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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觉吧,我回龙宫看看。走的时候也忘了管那只蛋,没给打碎了吧。”吃完喝完,白璃跟卫霄说。
卫霄摇头:“带我一起回去啊!还是龙宫住着舒服。”
“你这么重的伤,不好搬来搬去的。再说了,虽然可以避水,但是水下终究不利于你养伤。”白璃解释。
“哪儿有这么多说辞!”卫霄不依:“我不要一个人,你看我现在这么虚弱,万一给只野猫叼走了可怎么办?”
白璃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一起回龙宫。
龙宫里面,虾工蟹役们正在忙忙碌碌地修复被损坏的宫殿。看到她回来水族们都丢了手中的活计,脸上笑的跟个海菊花似的:“大王回来了!”
白璃觉着气氛有点怪怪的:就算看她回来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龙长天的民望没这么好啊……
“大王回来啦!”迎面珠珠游了过来,笑吟吟下拜:“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呃,喜从何来?”白璃摸不着头脑。
珠珠启唇欲言又止:“大王请随我来,一看便知。”
还保持着蛟型的白璃摇摇硕大的头颅:“等我先把他放下……”
“不要不要,我也去看我也去看!”她背上的卫霄叫唤。
珠珠之前没认出卫霄,还当是个布帛成精的生灵呢。他这一叫唤才从声音听了出来:“是世尊?世尊这是怎么了?”
“嘘——。”白璃举爪示意她不要张扬。
“嘘!”卫霄也跟着来。
珠珠引导着他们二人来到一处房舍。白璃载着卫霄不好变幻人形,因此只能把眼睛贴窗户上往里看:“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摔了过来。“你还有脸回来!”同时斑妈妈的咆哮在屋中响起。
白璃一扭脖子,轻松地躲过了这不明物体。她却忽视了背上张头张脑的卫霄,于是这东西就不偏不倚糊在了卫霄的脸上,把他唯二没给纱布包上的地方:眼睛和鼻子,糊了个严实。
“什么东西!”卫霄大叫:“什么味儿啊!嘿哟、嘿哟——哎哟,小琉璃,我拿不下来!”他的胳膊被布绷的又紧又硬,没办法弯曲。
白璃伸过一只爪去给他拿下了。她两只爪尖捏着那不明物体看看:这是一块柔软的素纹鲛绡,上面饱吸了不是水的液体。这液体散发的味道白璃很是熟悉:“龙溺?!”她炸鳞了。她忙不迭地扔东西洗爪。
“龙溺?”卫霄茫然:“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呃,就是龙的排泄物。”珠珠好心地给解释。
卫霄:“……琉璃你别光顾着洗你的爪子了,叫你那小水鱼给我脸洗洗!不行,光洗不行要换布——你说你的下人这都什么素质啊!没事儿把你的排泄物乱扔!”
白璃:“……”
如果有可能的话,白璃真想洗洗耳朵。
“这到底怎么回事!斑妈妈你在搞什么!”白璃怒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斑夫人游了出来:“哪儿有你这么当爹的!危难临头,自己跑掉,把崽子扔下!看看你看看,我可怜的小龙孙孙,这都给吓的提前破壳了!”
白璃:“……什么?!”
卫霄:“……什么?!”
俩人同时抻长脖子往斑夫人怀中瞅去:那里抱着的,是一个小小的襁褓,襁褓中,似乎隐隐约约露出个小龙嘴!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卫霄首先叫嚷起来:“这小东西太贴心了,知道我受伤,自己赶紧孵化出来给我补……”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白璃使个水流捂住了他嘴。
斑妈妈也是从声音里才认出了他。“就是因为这个不雌不雄的,我儿才不顾亲崽的!”斑夫人做出了判断。“不劳费心!你们自去逍遥快活,我的好孙孙不碍着你们!”她说着,气鼓鼓地转头就走。
珠珠可是给吓的倒吸冷气:这无知者无畏的老太太!“好妈妈好妈妈,您累了,把王子交给我照料吧,您且去歇着,今儿有上好的东海琼草,您还没来得及品尝呢……”
斑夫人借台阶也就下了。
她进了屋,珠珠这才把那襁褓抱给白璃他们看:“来来来,我们的王子见过爹爹。”
“给我看给我看!”卫霄又叫。
白璃不理他,就着珠珠的手把襁褓打开。
“王子不足月而出,到底是有些体弱,经不得外面这冷水。”珠珠紧张道。
“无事。”白璃打量着襁褓里的小东西。
和之前在龙珠里的模样差不多,这是一条通体金灿灿的小龙,唯背脊上从头到尾一丝白线。此时他俩前爪抱着尾巴,缩成一团,睡的正香,可也能看出身量不大,体态羸弱。白璃伸爪比比:他还没自己一个爪尖长!
