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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自觉的轻轻颤抖,卫盈秀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爬跪在地,伸手抓住莫寒月裙摆,颤声求道,“十……十一妹妹,我……我再不敢了,妹妹饶我……饶我……”说着连连磕头。
难怪今天来不带丫鬟,原来,是顾着自个儿的颜面!
只是既要用她,就不能当真将她逼上绝路,总要留一份指望给她。
莫寒月任她磕几个头,才慢慢道,“姐姐放心,话虽传出,又没有什么实据,只要日后姐姐听从差遣,再不生二心,妹妹自然会为姐姐安置一个前程!”
至于是一个什么样的前程,那就说不定了!
卫盈秀听她口风松动,心中一宽,忙道,“妹妹放心,姐姐再不敢了!”
莫寒月点头,说道,“如此最好,姐姐奔波这一日,今儿且回罢!”竟然再不多说一句。
卫盈秀得了她这句话,哪里还敢多说,只得连声应命,行礼辞去。
听着小丫鬟送她出去的声音,丹枫微微扬眉,说道,“小姐,如此一来,这位三小姐心里怕不将小姐恨到骨子里,如今替小姐张罗修这园子,怕会生出什么事来!”
莫寒月点头,向丹霞一望,说道,“平日丹枫和夏儿随我四处去,你在院子里,多盯着一些,果然瞧她捣鬼,也不必管,记下就是!”
丹霞应命,却不解道,“为何不管?”
莫寒月垂眸,淡淡笑道,“若是你管了,三小姐岂不是没得玩儿,那多无趣!”
还有等人家算计她玩的!
丹枫、丹霞瞠目,互视一眼,微微摇头。
夏儿却心里不解,说道,“小姐,左不过是修园子,小姐已拿到五万两,难不成她们还能将另外五万扣下?就不怕小姐去回夫人?”
莫寒月一听,忍不住笑起,摇头道,“我们夏儿脑子里只有银子?”
丹枫掩唇笑道,“前次一万两银子,夏儿妹妹吓成那个样子,这次五万两,怎么倒没事儿人儿一样?”
夏儿笑道,“有那一万两银子垫着,日后小姐再弄出十万、百万,奴婢也不会吃惊!”
主仆四人一边说,一边回来,收拾沐浴歇息。
时已入夏,天气说热就热了起来,小姐们畏热,各府各宅的饮宴一时都停了下来。
莫寒月倒清闲一些,每日仍然四更就起,林外练完功夫,稍做歇息,沐浴过之后,再去前边陪侯氏处置府内事务。
侯氏见府中事务她渐渐上手,倒乐得清闲,将所有杂务抛给她处置,竟然再不事事过目。
那日,莫寒月刚刚将回事的管事们打发出去,就见卫敬飞气呼呼的进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顺手拿起她手边的茶盏狠灌一口。
莫寒月忍不住皱眉,厌弃的向那杯子一望,淡淡问道,“二哥可是昨晚当值?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受了气?”
卫敬飞冷哼一声,在桌子上一拍,说道,“十一妹妹,你出的好主意!竟然让为兄送上门去被人羞辱!”
莫寒月挑眉,问道,“二哥,此话从何说起?”
卫敬飞“嘿”的一声,见夏儿、丹枫等人还立在身边,连连挥手,喝道,“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莫寒月向丹枫等人使个眼色,又向习妈妈道,“今儿想来也再没有旁的事,这许多时辰,妈妈想也累了,不如回去歇息!”
习妈妈见卫敬飞一来,就大呼小叫,更对众人呼来喝去,不禁皱眉。此时听莫寒月一说,巴不得离去,福身辞过一礼,带着紫萱、芳草离去。
丹枫、夏儿见状,也自然出去,在厅外守着。
莫寒月见厅里再没有旁人,这才问道,“二哥,究竟发生什么事,将二哥气成这个样子!”
卫敬飞冷哼一声,咬牙道,“还不是那个邹子湛!”
“邹子湛?”莫寒月扬眉,问道,“他还能给二哥难堪不成?”
卫敬飞摇头,说道,“倒也不全是他,是那些……那些……”话说半句说不下去,“嘿”的一声,在大腿上一拍,才道,“那些世家子弟,当真是眼高于顶,嫡怎么样,庶又如何?竟然如此将人贬损,毫不将我卫相府放在眼里!”
原来,是在世家公子面前吃瘪!
莫寒月抿唇,强压下唇角的一抹笑意,点头道,“原来如此!妹妹平日也常被人讥讽,二哥又何必放在心上!”
卫敬飞气的呼哧呼哧直喘,隔一会儿才道,“妹妹是个女儿家,只消有几个相好的姐妹就是,旁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为兄在外,却要借助世家公子之力,才会有一个好前程,又岂能不在意?”
莫寒月垂眸,淡淡道,“你我都是庶出,那是自个儿做不了主的,又能如何?”
虽然他没有细说,但是这么大早气呼呼的回来,自然是昨夜的事。既然是夜里的事,那必是整整一夜,看来……可真够他受的!
卫敬飞咬牙,默然片刻,才道,“妹妹,那些外府的世家公子,我们既然无法结交,为兄还得倚仗妹妹,引荐小静安王!”
又来了!
莫寒月忍不住揉一揉眉心,说道,“二哥,如今谢贵人进宫,等闲妹妹又何处去见小静安王?此事还要再等机缘!”
卫敬飞大急,说道,“小静安王不成,那罗大公子呢?”
