无缺的。
柳如嫣看了那女子许久,见她一直笑吟吟地盯着自己,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螭吻身体里面?”
张玉儿用白玉似的纤手抚过徐寒江的硬朗面容,笑吟吟道:“小姑娘,莫非你看不出来么,我就是螭吻呀!”说罢,用手掩住嘴角,吃吃笑了起来。
柳如嫣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直到碰到硬硬的墙壁,然后身子一震,心中一骇,当即拔出伏魔,剑尖对着张玉儿,颤颤说道:“原来你就是它的本尊。”
张玉儿面色不改,依然笑了笑,玉手轻轻一挥,就见柳如嫣手中的伏魔宝剑飞了出去,然后钉入墙壁,柳如嫣心中大惊,定在原地,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玉儿起身,托起桌上的一杯酒,隔空送入柳如嫣手中,然后自己也端起一盏酒杯,眉眼弯弯,笑道:“小姑娘,快快喝了这杯喜酒,你可是我们婚典的第一位客人呐。”然后仰起头,宽袖遮面,将那酒水一饮而尽。
柳如嫣看了看杯中的酒,哪里敢喝,趁她不注意,将酒尽数倒了出去。然后问张玉儿:“你夫君为何一直不说话?”
张玉儿柔柔看了看徐寒江,说道:“我夫君他性子木讷,不会招呼客人啊。”然后几乎是贴着徐寒江的耳朵,吐气如兰,轻轻道:“是不是啊,我的好夫君?”
徐寒江突然震了一震,眼珠一斜,看了看张玉儿,眼中复杂之极。
这时候,柳如嫣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说道:“螭吻姑娘,你速速停止这场祸患吧!”
张玉儿听罢,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笑声中有些茫然,道:“螭吻姑娘?几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我。”说罢,又重复了几遍“螭吻姑娘”,声音娇酥入骨,十分动人。
徐寒江一双炯炯大眼对柳如嫣使了个眼色,然后看了看墙上的伏魔剑,又看了看张玉儿,柳如嫣登时明白,他想帮助柳如嫣刺杀张玉儿。
柳如嫣正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时,忽听得张玉儿叹了一口气,道:“小姑娘,若你肯解我心头疑惑,我便回到无量山山底,永远睡去,再也不来人世。”
柳如嫣愕然,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张玉儿面色一喜,问道:“这世间有没有真正痴情的男子?”
柳如嫣再度愕然,想自己小小年纪,哪里了解这男女情事?但是总不能说句不知道敷衍吧,于是她会了会神,脑中所想,皆是听人讲过的一桩事,正是岁尘子与萧雨萱两人的纠葛情事。随即正色道:“有的。”
张玉儿“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柳如嫣沉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的夫君究竟是否痴情于你呢?”
张玉儿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数声,眼中浮上一丝悲伤,道:“我对他的情义,自是问心无愧,只是他知晓我是螭吻之后,竟然不肯与我成亲,我无奈之下,才封了他全身穴道,*他与我成婚,他的心意,我无论如何也看不透。”
徐寒江听了此言,眼中泪光闪过。
柳如嫣又问道:“你为何要苦苦恋上他呢?”
张玉儿脸色一凝,呆呆看了徐寒江半晌,方才说道:“我怎么知道?在雪夜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恋上他了,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只知道自己是个平凡女子,如何配得上徐大哥这般人中俊杰?后来我觉醒之后,才发现,我已经恋了他几世了。”
柳如嫣叹道:“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轮回之说,上苍最喜欢捉弄人了,苦恋无果,或许就是你的宿命。”
张玉儿听罢,眼中泪光一闪,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宛如梨花带雨一般,说道:“苦恋无果?好一个苦恋无果,既如此,那你告诉我,我对这尘世还能有什么眷恋呢?”
柳如嫣心中暗叫一句不好,想着自己竟不自觉中把事态弄得越加严重了,于是苦苦思索一番,想找个挽回局势的法子,只是思索半天,依旧无果。
就在这时,张玉儿突然仰起头,尖声大笑数声,但见她乌发飘散,眼中盛怒,妖艳之极,美丽之极。她随即苍凉说道:“造化弄人,尘世不肯成就我的姻缘,今日我就毁去这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