“咦,怎这么小,怎是一只小金龙,说好的琉璃小白龙呢?!”卫霄也顾不得疼痛了,攀着白璃身体爬了爬由背上爬到脖颈,这才看到小龙。他失望大叫、他手舞足蹈以表达心中悲愤,然后就一不小心从白璃身上跌下去了。好在白璃眼疾手快一爪子把他抄住了。
珠珠看看白璃面无喜色,再琢磨琢磨卫霄的话,她瞪大了眼睛:难不成,大王叫人给带绿帽子了?
因此当白璃抓过小龙飞走的时候,她也没好出声阻拦。
白璃飞回了寝宫。被损坏的寝宫此时已修缮完好。白璃化成人形,把卫霄放到床上,然后两只手捧着小龙,把自己的龙气真元输给他。
不足月而出对这只小龙的影响太大了,他的身体各处都还没发育完全,魂魄和身体结合的也不稳,神识更是弱小的可怜。白璃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比如这娃的耳朵好使吧?以龙的听觉之敏锐,他们吵了这半天,这娃都没被吵醒,耳朵不会是聋的吧?!
“小琉璃,小琉璃,你给他自己的真元干吗?”卫霄叫了她两声,白璃也没顾得理会。卫霄就不高兴了。他咳嗽一声:“虽然不是琉璃小白龙,也罢了,我勉强吃吃好了。”
白璃一惊,抱紧小龙走了两步离他远点。
“干吗?把小东西给我吃啊!”卫霄伸手跟她要:“好歹是只真龙,我现在体弱,吃了多少能补点。”
别吃了吧,他是我的同类。白璃话到嘴边又迟疑:怎么可能劝阻一只金翅大鹏鸟不吃龙。
白璃心中,因这两天的亲密接触而模糊了的二人的身份差别,此时又鲜明的彰显了出来。
“这么一点点大,能补到什么!”她最终说:“不如再养大一点,肉也多些,才好凑足七十二种吃法。”
卫霄夸张地伸舌头舔嘴唇:“好是好,可是远水不解近渴啊!”
“你放心,有我照顾你,不吃龙肉也能把你身体养好,补的壮壮的。”白璃道。
卫霄显出为难地样子迟疑着,“别是因为他是你同类你就想保下他吧,”他说:“谁知道这小崽子瓤里是个什么黑心货色呢?小琉璃,你不要太天真!”
“没有没有,真的,养大点就给你吃,真的!”白璃敷衍他:“话说你刚才有没有碰着哪儿啊?伤口没有进到水吧?疼不疼?”她把小龙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并转移他注意力。
卫霄眨巴眨巴眼睛,在床上滚了滚:“还好啦,不过这个被褥不够柔软。”
白璃忙找了更柔软的被褥添上。
“你睡会儿吧。”她给他盖上鲛绡。
卫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你别走开,别我睡着了有鱼来咬我。”他又说。
不过一会儿看他睡着了,白璃立马起身踮着脚尖走开:好多事儿等着本王处理呢。时已立秋,来自东海、清除暑汽的水云源源不断地沿着固定的轨迹通过大泽上方。牧水神龙须得去迎接这些水云、留下治下所需的量,并结合实际情况合理安排到治下各处去……
“我睡不着。”身后卫霄的声音又响起。
白璃离开的脚步急急停顿,差点没脚抽筋:“怎么了?”她扭头,挤出满脸的笑意问。
“床太大了,水动来动去的,我就感觉心慌气短——许是创伤后遗症吧。”卫霄无辜地道:“你陪我睡。”
白璃无奈:“自己睡。”
“要不,让那只小龙陪我睡也行啊。”卫霄眨巴着眼睛道。
“不行……”
“那么就你陪我睡。”
“……小龙陪你睡吧。”
把小龙放卫霄旁边,白璃倒是真不能离开了。
“他倒是睡的香,一直没醒。”卫霄想伸手戳小龙,不过胳膊不给力,他就凑过头去,用鼻子碰他:“唔,香香的龙味儿,烤乳龙,牛乳蒸乳龙,乳龙肉火锅……”
“好了好了,”白璃受不了:“都说了先不吃了,别念叨了,睡吧。”