莫寒月摇头,苦笑道,“二哥,不管是小静安王,还是罗大公子,他们身上都有差事,哪里是妹妹说见就见?”
卫敬飞恼道,“妹妹此话,可不是推托为兄?”凑近她一些,低声道,“妹妹别忘了,你那园子所取的银两,为兄可是心知肚明,你就不怕为兄回禀爹爹、母亲?”
这是威胁?
莫寒月扬眉,露出一脸的无奈,说道,“还请二哥耐些性子,若有机缘,十一定会尽力!”
卫敬飞似信非信的点头,说道,“那为兄只等妹妹的消息!”
莫寒月点头,随口敷衍,好不容易送他离去。
丹枫等卫敬飞一走,忙返身进来,说道,“小姐,此事被二公子拿到把柄,总要想想法子才行,若不然他当真告去夫人那里……”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任他告去哪里,那日说话儿的,可是他和三小姐,我一未开口,二不识字,自可推的干干净净!”并不将此事萦怀,瞧着厅外渐亮的天色,只是喃喃道,“算来,宫里的选秀,也已结束了罢!”
像是听到她的念叨,辰时刚过,就听小丫鬟回道,“小姐,罗五小姐来了!”
莫寒月大喜,忙亲自去迎进来,不等见礼,就问道,“可是选秀有了结果?”
罗雨槐点头,与她见过礼,这才轻声叹道,“杨露笛和箫二姐姐都已入选,今儿一早就已被宫车接进宫去,先在储秀宫学规矩,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就要按皇帝所赐的阶品各自分配宫室,开始侍寝。
莫寒月默然片刻,不禁轻轻一叹。
杨露笛与易红珠走的极近,这一进宫,恐怕就会与易妃联手。而箫家与罗、谢两家是世交,箫宛露进宫,也算是谢沁得一个臂助。
只是,不管这些人站在哪一方,从此之后,深处宫禁,都被盖上皇帝的烙印,再也没有了宫外的天高地阔,最好的结果,也是老死宫中!
想到这里,莫寒月抬头望天,一时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滋味。
这些人一进宫,后宫必然风起云涌,争斗激烈,本来,她该欢喜。可是现在……想到谢沁,想到疯了的萧大小姐萧晨雨,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想看到如今这种局面。
罗雨槐见她不语,猜到她的心思,轻叹一声,说道,“萧二姐姐说,进宫倒也罢了,这是身为世家小姐逃不开的宿命。只是,她放心不下萧大姐姐,托四姐姐日后多去瞧瞧!”
莫寒月点头,默默牵着她的手前行,轻声道,“若有机会,我也想见见这位萧大小姐!”
罗雨槐点头,说道,“前次你助萧大姐姐寻到莫二公子的遗骨,虽说做不了什么,可总算了她一桩心事,她必然不拒见你。我听萧二姐姐说,自从她从泽州府回来,虽说人憔悴许多,可是精神好了许多。”
莫寒月轻轻点头,叹道,“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该好好儿活着才是!”
罗雨槐默然,点头道,“莫家倾尽全力,助……助那人登位,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想起来……”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幸好,当初我姐姐不在京城,要不然,我们当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轻声道,“若她在,会怎么做?”
罗雨槐苦笑,说道,“依她那性子,杀进宫去抢人也说不定!”
莫寒月心中一阵酸苦,默然片刻,才轻轻摇头,说道,“我听说,罗大小姐当初虽然与莫皇后是闺中好友,可是出嫁之后,就渐渐断了来往,她岂会为了……为了一个从前的朋友,做那等惊人之举?”
罗雨槐摇头,轻声叹道,“当年她们相交,我还年幼,并不知道确切,只知道,去岁她回到盛京,曾悄悄派人查找莫家族人的遗骨。”
“是吗?”莫寒月强抑心头的悲痛,轻轻摇头,轻声道,“生不能救人,隔那许久,又哪里还有尸骨好寻?”想着当初大雨中满眼的尸体,自己身为莫家女儿,竟不能收尸,不禁心痛难耐,语气里,终究露出些怨怼。
当初,自己身落牢笼,曾经千辛万苦,设法给她传讯,只盼她能设法,救莫氏一族于水火,可是到头来,她并没有回来!
“救人?”罗雨槐摇头,说道,“当初,我祖父早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给她送信。就是怕她那性子,情急之下带兵赶回。”
莫寒月脑中轰的一响,失声道,“你是说,莫家蒙难,你姐姐竟然没有得到消息?”
罗家没有报讯也倒罢了,那自己传出的消息呢?难道也没有传到罗雨桐的手上?
罗雨槐轻轻摇头,说道,“如此大的事,又怎么瞒得住?只是等她得到消息,莫家已经行刑。”
“是她得到消息太晚了,是吗?若她早早得知消息,是不是会引兵杀回京来?”莫寒月喃喃低语。
罗雨槐轻轻摇头,叹道,“纵然给她知道又能如何?不要说远水救不了近火,纵然给她一路杀回,又当真能救下莫家?”
不能吗?
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能?
莫寒月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锐疼,竟然说不出话来。
罗雨槐叹一口气,续道,“那段日子,我祖父和老靖国公在朝上不止一次上书,都被皇上驳回,还遭到严厉斥责!皇上主意已定,我姐姐纵然赶回,恐怕他也不会改变心意,相争之下,不过是令江山震荡,生灵涂炭。”
莫寒月闻言,不禁默然。
那三个月时间,对她来说,是暗无天日的折磨,而对于朝堂,可也是风起云涌,也有许多人为了这桩冤案据理力争。
可是,在她的心里,那是她的家人,她举族的亲人,她宁肯毁弃江山,也要留住的至亲。而在旁人眼里,终究,只是被枉杀的功臣,如何能与整个江山相比?
