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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琼华大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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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河找秦禾拿观赛牌的第二日,是琼华每月为学馆学子开放藏书阁的日子。

    琼华藏书阁,立于从道峰绝壁之上,内有藏书十万,珍本绝迹无数。藏书阁并不对外开放,不过若是入了琼华开设的学馆,每月便有一次进入藏书阁的机会。自入学馆,洛河是月月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洛河一大早便出门到了学馆。因琼华大比,到学馆的人少了至少三分之一。洛河赶到课室,找当值的夫子拿了上从道峰的牌子。路上遇见几个同窗,便约上几人同去。

    一路说笑,从学馆到从道峰藏书阁,走了有一个时辰。

    “每次上藏书阁,都得出一身冷汗才行。”

    一人踩着绝壁上凸出的石块,跳上书阁走廊,抹着额上冷汗说道。

    “啧,你这算什么?你看看崇文兄,每上一次藏书阁都得去半条命,哈哈哈哈……”

    另一人笑道。

    “崇文兄惧高,你还这样笑他,小心他回去收拾你。”

    洛河失笑道。

    说着,几人便往入口走去。

    突闻一声剑啸,不久便见一御剑者由远而近,停到藏书阁大门处。

    御剑者,是一明眸皓齿的女子。女子一身青衣,细腰上系着金色藤鞭。那藤鞭不是凡品,随主人行动间流光滑动,仿佛是活的一般。

    “是天机峰的佘余非师姐。”

    脸色苍白如纸的崇文低声说了一句。

    听者都是眼睛一亮,一个劲往那位佘师姐打量。洛河看的却是佘余非身后戴面具的那个人。心想多年不见,如今却在这里突然遇到。

    “如何?我的御剑水平比你师兄可强多了吧?”

    佘余非回头看向身后之人,面上笑靥如花。

    一直围观的几人都看得心神微荡,都说天机峰上的人没一个正常的,这佘师姐明明就很美很开朗嘛!

    倒是崇文有些诧异,他见过佘余非好几次,其人严肃克制,何曾像此刻小女儿一般地笑过?转头去看佘余非御剑所带之人,却是传说中的琼华天才华意休。

    “师姐的确技高一筹。”

    华意休戴着面具,言语间笑意明显。

    他一步走下古剑,抬手借佘余非扶了扶,带着佘余非从剑上下来,倒是很有绅士风度。还替佘余非收了古剑,递还给她。行动间尽显殷勤,怎么看两人关系都不一般。

    洛河远远看着,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刺眼得很。大步走去,气势汹汹,惹人侧目不已。

    他这边动静,自然也引起佘余非和华意休的注意。

    “师弟可认识他?”

    佘余非见洛河向他们走来,面上的笑渐渐收起,恢复一贯的严肃表情。

    华意休眼睛只看了洛河一眼便移开,眼底毫无波动。

    “并不认识。”

    洛河听见这话,脚步微顿。他要给易休的演技点满十二个赞。装得真像,好像真不认识他,与他只是陌生人一般。

    恰此时,藏书阁门内传来一声娇俏悦耳的声音,“阿休哥!”

    伴着这一声“阿休哥”,出来的是一粉衣少女。

    洛河初入修界,参加万兽林历练大赛的时候是见过这女孩的。这女孩不正是一开始想抢夺他和叶林生捉的寿鲤,后来又靠着易休捉的异兽夺得兽类比赛第一名的华苗苗?