“话说既然先不吃,那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合适的!”卫霄精神头很好,显然还不想睡。
白璃一想,起个名字也好,起了名字的话,小龙就不是一块肉了,那卫霄和他处着处着许就产生感情了。“好啊,说来听听。”她以手托腮,做出倾听的模样。
“唔~叫肉圆子!”卫霄公布他的大作。
白璃(冷漠脸):“……”
“你想啊,他还是蛋的时候,圆滚滚的,是不是像一颗肉圆子?现在呢,他这么瘦小,叫他肉圆子呢,就是希望他能赶快长成肉圆子一样圆乎乎的——这名字寓意多么美好!”卫霄得意洋洋地道。
所以说还是惦记着吃啊……不过白璃也没心思和他争,怕是争也争不过:“肉圆子就肉圆子吧。”
她的顺从让卫霄大为高兴。“哟,肉圆子,小肉圆!你有名字了!”他又用鼻子去逗弄小龙。
小龙——哦不,现在该称呼他为肉圆子了,许是在睡梦中听到了这名字,被惊醒了。“嗷嗷~”他发出龙崽独特的哭声,并伸展四肢,一泡尿小水枪一样地从他小丁丁射出,射了近在咫尺的卫霄满脸。
“啊啊啊啊啊!”卫霄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尿我他尿我!琉璃赶紧把他做成炖丸子!”
然而白璃退避三舍,只挥挥手,唤出一群水鱼过去收拾,等收拾完了,她才过去,把被褥一股脑儿全换了并扔掉。
“如果你老是这样,老是这样不加控制地便溺,那我也不要你了哦!”她又给卫霄换掉脸上纱布,并威胁肉圆子。
肉圆子的小眼睛里面空空荡荡的,似乎在看他们,似乎又没有。
“听到了没有!敢不听话,把你吃掉!”卫霄给白璃帮腔。
这次肉圆子许是听到了,他挥舞着四只小爪儿并小尾巴,又哭了起来。他既体弱,这声响就不是很大,却惹人心烦。
“这不是还没吃么……小琉璃,你倒是想想办法,让他别哭了呀,哭的我头疼!”卫霄催促白璃。
“我也没办法呀。”白璃双手把小肉圆捧起来:“给你龙元吃,赶紧吃吧吃吧别哭了!”
她又往他身体里输了好多龙气真元,然而小东西并不领情,只是一个劲儿哭。
“他是不是不要吃龙元,要吃奶啊?!”卫霄又乱出主意:“你给他喂奶啊!”
“你才给他喂奶呢!”白璃抱起小东西往外走:还是找个有奶的给他喂奶……擦,给他带歪了!“你真是卵生生灵的耻辱!”白璃扶额:“原来你们金翅大鹏鸟幼时是吃奶的么?!”
“哦,对哦,咱们卵生的并不要吃奶。”卫霄拍拍头:“被他哭的我脑子都不好使了。不过他总得吃点什么吧?”
虽并不吃奶,但斑夫人已安排好了名义上的奶娘,服侍小王子起居。奶娘的照顾下,肉圆子终于吃饱喝足,再次陷入沉睡。
“这么麻烦,真的要养着?”卫霄看着白璃,一脸苦相地问。
“养两天就好玩了,真的,婴儿就是这样。”白璃安抚他:“你嫌麻烦,让那条花斑鱼养着就是。”——不过她心里也犯嘀咕:这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普通的龙崽啊,那只气派不小的魂魄,还在里面吗?他会苏醒过来吗?
“算了吧,”卫霄撇嘴:“那条花斑鱼那么凶,她养出来的东西味道一定不好!”
他这里不待见斑夫人,斑夫人还不待见他呢!
“那个不雌不雄的,霸占着大王,算怎么回事!”这一日,斑夫人和珠珠闲话:“他都多少天没去你那儿了?你也不知道着急!”
“这……”珠珠辩解不能:“妈妈你说什么话,大王与那位大人只是君子之交而已……”
“君子之交个屁!”斑夫人着扇子拍打着尾鳍以表达情绪的激动:“妈妈我是谁?我阅历过多少人?他能瞒得过我去?你看那个不雌不雄的东西,他眼睛里的那点小贼光,滴溜溜地绕着咱们大王打转儿!——咱们大王倒是没歪心思,我教出的儿我知道。那个东西,他就是勾着咱们大王缠着咱们大王,且等着咱们大王落进他的网里去呢!”