错吗?他们有何错?
没有错吗?那数百条英魂,又是何等的冤屈?
罗雨槐见她不语,突然想到莫、季两家一案,皆由卫东亭一手造成,忙道,“啊哟,好端端的,说那些旧事做什么?我今儿来,还有旁的事和你说!”
莫寒月微微扬眉,问道,“何事?”
罗雨槐笑道,“昨儿新晋的妃嫔进宫,今儿早朝皇上就颁下圣旨,说半个月后,圣驾前往避暑山庄,朝中二品以上以及一应官员随行,恩准携带家眷。”
“携带家眷?”莫寒月扬眉,奇道,“怎么我不曾听过有这等规矩?”奇的不是规矩,而是卫东亭竟然瞧不出侯世龙的用意,当真依他的话向皇帝进言?
罗雨槐抿唇,笑道,“可不是呢,这等盛举,还是本朝第一次呢!”
莫寒月轻轻点头,叹道,“皇上登基,倒是有不少的变革!”
从庶女进宫饮宴,到官员家眷伴驾避暑山庄,对大梁拘谨的风气,都是不小的突破。
说起来,这宇文青峰,倒不是个因循守旧之徒!
罗雨槐连连点头,问道,“今天相爷回府,可曾说过,是不是带妹妹同去?”
莫寒月微微摇头,含笑道,“今儿一早的事,还不曾听爹爹、母亲说过,横竖还有十几日,不急!”
“什么不急!”罗雨槐急的顿足,说道,“如今只有二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扶姐姐已急的直哭,却没有法子,你若再被留下,岂不是只有我们几人?”
莫寒月虽然名为嫡女,可终究与她们不同,若侯氏要将她留下,她无法像她们一样,寻爹娘撒娇耍赖,非去不可。
莫寒月听她提到扶奕,不由微微一默,说道,“这几日也不曾见她,不知扶姐姐可好?”
罗雨槐脸色一黯,叹道,“有什么好不好?如今扶家已是强撑门面,扶姐姐与我们相见,也不似从前,什么话儿都说,都是自个儿闷在心里!”
莫寒月轻轻点头,皱眉道,“前次去提督府,我怎么听说,扶家又在给她说亲?”
罗雨槐摇头,说道,“这一年,此事就不曾断过。扶家一心想要寻一户名门旺族,以做支撑,可是,当真高门旺族的嫡公子,又岂会选没落世家的小姐为妻?哪里就那么容易?”
莫寒月点头,心中也觉无奈。
闲话一回,罗雨槐见屋子里只有丹枫一人,使个眼色,命她屋外守着,才向莫寒月移近一些,说道,“昨日萧二姐姐进宫,我和四姐姐去送,见到谢沁姐姐,她托我给你带话儿,说你所托之事,她已办妥,要你放心!”
说的自然是莫寒水!
莫寒月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多谢姐姐相告,改日见到谢姐姐,十一自会当面叩谢!”
罗雨槐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喜形于色,微微扬眉,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如此要紧,你竟托到谢姐姐那里!”
莫寒月抿唇,轻声道,“此事实是妹妹私事,此时不便言明,日后姐姐自然知晓!”
是啊,等到自己报仇雪恨,为莫、季两家平反昭雪,所有的事,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罗雨槐撇唇,侧目横她一眼,说道,“你们二人打什么哑谜儿,问她不说,问你也不说,难不成有什么好东西,还怕我抢去不成?”
口中说笑,可是心里也知道,不管是莫寒月身上,还是谢沁在宫里,必有一些说不得的事,也就不再追问,转话说道,“十一妹妹,说当紧的,此次伴驾,你定要设法同去!”凑首到她耳畔,轻声低语。
莫寒月一怔,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点头道,“既然如此,十一尽量一试!”其实,纵然罗雨槐不说,她心里另有计较,也是非去不可!
送走罗雨槐,莫寒月默想片刻,这才唤过小康,说道,“你到前院里去候着,见二公子回来,就说我要见他!”
小康见她说的郑重,不敢耽搁,应命速速奔去。
到黄昏时分,小康终于回来,回道,“小姐,二公子刚刚回府,说在书房里等!”
书房?
莫寒月扬眉,心底不禁暗暗摇头。
卫敬飞所说的书房,自然不是卫东亭平日会客用的前书房,而是后宅里,公子们共用的小书房。
只是此时三公子卫敬行、四公子卫敬岩在外读书未回,六公子卫敬朋、七公子卫敬祥年幼,并不常在这书房里久留。卫敬飞又投身御林军,这书房平日里也只有五公子卫敬博使用。
而高门大户,纵然是亲兄妹,也自有规矩。男子等闲不入后园,而这后宅的小书房,就是公子们的天地,小姐们等闲也不能轻入。
此时卫敬飞将她约在小书房,自然是为了避开旁人的耳目,却不知道,已经缺了礼数。
此事若是被有人心得知,难免会被人诟病。
只是莫寒月二世为人,这世俗的规矩早已不放在心上,闻言点头,换过衣裳,只带着夏儿一人,径直向园外来。
绕过侯氏的正房,另一端就是公子们的院子,其中最大的一处院落,就是后宅的小书房。
莫寒月在院子外略停,等小厮禀报进去,才带着夏儿入内。
卫敬飞闻报,亲自迎出厅来,向她躬身一礼,笑道,“妹妹相召,为兄受宠若惊!”