    华苗苗一见易休便黏了上去,半个身子都贴在他手臂上。易休到底不适应别人太靠近,身体有些僵硬。还好佘余非出面将华苗苗给撕了下来,教她,“坐有坐相,站有站姿,不可胡闹。”

    华苗苗初时有些不满,但一对上佘余非暗含警告的眼神便蔫了下去。有些愤愤地嘀咕,“就知道欺负我。”

    三人一起进了藏书阁,都未理会洛河。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黄叶,背景应配上凄凉的《二泉印月》。洛河觉得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弃,孤寂和萧索由他组成。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洛河跟着几个同窗一起入了藏书阁。在藏书阁一边翻书,一边关注易休的动向。

    藏书阁不像红楼书栈分了六层,越高层要求的修为越高。藏书阁没有修为限制,但有些书要看到也不容易,讲究缘法。例如有些书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翻得开;翻开了也不一定认得上面的字。像读者挑书,这藏书阁的书也是会挑读者的。

    见易休去了一个角落,身边没人,洛河悄悄靠了过去。

    易休看书很认真,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没有注意到洛河的靠近。

    洛河站在他面前,隔着一个书架,透过不大的缝隙看过去。那暗银色的面具与记忆中没有任何变化,唯一露出的双眼低垂着,睫毛纤长,稀疏地散布在眼睑上。

    易休没有抬头,不被打扰。而洛河看得出神,几乎把他的睫毛数了一遍。

    看了不知多久,不期然撞进那微抬的双眸中。黑色的瞳孔宛若深渊,叫人忍不住下坠。洛河并没有意识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其实是在瞪他。

    直到易休放下书转身离开,洛河才回过神来。连忙追过去,挡住易休的去路。

    “你真不认得我?”

    洛河笑问。

    他蒙了面巾,只露上面。眉目如画,笑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让人不忍拒绝,让人不禁沉迷。

    易休却偏了偏头,并不看他,“我该认得你吗?”

    似风淡云轻,又不怒自威,传说中的王霸之气迎面扑来。却听得洛河心肝一颤,有史以来破天荒头一次觉得自己被撩到了——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被撩!

    洛河眨了眨眼,缓缓了心跳,向他走近了两步。

    洛河伸手想揭下他的面具,却被躲开了。洛河不泄气也不放弃,步步紧逼。张手想抱上去,扑了个空;从背后突袭,连衣角都没碰到。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洛河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易休却是拿着书,看着十分悠闲,似嘲笑洛河的不自量力。

    洛河无奈,索性找了个离易休近点的地方坐下。瞅着周围没什么人,一瞬间灵力全开。久别重逢,火系灵子异常充裕。易休身体微顿,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心绪有些不稳。

    洛河刚才那么热情,只是为了修炼?

    心念一起,杀意便有些控制不住。易休忙在心底默念《清心咒》,又运转了几个复杂的心法转移注意力,才堪堪控制住。

    半年前他发现师父派人暗中对付洛河,知道布岱将洛河之事告诉了师父。

    琼华搞情报行暗杀之类的事情,多是隐峰在干。隐峰明面上的名字,便是天机峰。师父所派之人,自然也是天机峰的。正是布岱负责,派出去的却并不是内门高手,全是凑数的,放水明显。

    不知布岱搞什么鬼,又要告密,又故意放水。不过布岱所行之事迟早会被掌门发现,届时掌门亲自出手,洛河必死无疑。

    于是半年前执行任务,心绪不宁下失了手,受了重伤。便假装失忆,前尘往事尽数忘却。如此,保洛河不被隐峰刺杀。

    所以不能见他,即便见了,也只是陌生人。

    洛河修炼了一个上午,瓶颈似有松动。却见佘余非教训着华苗苗从楼上下来,叫易休一起去观云峰。

    今天上午文比声乐,易休五音不全,也不会乐器,没有什么可比的,索性不去了;下午比修界历史,易休一个上午便把几本史书给记下了,倒可以一试。

    佘余非注意到角落的洛河,不知为何总看他不爽。厌恶地来了句,“男人成天蒙着面纱,娘里娘气。”

    说完看向易休,神情略带娇羞,“像师弟戴面具看着也叫人顺眼些。”

    华苗苗是认得洛河的,也记得跟洛河的仇怨。听自家师姐说起,自然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洛河莫名躺枪,不知自己招谁惹谁了?他不就想追回自家老婆吗?这个女小三还敢嘲笑他这个正室不成?