珠珠目瞪口呆:“这这这,妈妈绝对想多了,您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他身份高贵……”
“这种事儿和他身份没关系,和他分/身有关系,我的儿!”斑夫人高贵冷艳地道。
珠珠向来能言善辩,然而此时她是一个字儿说不出。
“好了你年轻脸皮薄,这事儿妈妈给你做主!”斑夫人说着就拉着珠珠往外走。
“妈妈这是要做什么?”
“把你汉子抢回来!”
她们到白璃寝宫的时候,白璃正在给卫霄揉身体。
那是因为之前白璃央求白璃:“我身上好痒,你帮我挠挠。”
“那是伤口开始结疤了,不好挠的。”白璃说。说话的时候她抱着肉圆子轻轻摇着,目光倾注于他脸上,而肉圆子也瞪着不太有神的眼睛看着她,两人间显得静谧温馨。
卫霄翻个白眼:“我知道是开始结疤了,但是怎么恢复的这么慢……我想,是不是吃了肉圆子能恢复的快些呢,毕竟龙肉有促进外伤愈合的功效。”
白璃立马把目光转过来了:“都说了不吃了,怎么又提这一茬。得啦,我帮你揉揉,轻轻揉揉,应该不碍事。”
“好啊好啊!”卫霄立刻朝她张开双臂。
斑妈妈一行闯进寝殿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卫霄坐在床上,上半身靠着白璃胸,头搭在白璃肩上,而白璃在给他揉腰上的肉:“疼不疼?疼就说哦。”
珠珠一看,脸上莫名一热,转身就想走,然而斑夫人把她拉了回来。“哟,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啊。”她气定神闲地游动上前,那气场却强大如一位大将踏上他的战场。
“妈妈有事儿吗,怎进来也不通传?”白璃也感觉不太像话,她想推开卫霄起身迎接。
然而卫霄却抢先一步搂住了她的腰:“就是就是,太没礼貌了!”他说,那声音还故意放的软绵绵娇滴滴的,把白璃都吓了一跳。她好笑地看卫霄一眼,她看出卫霄是故意要戏弄斑夫人。
岂料斑夫人根本不打算跟他对文戏,而是上来就上演全武行。“去你个娘希匹!”她一把把卫霄搡到床上,又一把拎小鸡也似地把白璃拎起:“通传?你吃老娘嘴里的食儿的时候可曾通传过?如今你有能耐了啊,敢跟老娘摆谱了啊!”
“不敢不敢……”白璃招架不能
“跟我走——把我孙孙也抱走!”说着斑夫人就拖着白璃远去了。
只剩下卫霄在床上伸手:“不许抢我小琉璃!别留我一个人~”
等白璃回过神来,已经身处珠珠的寝殿之中。
“呀,斑妈妈这手劲儿也忒大了点,大王这耳朵都给她拧歪了!”珠珠惊呼。
“是吗。”白璃赶紧揉揉——怕是那层蛟皮给她揪巴坏了,好像头上也有点不得劲儿……
“让我来。”珠珠把她按在美人榻上,款款坐到了她腿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珠珠。”白璃握住她的手:“给我唱个歌儿吧,我很累。”
“哦,是。”珠珠看看她的脸色,从她身上下来,坐到她脚下的地毯上,靠着她膝盖,悠然唱起歌来。
鲛人的歌声是四海八荒最美的声音,能触及灵魂,抚平伤痕。白璃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她的确太累了。这几日她又要照顾卫霄又要照顾肉圆子,还要分心找空儿处理水务,基本上没合过眼——认真论起来,其他各项都不是事儿,唯一消耗体力的还是卫霄的威压。虽然他已经刻意压制了,然而她和他接触的也太近了,所以还是能够感觉的到,并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她的意志力与体力。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揪着卫霄的衣襟冲他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左右开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
珠珠唱完一曲,抬头一看,白璃已经歪倒在榻上,睡的很沉了。她起身,示意所有的鱼侍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帮她脱衣服。
脱掉外衫,除去靴子,珠珠又爬到榻上,扶起她的头,摘掉发冠,解散发髻——发髻一散开,下面的头皮上明晃晃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之下,冒出一只晶莹透彻的小角。
珠珠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这,大王这是怎么了?这偌大岁数,还能长新角怎地?她再仔细看看:不对,这头皮,这裂开的头皮,越看越像一层假皮,里面的瓤儿才是真身!