刚才回府,听说罗五小姐曾经到访,难道她已经请罗五小姐传话,给自己和罗大公子引荐?
他这一见礼,一股躁臭扑鼻而来,莫寒月胸口顿时一窒,忙退后一步,说道,“二哥多礼,十一相请,是有事商议!”
暗暗抚额,怎么竟然把此事忘了,见他出来也没有摒气!
卫敬飞忙侧身肃手,说道,“请妹妹里边说罢!”随后向小厮吩咐,“你在院子里守着,见有人来,回禀一声儿!”
见小厮应命退开,又向夏儿望去一眼,这才跟着莫寒月向书房里来。
莫寒月将他的神情瞧在眼里,微微一笑,说道,“夏儿,你在门口守着罢!”
卫敬飞见她如此,自然是有要紧的话说,忙请她入座,亲自沏茶杯送到她手上,问道,“妹妹,究竟何事?”
莫寒月瞧一瞧手中的茶,鼻子里嗅到的却是他身上那股子气息,万万难以将茶送到口边,只好信手放下,说道,“二哥请坐!”
卫敬飞这才惊觉,自己始终躬身立在她的面前,哪里像个兄长,倒像是奴仆一般,忙干咳一声直起身子,与她隔着张桌子坐下,说道,“妹妹请说!”
他离的远一些,莫寒月总算透过口气来,含笑问道,“二哥可曾听说,半个月后皇上前往避暑山庄,家眷伴驾的事?”
卫敬飞点头,一脸兴奋,说道,“到时为兄所在的御林军护驾,也要同行!”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二哥,十一也想去!”
卫敬飞一愕,问道,“你?”虽然说,如今的卫十一记在侯氏名下,算是相府嫡女,可是避暑山庄伴驾,侯氏恐怕不会带着这个傻子。
莫寒月点头,说道,“圣旨已下一日,爹爹和母亲都不曾提过,想是忘了,还请二哥代为提点!”
卫敬飞一脸为难,说道,“爹爹和母亲自有考量,我……”
话刚说半句,就见莫寒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袋,从桌子上慢慢向他一推,说道,“有劳二哥!”
卫敬飞一愕,伸手取过,打开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道,“妹妹,这……这……”
只那一眼,虽然看不清票面,却可见是好几张银票。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二哥素日应酬,怕不少用钱,这一千两银子,二哥先拿着,事成之后,妹妹再送哥哥两千,如何?”
卫敬飞此人,工于名利,对付他,不必费什么口舌,只需要用这最直接的法子。
卫敬飞愕然片刻,想着此事不易,想要拒绝,可是手里抓着锦袋,无论如何又舍不得放下。
迟疑片刻,说道,“妹妹既说出来,为兄自可一试,可是……可是……”眼珠滴溜一转,轻轻摇头,说道,“只是妹妹这三千两银子,为兄请一回客就所剩无几,当真是济不得什么事!”
一顿饭就吃三千两银子,你当是吃宫宴吗?
莫寒月心底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二哥知道,妹妹的银子,也不是能随意取来,当真无法再多!只是,二哥若办成此事,妹妹必会在旁的事上尽心!”
卫敬飞眼睛一亮,身子前倾,轻声道,“妹妹,为兄倒听说,此次小静安王、景郡王和罗大公子都会伴驾。妹妹若能借机替为兄引荐,为兄可以分文不取!”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自家兄妹,哪里事事都说银子,二哥当真是见外!”
卫敬飞疑道,“妹妹此话何意?”
这是又在推托引荐小靖安王等人?
莫寒月轻叹一声,说道,“二哥心中,只有功名,到如今都未成亲,自个儿就不上心吗?”
卫敬飞一怔,皱眉道,“成亲?你道我不想?只是如今我没有功名,有多少世家小姐肯嫁?难不成娶一个寻常官宦门第的小姐?”
依你的出身,能娶一个寻常官家小姐就不错了!
莫寒月心底暗暗冷笑,深吸一口气,身子才向他靠近一些,摒住呼吸,轻声道,“二哥,此次伴驾,随行的家眷,可有不少出自名门……”
就算不是名门,可也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
她话还没有说完,卫敬飞已眸子一亮,手掌在大腿上一拍,说道,“不错!多亏妹妹提醒!”一时大为兴奋,问道,“妹妹出入各大府门,依妹妹看,有哪家小姐配得上为兄?”
是你哪家也配不上!
莫寒月腹谤,脸上却不流露半分,轻声道,“二哥此去,自然能亲眼见到,到时何不亲自挑选?”
卫敬飞连连点头,双手兴奋的直搓,说道,“妹妹这个法子当真是好!若我娶到世家小姐,还怕不能与世家公子结交?”想了想,又摇头道,“此事说来还要说机缘,小靖安王和罗大公子那里,还请妹妹尽心!”
果然是卫东亭的儿子,不但不会相信旁人,更怕少占了便宜!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二哥身为相府公子,身份尊贵,如今与那世家公子之间,不过是缺一道门户,妹妹自当为二哥尽力!”
卫敬飞连连点头,说道,“妹妹若果然办成此事,二哥必不会忘记妹妹!”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机会只在这一次伴驾,还请二哥费心!”
