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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近几日气压低沉,最上头那位心情糟糕,底下的员工也是人人自危。城南那块地皮,已经在筹建中,却因为容积率问题,一直被规划局驳回。动工延迟,直接影响到胡氏内部的资金运转,多一天,就是一天可观的损失,这让胡烈大为光火。他自然知道这事是有人在背后搞他,邓逢高自然也会借此机会想给他点苦头。
要逼他回去继续跟邓乔雪扮一对恩爱夫妻,胡烈手中未点燃的香烟被他狠狠揉搓到手心里——这绝对不可能!
而丑闻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茶余饭后。当红小鲜肉劈腿,过气女明星家暴,接二连三的猛料新闻,早早夺过了老百姓的眼球,但胡烈头顶绿云的事,却成为了圈内最隐晦和滑稽的事之一。无人敢提,却总有人记得。
他需要发泄。
“先生,夫人从早上起,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都没出来了。”阿姨接过胡烈的外套,焦急道。
胡烈眉头微皱,不发一言就往楼上走。
转动门把,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胡烈觉得不对劲,呵斥了一声:“开门!”
没有任何动静。
胡烈大力拍了几次门,都无反应,最后上脚,卯足了劲三两下踹开了门,门锁撬出开裂。啪地撞到墙面,再反弹回来。胡烈一手挡开,屋内空调没开,窗帘密闭,黑暗中只胡烈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打开室内灯的开关,视线就明亮起来。
胡烈很快找到了路晨星的躲藏之处,大步走过去。
那一团薄被裹得密不透风。胡烈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冷冷说:“路晨星,给我起来,我不想说第二遍。”
可被子里的人非但没有从被子里出来,稍微动了一下,还是裹着被子往角落里缩去,如一只受惊的小兽。
胡烈忍下脾气,缓缓蹲下去,伸手去拉被子。被子里的人死死抓住被子挣,胡烈说:“别惹我发火。”后,过了片刻,才有所松动。
胡烈动作利落,掀开一角,让路晨星把头露了出来。汗水打湿的发丝黏腻在她的脸颊,双眼红肿,胡烈已经分不清她脸上透湿的到底是汗水还是眼泪,只见到她空洞地望着自己,精神崩溃的模样。
胡烈咽下自己已经堵在嗓子眼的训斥,伸手粗鲁地抹了两把她的脸。“哭什么?”
得不到回应,胡烈余光扫见垃圾桶里的一些碎纸,一手打翻,碎纸散落出来,他开始拼凑这些撕得散碎的照片。
突然路晨星双手紧紧握住胡烈的右手,匍匐下的身体,颤抖着,额头贴在了自己的手背,用低弱的气息哀求道:“不要看,不要看……”胡烈很快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湿意。像是一种酸性物质正在一点一点腐蚀着自己早已坚硬如铁的心。
胡烈停下了他的动作,也不需要再进行拼凑了,那些照片上裸/露的女人身体,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路晨星压在他手背上,哭得浑身发抖,偏偏又没有出声,胡烈难得动了点恻隐之心,隔着被子抚着她的背。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过多言语,却在长期相处之中,学会了无声胜有声。
胡烈把路晨星抱到床上,开了空调,再等到她睡得迷迷糊糊后,胡烈才起身离开了卧房,也带走了那一地的碎照片。
最近胡烈的烟抽的很快很多,有时候一天两包,熏的他自己嗓子都疼,但是不抽他又压不住那阵烦躁。
只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整个书房里已经烟味浓重,胡烈坐在烟雾缭绕的书房的办公椅上,手撑着额头,臂关节抵在椅子扶手上,说是闭目养神,却眉头紧锁。
路晨星昏昏沉沉睡了会,半梦半醒中,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坠,往下坠,她看不到那黑漆漆的洞窟里到底有什么,可是她害怕,挣扎毫无用处。
倏地睁开眼,大口喘息,恍然发现,刚刚的一切只是梦。
房间里温度适宜,自己身上还是透湿。路晨星感觉自己虚脱一般无力,坐在床上缓了缓,撑着身体下床去洗澡。
可是胡烈去哪了?
路晨星匆忙洗了出来,开了门,屋外已经是黄昏了。阿姨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舒了口气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路晨星说随意,然后追问:“先生去哪了?”