    洛河怒从心起,抬头眉梢轻挑。方才收敛了不少的灵力缓缓放开,口中却滑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一休哥,她欺负我,帮我打她。”

    以为洛河要发飙的易休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洛河是故意的吧?说他娘他就真装娘?用这么性感的声音说出这么娘的话真的好么?!!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易休还在忍,华苗苗还在震惊。而像佘余非这样久经沙场,手上沾血的女修罗自然是果断拔剑,不,抽鞭。

    佘余非腰间缠着的金色藤鞭是她的本命武器。一出手疾如闪电,只见金光闪过,那鞭子便抽向洛河,直向其面门而去。看佘余非这精度和这力道,明显是想让洛河毁容。

    而就在这危急时刻,洛河竟只看着,动都没动一下。易休心下一紧,藏在背后的手颤了颤。便在那最后一刹那,易休对上洛河的眼。

    洛河一直看着他,从始至终都观察着他的动作,观察着他眼神的变化。他想看看易休是否会出手?

    易休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眼底未起一丝波澜。若是装的,他绝对可以拿影帝。

    那一刹那的一刹那,洛河终于认清,易休不会出手。易休是真把他当陌生人。对陌生人,没必要出手和自己的师姐作对。

    很短的时间,易休终于看见洛河偏了偏头。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却堪堪躲开那不留情面的鞭子。然后他抬手,止了鞭子的力道,轻轻握在手中。

    那一鞭子的作用,只是掀开了面纱一角。犹如微风无意吹起的一角,惊鸿一瞥。

    洛河还是看着他,眼神却并不带情绪。不是失望,也没有悲伤。易休看不懂,也不愿看懂。

    那面纱缓缓滑落,洛河的容颜一寸一寸展露。易休听见身旁师姐抽气的声音。想想挺有趣,他这个师姐,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洛河的视线终于从他身上移开,突然笑了起来。本就是绝色,一笑之下天地也为之失色。见者谁能不心动?

    “这金蛇云鞭世间罕见,真是美不胜收。”

    洛河的手还握着鞭尾,在耳边。说话间低眉看去,仿佛真的为这金鞭着迷。

    眼角微挑,眸光流转间又顺着鞭子看向握鞭之人,“但它的主人似乎更美。”

    他笑得越发灿烂,拉着鞭子稍一用力,便将佘余非拉近,拉到自己怀里。

    易休知道,以师姐之力若是想反抗,绝不可能被洛河拉动。但显然他家师姐被迷得不轻,甚至自愿投入洛河怀中。

    这便是洛河,他想要谁,只需要笑一笑,勾一勾手指便成了。

    洛河抱着佘余非,目光柔和似有无限深情。他调笑着问她,“我是否该找个丑点的面具戴上?”

    佘余非只呆呆地看着洛河,从他的双眸,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那吐出世间最悦耳的声音的双唇。

    仅剩的一丝理智叫她克制,一定要克制!这个男人才见两次而已!才两次!自己明明更喜欢师弟那样老实勤奋而且资质绝佳的,怎么会被这个娘娘腔吸引?!!

    可是……但是……刚才这个娘娘腔似乎并不是那么娘……

    易休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背后的手握紧到刺伤手心,痛到麻木也无法松开。有什么好痛的呢?该痛的,早痛过了。重复一遍又一遍,是惩罚他起了妄念?

    他强迫自己转身,口中默念着心经,一步,一步地走开。似有执念却硬要放下,明明不舍,却连头也不回。

    当易休转身的时候,洛河放开了佘余非。洛河看着易休的背影,眼底仿佛翻滚着黑沉沉的阴云。方才的温柔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森森寒意,怨念深重。

    佘余非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鞭子。尴尬地咳了咳,又瞥了一眼洛河,暗自将他记了下来。走到呆愣的华苗苗身前,敲了敲她的头,“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