卫敬飞再不推脱,点头道,“妹妹放心,二哥必会劝说爹爹母亲答应!”说着话,已将一千两银子的锦袋塞入怀中。
莫寒月见事情说妥,也不再多停,起身道,“十一静候二哥的好消息!”福身向他辞过一礼,向门外去。
卫敬飞忙送出厅来,瞧着她向院门去,扬声道,“十一妹妹,为兄先行谢过!”
莫寒月脚步微微一停,也不回头,快步而去。
直到进入园子,夏儿才跟上两步,轻声道,“小姐,虽说如今小姐手里有些银子,总也不能时时有这好事,怎么一送就是三千两出去!”说话的语气,是相当的肉疼。
莫寒月好笑,说道,“不管怎么说,二公子总是堂堂相府公子,难不成几十两就能打发?”
夏儿噘嘴,说道,“纵然几十两不成,几百两总也足够!公子们每个月的月例,左也不过百两,那二公子倒也好大的胃口!”
莫寒月听她念叨不休,不禁好笑,说道,“银子本就是拿来花的,若区区三千两就能成事,倒也花得其所!”
夏儿眨眼,又忙向她凑近一些,说道,“小姐,奴婢听到你和二公子说避暑山庄伴驾,小姐当真要去?”
莫寒月笑道,“我拿那许多银子给二公子,难不成还是假的?”
夏儿大喜,抓着她手臂连摇,说道,“小姐,奴婢自小儿就没离开过京城,这次带奴婢同去好不好?”
莫寒月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和丹枫,再选两个丫头同去,还是让丹霞守院子如何?”
夏儿大喜,欢声雀跃,连连点头,说道,“夏儿自然欢喜,只是小姐总带着我们,只怕丹霞姐姐着恼。”
莫寒月微笑,说道,“丹霞又不是你,岂会成日想着玩乐?”
二人一边说,一边向院子去。
院子门外,卫盈秀正立着和丹霞说话,见她回来,忙迎上两步,说道,“妹妹回来了?”
莫寒月点头,问道,“三姐姐可是有事?”
这半个月来,卫盈秀每日早出晚归,亲自带着工匠修整园子,此时原来裸着的大片地方,已移来不少大树和竹子,多处地方也已种上花草,倒果然尽心。
卫盈秀见问,忙道,“妹妹,如今这园子里花树已大多种好,只剩下几项大些的工程,我来向妹妹问下妹妹的仪程,才好带工匠入园,莫要和妹妹冲撞。”
“带工匠入园?”莫寒月淡淡重复,点头道,“过几日,皇上北行,爹爹、母亲都要伴驾,前边就多出许多杂务,每日前晌,妹妹都在前院里处置事务,姐姐早膳之后带工匠入园就是,后晌炎热,就不必来了!”
也就是说,只有半日可以动工!
卫盈秀倒无可无不可,点头应下,告辞而去。
瞧着她身影走远,莫寒月向丹霞一望,问道,“这些日子,可曾瞧见什么?”
丹霞轻轻摇头,目光越过花树,向一片留下的空地望去,轻声道,“只怕要捣鬼,也就在这几日了!”
前几日只是种花草,用的都是府里的一些婆子和粗使丫鬟,实在翻不出什么花样来,而此刻只剩下开渠、挖湖、建亭子。这三项工程颇大,入园的工匠也杂,易生事故。
莫寒月点头,淡道,“不管瞧见什么,不必阻拦!”说着向院子里去。
相隔两日,那天晨起,莫寒月如常带着丹霞、夏儿二人往正房里去。
侯氏等她行过礼,略略一想,问道,“近几日,怎么不听你出府?”
莫寒月微微垂首,说道,“近日天气越来越热,想来各府的小姐们也都懒怠,并不见谁府上的帖子,只有前几日罗五姐姐来过一趟!”
侯氏点头,皱眉道,“过几日,皇上前往避暑山庄,命二品以上大员携家眷伴驾,想来那几位小姐也是去的?”
这是卫敬飞已经提过。
莫寒月点头,说道,“十一听罗五姐姐提过一句,倒是扶姐姐不能去!”
侯氏听她提到扶奕,不禁皱眉,摇头道,“扶家那个丫头,你花那许多心思做什么?”向莫寒月打量几眼,叹道,“若说这伴驾,是个极好的机会,走这几个月下来,小姐们必然会更加亲近,只是你……”
只是她是个傻子,这次可是伴驾,若做出什么傻事来,岂不是丢相府的颜面。
莫寒月微微抿唇,轻声道,“十一听母亲的吩咐就是,只是……只是罗姐姐她们一走三个月,也不知道回来还记不记得十一!”
侯氏点头,说道,“你二哥也这么说!只是你这点子傻气,我当真是不放心。”
莫寒月抿唇不语,另一边服侍的紫萱却笑道,“夫人,咱家十一小姐性子纯良,才入得了那几位小姐的眼,若换上一个千伶百俐的,处处争风头,那些小姐们怕反倒容不下!就像是……那易家的小姐!”
听她一说,侯氏倒眉结微松,轻轻点头,说道,“是啊,也就十一这傻乎乎的,才衬出她们的机灵!只是十一跟着我一去,这府里……”
紫萱轻笑一声,说道,“主子们去伴驾,这府里还能有多少事?再者说,还有管家呢!”
芳草听见也走过来,含笑道,“可不是,如今各处都有管事妈妈们盯着,哪里就会有事?倒是如今十一小姐那边修园子,十一小姐在,工匠入园总有些不便,如今倒好,十一小姐去伴驾,等到回来,园子也修整齐整,岂不是好?”