阿姨对着楼上右侧指了指。路晨星看过去,书房门并没有关紧,门缝里透出一条光亮。
路晨星脚底发虚,慢慢走到书房门口,把门推开一点,发现胡烈正坐在椅子上歪着身体睡着。她轻手轻脚走进去,房内的烟味实在是呛人的很,空调温度十八度,冷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用手挥了挥鼻子前的气味,路晨星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又转身拿了遥控器站在空调下面调温度。
而胡烈,早就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这会睁着眼看着路晨星穿着白色睡裙,披散着半干的长发,背对着他,样子,宜家宜室。
家?胡烈眉头皱得更深了,却又很快舒展。
等到路晨星调节好一个适宜的温度,放好遥控器时,才发现,胡烈的目光正凝在她的身上,清清冷冷的。
“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路晨星小心翼翼地问。
拘束,谨慎。这就是路晨星惯常面对他时的模样。她怕他,所以他就越想把她往死里整。
变态?他就是个变态,这就是孟霖时常挂在嘴边骂他的话。
胡烈招手,路晨星挪动了几步靠近了些,被他长臂一伸,扯到他的腿上坐下,四目相对。
路晨星可以清楚看到胡烈眼球上的红色血丝,交织出他近期的疲惫状态。
“要不要回房睡?”路晨星坐在他腿上,他身上的烟味更重,夹杂着汗味,实在不好闻,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抵触。
胡烈审视了一番她的神色,真实的,淡淡的,担心。或许是为她自己,又或许留有那么点余地,是给他的?
胡烈双臂收紧,将脸埋进了路晨星的胸口。绵软的乳/肉,沐浴露的柠檬香,此刻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他的心底无比安宁。
路晨星两手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视线下垂,那银灰色铁皮垃圾桶里,赫然有一层厚厚的灰烬。
路晨星眼皮微闪,心跳慢了半拍,搂住自己的双臂收了收,以至于她都只能向后仰去,挺着胸让他埋得更深。
“什么事,都有我。”
路晨星对于胡烈的话,从来没有质疑。
“嗯。”
而同样住在景园里,秦菲则显得轻松愉快许多。
秦是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逐渐好转,何进利公司股票一路飘红,而报纸上胡烈竞拍下来的那块地皮也如她所愿的停了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依照她的计划没有差池,还能有比这更让人痛快的吗?秦菲自得地笑了,心情甚好,只要自己的肚皮再争点气……
“太太,先生来了。”小保姆站在门口说。
秦菲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对的,太太,何太太这个位置,迟早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何进利近几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对着秦菲更是多了几层笑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得意忘形。
胡烈能白手起家做到今天这个规模,没手段没城府说出去鬼都不信。外头传说他是靠的有权有势的丈人,就他所知,邓逢高可算不上什么劳苦功高。这样的人,会就这么被人捏圆搓扁?何进利捉摸不透。
“……老何?老何!”
何进利回过神,“怎么了?”
秦菲娇嗔道:“想什么呢,喏,张嘴。”
何进利张口咬下秦菲捏在手指上送到他嘴边的小半块橙子肉。
“你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几声都不答应。”
秦菲眼神里透着狡黠,“这是在外面又有了个勾人的小妖精了?”
何进利呵呵着捏了捏秦菲的鼻尖,“就你会吃醋。哪还能有比你道行还深的小妖精?”
秦菲被何进利挠了腰,笑得咯咯。
秦是从房间里出来,冷漠地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也端走了那一盘切好的橙子。
两个人略显尴尬地松开了手坐正。
何进利干咳了两声,拿起一旁的报纸挡住了视线。
秦菲往秦是那边移了点位置,带着点讨好地问:“阿是,今天天气这么好,姐姐带你去外面逛逛?”
秦是自从那件事后整个人都是低沉消极的,全然没有以前的一点张狂性子。
如果说以前的秦是成天惹是生非让秦菲着急上火,那么现在沉默寡言的秦是,才是真正的让她痛彻心扉。
秦菲转过头对着何进利说道:“胡氏还有多久才会垮掉?”
何进利挡在报纸后面的脸,不悦地皱了皱,“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要胡烈身败名裂。”秦菲狠狠说着,一手抚上了秦是干黄的脸颊,突然换了柔柔的表情,贴在秦是的耳边,低喃“那个女人也是害你的元凶,姐姐也不会放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