珠珠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却走马灯一样轮转起这许多日龙长天的不同以往:他没有召兴美人,没有饮酒作乐,没有折腾水族和人族;他消灭了黑鱼族,还清理水底,听说前两天容山老妖也被他给杀了……
珠珠突然涌起一股勇气。她伸手颤抖着抓住那裂痕两缘往两边撕——轻而易举就撕开了,裂痕一路向下延伸,延伸过后脑,延伸过脖子……色如冰雪的头发从裂缝中冒出来,然后是雪白晶莹的脖颈,肩膀——脖颈和肩膀的轮廓,决然是女子的!
珠珠呆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扒?还是粘回去权当没看见?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就在她这慌张失措的当口,白璃嘤咛一声,转了个身。她还是睡的很沉,但是一直因为这蛟皮而感觉不透气。现下后背好像透了点气,她本能驱使伸手抓住后背的蛟皮一撕,把自个儿上半身全露了出来。
珠珠紧紧捂住了嘴。
许久,她的心慢慢落回了肚子里,她的眼睛开始亮起来,她的脸上浮现笑容:原来,这儿藏了这么一个水晶玻璃人儿!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害人的妖精——这两只角倒很像是龙呢,她是龙吗?是来拯救这里水族的吗?一定是的!嘤嘤嘤,大泽水族盼了多少年的真龙啊,终于来了!
珠珠热切地看着白璃,她恨不得白璃立刻醒过来好让她表一表忠心。然而白璃睡的那么沉,一直睡了快三个时辰才醒。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发一会儿呆,才看见珠珠坐在她身边,笑的倾城倾国的。
于是白璃也跟着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她才觉得:怎么身上冷飕飕的?低头一看:“啊!”她双臂环胸尖叫起来。
“现在藏也没有用哦,该看的我都看过了。”珠珠笑道。
白璃转头看她一眼,再看自己一眼,这才完全清醒:哎呀,暴露真身了!
小半个时辰以后,趴在白璃怀里的珠珠哭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大王你怎么才来啊……你为什么不早来十年啊…….我的人生啊……”
“好,乖,不哭了哦。今儿哭出来的珍珠够买好几顷地了。”白璃捧起她的脸,细致地给她擦干净:“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打算?”珠珠抽抽搭搭道:“我的整个人生都给龙长天毁了,还有什么以后,还用什么打算。”
“鲛人拥有那么长的寿命,如今只不过在龙长天身上蹉跎了十年而已,哪里就谈的上整个人生路。”白璃道。
“可是……”珠珠欲言又止。
“可是这世上向来对女子严苛,凡人是这样,精灵们也莫能除外。你既然被龙长天霸占了,这余生,便是摆脱了他也没什么新的希望了,是吗?”白璃看着她的眼睛,诚挚地道:“但我不这样想。我没法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但至少我能改变你一个人的人生。珠珠,让过去的事情过去,然后开启你新的生活。如果你暂时没有其他想法,就留在这里帮我治理大泽吧。”
“帮你治理大泽?那不是男人们的事儿吗?哦好吧你就是女的。”珠珠眼里燃起一点小小的火花:“可是怎么帮你,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唱歌跳舞和床上功夫,真丢人,嘤~”她又哭了。
“说了别哭了。你会很多事情,你能做很多事情,只是你自己还没察觉而已。”白璃拍拍她的脸:“如果你不怕辛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修炼。”
“真的吗?”珠珠眼里的火花哗啦一下火上浇油:“我也可以修炼吗?我也可以,可以就像你杀掉龙长天那样,那样厉害吗?!”
“是,你可以。”白璃卫霄道。
“那你教我啊,现在就教我!”珠珠迫不及待。
“修炼不是一朝一夕能行的事儿,这个先不急。眼下倒是有一件事你马上就能帮上我的忙。”白璃道。
“嗯嗯,请大王吩咐。”珠珠快乐地点头。
“你找下你父亲,让他琢磨下重开海市这事儿。”白璃道。
珠珠不解:“海市,我听族里老人提起过,说是以前龙王在的时候,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在湖底开启海市。那时四方各族生灵都来参加,天上地下的珍宝都能见到,好不热闹繁华。后来龙长天来了,横征暴敛的,海市就慢慢熄了——现如今若要重开的话,还不是大王一声令下的事儿?”