侯氏一听,向莫寒月望去,问道,“怎么,如今工匠已入园子?”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前些时种花草,用的都是府里的粗使丫鬟和妈妈,只剩下几项大些的工程,从昨日起,才请工匠入园!”
侯氏皱眉,说道,“虽说是在院子外头,可是你一个小姐出入,有那许多匠人,成何体统?你去和三丫头说罢,这几日先停下,等你伴驾离府,再动工罢!”
这是答应她伴驾了?
莫寒月眉端微微一挑,并不露一分喜色,只是福身为礼,说道,“是,母亲!”服侍她净手,一同用过早膳,向前院里去。
将要紧的事务处置过,侯氏带着芳草先回,莫寒月也不避习妈妈,向紫萱一礼,说道,“十一谢紫萱姐姐相助!”
紫萱还没有说话,习妈妈就轻声笑起,说道,“小姐谢她做什么,我们都收了二公子的银子!”
紫萱也掩唇笑起,说道,“昨儿二公子突然塞银子来,奴婢当真吓一跳呢!”
那卫敬飞倒是个会使银子的主儿!
莫寒月抿唇,说道,“二公子是二公子的人情,十一只谢妈妈和两位姐姐!”
三人又谦让一回,莫寒月心中略有疑惑,说道,“有一件事,十一心中不解,不知妈妈和紫萱姐姐能不能相告?”
习妈妈听她说的客气,忙道,“小姐但问无防!”
莫寒月请二人坐下,说道,“十一自幼在这府里,不要说各位小姐们,就是那些丫鬟、妈妈,也少不了欺凌,却为何独妈妈和两位姐姐对十一颇多照应?”
虽然说,她重生只有一年,可是从夏儿的言语中可以听出,这习妈妈和紫萱、芳草二人虽然是侯氏身边儿得脸的,反而对卫十一亲厚,要不然,恐怕等不到她莫寒月借尸,真正的卫十一就早已尸骨无存。
习妈妈与紫萱对视一眼,轻叹道,“本来此事我们不该提起,只是十一小姐既问,总该让十一小姐明白才是!”
看来,果然另有内情!
莫寒月扬眉,说道,“妈妈请讲!”
习妈妈叹道,“十一小姐瞧着,这府里虽说夫人是当家主母,却实在……实在不是个精细之人!”
是个蠢人吧?
莫寒月抿唇忍笑,轻轻点头。
习妈妈接着道,“咱们家老爷,又是个多情的,府里这些姨娘,又哪一个是省心的,那时欺夫人没有生位公子,明里暗里,也不知道使多少刀子!”
莫寒月想着府里那些姨娘,也不禁皱眉,说道,“是啊,母亲对着这帮子人,倒也果然为难!”
习妈妈摇头,说道,“有提督府撑着,她们纵有什么,老爷总不会将夫人如何,只是我们这些服侍的下人,日子总艰难些!”
莫寒月吃惊道,“难不成,还有人敢为难妈妈和两位姐姐?”
习妈妈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没有,她们只道拿捏住我们,就能制衡夫人,可是老奴是提督府的家生子,又岂能因她们刁难,就谋算夫人!”
莫寒月暗暗点头。
卫东亭自然不会因为侯氏无子就将她如何,可是这深宅大院里,诸多谋算,可谓令人防不胜防。旁人倒也罢了,单以二姨娘的出身,又育有卫东亭的长子,若侯氏有个好歹,要想扶正,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又是发生何事?难道与十一有关?”
“后来……”习妈妈微微一笑,说道,“那年七姨娘进府,正是得宠的时候,她性子温婉和顺,将一切瞧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暗地里指点老奴,向夫人进言,收大公子在膝下。”
将卫敬言养在侯氏名下,竟然是七姨娘的主意?
莫寒月微微一怔,瞬间明白其中的关键。
自然,若侯氏被谋算掉性命,二姨娘就可上位,到那时,卫敬言就是嫡子。
可是,纵然二姨娘扶正,总也摆脱不了她妾室的出身,又如何能与明媒正娶的侯氏相提并论?
而侯氏将卫敬言收在膝下,卫敬言也就成了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子,依靠侯氏,又能借助九门提督的名头,自然较她一个区区世家的旁枝要强许多。
七姨娘这一步,是既要稳住二姨娘,又要借二姨娘之手,替侯氏挡去旁的姨娘的明刀暗剑!一举数得,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好计!当真是好计!
习妈妈见她不再多问,在她手腕上轻拍几下,叹道,“也不只夫人,那几年,我们也颇受七姨娘照应,如今她只有十一小姐一个女儿,莫说十一小姐待人和气,纵然不是,我们也不能忘恩!”
莫寒月默然,轻轻点头,说道,“十一当真没有料到,竟然有此一节!”
心里暗暗感叹。想不到,那表面温婉的七姨娘,进相府之后,并不如何争宠,却先献策保侯氏,再相助她身边之人,随后,又令小康和夏儿对她死心踏地。
这一步一步,默默而为,除了受惠之人,在这相府中,竟然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时隔数年,她的余惠,竟然让自己得益。
可是,如此灵慧的女子,生的女儿却偏偏是个傻子!
莫寒月不禁心中暗叹,对这位七姨娘,心中更加好奇一些。
紫萱听习妈妈说完,看向莫寒月的目光,更添了些亲热,说道,“如今小姐渐好,七姨娘虽不能与小姐亲近,可是远远瞧着,想必也心中宽慰!”
如果她知道,她真正的女儿早已魂归九天,又是如何的伤怀?
莫寒月暗叹,起身向二人施礼,说道,“十一多谢妈妈和紫萱姐姐相告!”
唬的习妈妈忙将她扶住,说道,“十一小姐能不忘七姨娘才是生母就好,老奴可当不起小姐的大礼!”
莫寒月抿唇,轻声道,“妈妈放心,十一知道十一是谁!”
她不是卫十一,她是莫寒月,可是,如今借了卫十一的身体,或者,可以为她的生母,做一个安置!
习妈妈和紫萱二人又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听她这言语,自然是不忘自己的出身,都含笑点头。
再过半个月,十一小姐要伴驾前往避暑山庄。院子里,众丫鬟听夏儿说完,都是大喜,齐齐向莫寒月恭祝。
能跟着去的,故然喜欢,这不能跟着去的,主子不在,也松快许多。
莫寒月知道这些丫鬟的心思,含笑道,“此次伴驾,可以带四个丫鬟同行,除夏儿和丹枫之外,你们里头再选二人,谁若想去,自个儿先报上来,我再从中选两人同去!”
众丫鬟对视一眼,有些雀跃,有些迟疑,却迟迟没人出来。
小康忙道,“小姐,奴才服侍小姐同去。”
莫寒月还没说话,丹霞已“嗤”的一声笑出来,说道,“小姐要的是丫鬟,你又急什么?”提着他领子拖回。
小康瞧着莫寒月,满眼都是不舍,低声道,“奴才自幼跟着小姐,如今小姐一走三个月,奴才不去,如何放心?”
莫寒月听他说的情真,也不由心头微动,含笑道,“若是说旁处,我们自个儿能做主的,自然会带上你。可是如今是前去伴驾,礼部那里传下规矩,小姐们只能带丫鬟、妈妈,你只好留下!”
小康闻言,顿时一脸沮丧,默默垂头。
这会儿丰儿已鼓起勇气站出一小步,轻声道,“小姐,奴婢愿意服侍小姐同去!”
莫寒月向她一望,点头道,“丰儿脑子活络,办事伶俐,算你一个!”
从最初斗卫盈仪一事丰儿的表现来看,不但能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还能自行发挥,才令那一场闹剧收到奇效。
丰儿听她称赞,不由大喜,忙连连行礼,说道,“奴婢谢过小姐!”
有她带头,另几个丫鬟也忙站出,说道,“小姐,奴婢愿去!”
莫寒月向几人望去,先向小桃儿一指,笑道,“我和夫人说过,胡二也要随行,你可不能被他瞧见,还是留下罢!”
前次算计卫盈秀,就是小桃儿将胡二引入后园,看到卫盈秀光着身子的模样儿!
小桃儿满脸失望,噘嘴道,“小姐,那胡二纵瞧见奴婢,也未必认识,若不然,奴婢岂不是不能见人?”
莫寒月好笑,说道,“你先耐些性子,等再过些时日,就不怕他知道!”
那边小康却道,“怎么小姐能带胡二,就不能带奴才去?”
莫寒月笑道,“胡二纵去,也是留在外围护卫,你又能顶何事?”
小康一听,又垂下头去。
莫寒月目光在站出来的几个丫鬟身上扫过,微一沉吟,说道,“此次礼部限定名额,不能都带去,雪蕊年长一些,就她一同去罢!”
余下几人一听,不禁大失所望,后悔没有第一个站出来,可是莫寒月积威之下,又不敢多争,只得向莫寒月行礼,退了回去。
此事说定,莫寒月嘱咐丰儿、雪蕊早备行装,说道,“小康留下,旁人都退罢!”挥手命众人退下。
小康跟着莫寒月进入寝室外间,唤道,“小姐!”眼巴巴的瞧着莫寒月,一脸的期待。
莫寒月轻叹一声,问道,“小康,这次你不能随我同去,可是心里不畅快?”
自己重生之后,只有小康和夏儿跟在身侧,又眼看着小康渐渐的转变,竟然不能忽视他刚才的失望。
小康微微咬唇,垂下头去,轻声道,“小姐有丹枫姐姐和丹霞姐姐,自然比奴才可用些!”
莫寒月倒没料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怔之下,不禁笑起,向他一指,说道,“你呀!”轻叹一声,唤他到自己身边,说道,“此次伴驾,和我在一处的都是女眷,你果然不方便,只是我留下你,还有旁的吩咐!”
小康只道她是出言安慰,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说道,“小姐尽管去,小康会替小姐守住门户!”
莫寒月微笑摇头,说道,“如今咱们这院子,还有谁敢来闯?只是有些事,若用旁人未必可靠,也只有你去做!”
小康听她说的郑重,不由精神一振,说道,“小姐只管吩咐!”
莫寒月点头,说道,“如今咱这院子虽然没有人胆敢轻入,可是外头在修园子,就难免有人捣鬼,我走之后,你常过去瞧瞧,多留些心,若瞧出什么不妥,也不要声张,说给丹霞姐姐知道就好!”
只是如此?
小康向她注视片刻,问道,“小姐,此事可要紧吗?”
“当然!”莫寒月叹气,说道,“若不要紧,又如何会特意嘱咐你?”
此时丹霞也正进来,闻言点头,说道,“你道小姐将我们留下,是在这院子里养着不成?”