“没这么简单。”白璃摇头:“龙长天岂止是横征暴敛,他使的黑招儿多着呢,总之大泽海市的名声已经给他作践的臭不可闻了。现在我顶着他的皮说重开,没人会来的。你父亲名望高品行好,他来想办法的话还有几分可能性。”
“嗯,我明白了!”珠珠用力点头:“我一定给大王办好!”
从珠珠那里出来,白璃没回自己寝宫——一回去就会被卫霄黏住不得脱身!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立秋的云气推了。她匆匆忙忙逃也似地出水奔云而去。
离开珠珠宫殿是半夜时分,推完云气已然是第二日的下午。以往她干活都是心无旁骛的,然而这次:“看不见我,卫霄不会闹腾吧?”“他不会乱滚弄坏伤口吧?”“鱼儿们会记得给他吃饭吧?”这些问题老是冒上心头。所以一干完活,她又匆匆忙忙地赶回龙宫。
途中经过一座凡间小城,一股点心的甜香直冲上云端,白璃抽抽鼻子,停止了飞行:唔,买点点心,堵住卫霄的嘴。
她找了个偏僻巷子落下去,摇身化为凡人,循着香味寻找过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门口倒围了不少人——全是姑娘媳妇,没的一个男子。白璃知道人间注重男女大防,因此站在在一两丈外,想等这些女子买完她再买。然而龙长天这个皮囊诚然胜过大多人间男儿,那些女子们都不买点心了,反倒扭头捂脸瞅他。
“哎哟,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儿哎!”卖点心的小伙计人不大,机灵劲儿不小,知道白璃不走,他的点心怕是都卖不出去了,赶紧含笑先招呼了她:“您看看您是来点儿什么?桃花蜜、梨花蕊、杏花黄,我们这儿的花点心那是美名远扬啊!”
“那就都来一份儿吧。”白璃抛出一角银子:“不用找了。”
如此大防的主顾,自然得卖家欢迎。“谢了您那!哎哟您是给给家里小娘子置办的吧?您家娘子真是好福分啊!”小伙计那嘴甜的跟抹了油似的。
然而他这话却招了所有在场女子的白眼。
拎上点心,回了大泽,到了寝宫门口,白璃还颇有两分心虚。她放轻脚步,竖起耳朵往寝宫里走:他在做什么?他生气了没闹腾了没?该怎么哄他?
然而寝宫里却传出一阵嬉笑声。
“世尊讨厌!”一个女子娇声娇气地道。
这个声音好熟悉……白璃一下子恢复冷漠脸,哐当一声上脚把面前的门踢开。
“啊,龙兄回来啦。”床边一个艳丽张扬的女子站起来:不是碧拂是哪个?!她竟然没死!窗下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却是在云霞山有过一战的元月。
白璃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你回来啦,你去哪儿啦?碧拂过来看我。”卫霄半倚着靠枕,嘴里也不知道吃着什么,含含混混地对白璃道。
“哦,碧拂有心了。”白璃把点心放到一边桌子上,假装不认识的样子看向元月:“这位是?”
“我朋友元月,这些日子多亏他照顾我。”碧拂为二人介绍。
元月朝着白璃勉强一笑——白璃不难猜出他为什么笑的这么难看。“前几日听说你在云霞山出事了,我这儿一点琐事缠身也没顾得上去看你,现如今是大好了?”她又问。
“哎哟我狠心的龙兄,小妹还以为你发狠再不理会我了呢,如今你这么说我就放下心啦。”碧拂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可是受了好重的伤,差点就死了呢!现如今整个人还是虚的很——可是我听说世尊受了伤!既然还有一口气,我就得来问候!”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何必亲自前来。”卫霄道:“还给我带了这么好吃的点心——再喂我一快!”
“世尊这么喜欢,碧拂太高兴了!”碧拂欢喜地翘着小兰花指给他喂食。
“你也吃啊。”卫霄反过来喂她。
碧拂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对了,你伤到了哪里呀?给我看看?”卫霄又问她,
“是心口呢。”碧拂娇嗔。
“哦,那伤的着实要紧。”卫霄叹息:“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很疼吧?”
“是的呢,疼的整天整晚的睡不着觉,碧拂就觉得自己好可怜。”碧拂嘟着嘴道。
你整天整晚睡不着觉的时候,是哪个陪你哄你的?元月的脸黑了,
“哦,我也是呢。后来就琢磨了一套揉捏的法子,倒很是起效,我帮你揉揉?”卫霄道。
你说明白了,这套揉捏的法子是谁琢磨的?白璃翻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