从丹枫、丹霞进府,小康自觉莫寒月亲近二人,不但对自己疏远,连差事也极少指派。
此时听她说的郑重,立时高兴起来,连连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奴才定会事事留意!”
莫寒月点头,说道,“凡事多和丹霞姐姐商议!”
小康连连点头应命。
莫寒月又向丹霞一望,问道,“这两日如何?”
丹霞摇头,说道,“今儿一早,只是运些料来,都堆在空地上,并瞧不出什么。”
莫寒月点头,说道,“夫人这令传下,恐怕她也再难寻到机会,明儿三小姐过来,你命她侯着,等我回来再说!”
丹霞应命,见再没有旁的事,才唤小丫鬟入内服侍。
第二日一早,侯氏因想着隔些时就要随驾北行,命人把府中管事、管事媳妇齐齐唤来,将此事讲过,说道,“我们这一去三个月,你们也不要以为府中无人,就可胡作非为!我和相爷商议过,外头有赵管家,后宅就留下习妈妈,有什么事,能等我们回来最好,不能等,回他二人处置!”
众管事、管事媳妇齐齐躬身应命。皇帝北行,众臣伴驾,这是大梁朝例来的规矩。可是这家眷随行,是从没有过的事,也就是说,相府四位主子全部不在府里,只留下一众姨娘和庶出的小姐、公子。
一时间,众管事、管事媳妇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侯氏清咳一声,等人声稍静,说道,“府里主子们不在,容易生事,从明日起,后园的园门关锁,只留角门出入,指派妈妈、护院们看守。”
一府的主子不在,若是出些偷盗的事情,也不算什么,最忌的就是小姐们闹出什么事来,那可是事关一府声誉。侯氏这一举,意在防患于未然。
莫寒月暗暗点头,却又不禁好笑。
看来,这段日子,卫盈秀想要弄点什么玄虚,又要多费许多手脚!
侯氏吩咐过账房那边安置出行所用的一应物品,见再没有什么大事,才道,“余下的,你们回十一小姐就是,不必事事都来问我!”留下习妈妈接手内宅一些事务,自个儿带着紫萱、芳草回去。
莫寒月与习妈妈将余事处置妥当,已经是日头高起,先命小丫鬟送习妈妈回去,这才向丹枫道,“你也不用回后园去,先去趟靖国公府,和罗五姐姐说我成行之事,省得再前后的跑!”
丹枫好笑,说道,“怎么还有小姐想着法子给奴婢省腿的?奴婢还是服侍小姐回去再去吧,横竖还早!”
莫寒月笑道,“瞧瞧,我给你省腿,你倒是个不领情的!”催她道,“回过罗姐姐,也让她安心,回来我们也该做些安排!”
丹枫见她坚持,想着她不往别处去,倒也不必担心,施礼退去。
莫寒月刚要带着夏儿回去,就见卫敬飞大摇大摆的进来,见这厅内只有她主仆二人,大马金刀的在椅中一坐,扬眉笑道,“妹妹,为兄这事还办的妥当?”
莫寒月微微一笑,起身行礼,说道,“多谢二哥!”
习妈妈那番话,自然不能让他知道,也只能承了他的情。
卫敬飞食指在案上轻叩,见她没有下文,不由皱眉,说道,“妹妹应承为兄的事呢?”
莫寒月好笑,说道,“哪有将两千两银子带在身上的道理?”回头向夏儿吩咐,说道,“你回去和丹霞姐姐说,取两千两的银票封好,给二公子送去!”
夏儿听卫敬飞张嘴就要银子,心里有些不乐,可也不能说个不字,只好应一声,出厅而去。
卫敬飞见再没有旁人,坐直身子向莫寒月凑一凑,低声道,“果然被妹妹说中,此次伴驾出行的世家小姐,果然不少!”
“哦?”莫寒月扬眉,问道,“二哥如何知道?”
卫敬飞得意笑道,“妹妹不知,前些时为兄结识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是他瞧见了各府报去的名册!”
户部尚书范承伯?
莫寒月扬眉,说道,“原来二哥与尚书公子有故,难怪瞧不上区区邹子湛!”
同是户部官员,范承伯为二品尚书,邹炎达却只是三品侍郎,论官阶大小,范承伯可是邹炎达的顶头上级。
可是,若论出身门庭,邹家系出名门,在盛京根基极深,虽然不能与罗、谢等府相比,可是与各大世家的联系极深。至于范家,却只是数年前崛起的一个小族,人丁虽旺,根基却不深。
分明是卫敬飞巴结不上邹子湛,莫寒月却故意说成是卫敬飞瞧不上邹子湛。
卫敬飞一听,果然欢喜,点头道,“那邹子湛只道与安定侯府是姻亲,就目中无人,却不想想,如今侯爷不在京城,又能助他什么?”
莫寒月微微挑唇,说道,“二哥说的是!”并不想和他多谈,只是随意闲话几句,推脱有事,就告辞出来。
身边跟来的两个丫鬟都被她打发去办差事,莫寒月独自一人出前院向后园而来,想着不日后离京要办的几桩事,不禁脚步缓缓,凝神思索。
虽说盛夏北行,素来是大梁朝的惯例,可是宇文青峰登基前两年江山不稳,并不曾成行,今年也就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北行。
也就是说,虽然她莫寒月前世贵为皇后,那避暑山庄,也并没有去过!
如此一来,许多事就无法谋定后动,只能见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