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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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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牡丹说许姑娘,郑国公夫人还怔了一下,问重老夫人,“是你嘴里常提及的那个妙婵丫头?”

    重老夫人方点了点头,就见一身素白襦裙的许妙婵走进来,她梳了个斜髻,戴了支点翠的步摇,仍是很温婉的模样,手中提了个食盒,笑着给重老夫人和郑国公夫人请了安,才说:“我一直想念祖母,今日才得空过来瞧瞧,这是我亲手做的云片糕,正好带来给您尝尝。”

    重老夫人怜惜她,将云片糕递给郑国公夫人,笑着道:“不是我夸口,这妙婵丫头手艺极好,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郑国公夫人很给脸面,笑着接过来吃了一块,也夸了几句。

    许妙婵笑道:“都是祖母偏疼我,才觉得我做的好吃罢了。”

    郑国公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了,瞧人也是很准的,这许妙婵倒像是个心思重的,知道许妙婵这是有话要与重老夫人说,便含笑先告辞了。

    郑国公夫人走后,许妙婵才靠着重老夫人的腿,声音嗡哝的说:“祖母……”

    重老夫人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的亲事是渊哥儿定下来的,祖母也是没有办法,再说在亭子里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你不给成都侯做妾也是不行了。成都侯我是自小看大,虽说性子风.流了些,却也不坏,你只要安份守己的,有我在,谁也不敢难为了你。成都侯也算是对你上心了,虽是纳妾,却也是按规矩走的,日子也是特地找人算过。没剩几天了,虽说你不能带嫁妆过去,但我给你添些东西,成都侯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许妙婵与成都侯的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些日子许妙婵是一直住在她外祖母那里。

    许妙婵轻声说:“我知道。”她含着泪笑了笑,“祖母也知道我的心意,那时渊哥哥昏迷不醒时,我都愿意嫁他……如今我也认命了,渊哥哥也要成亲了,我想求祖母,能不能等渊哥哥成亲之后,再办我的事?我想……我想看着渊哥哥成亲,不管他娶谁,以后,我都是愿意叫一声嫂嫂的!”

    重老夫人听着就心软了,“只是这日子都定下了……等我跟成都侯府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往后拖一拖吧。”

    ~~~

    萧玠找萧老夫人商量过后,闭门想了一天,才终于让人去给郑国公夫人回话。

    重家动作很快,纳吉礼、送聘书,聘礼一担担抬进来时,看得萧玠额头直跳,管家将聘礼单子交到萧玠手上,萧玠看得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看得管家直纳闷,摄政王送的这聘礼里有许多可是万金也难买的,其中一支翡翠步摇,上面挂了一片片翡翠叶子,磨得薄如蝉翼般,这可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得出来的,没有个五六年的功夫都不能成!

    按说摄政王要这么一件东西也不算难,但难得的是,这步摇的设计上是暗含了六姑娘的八字的,这得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做了。

    萧玠一样一样的看下去,心里就忍不住拱火,摄政王早就盯上自己的女孩儿,如今他是信了!这聘礼里面的东西有些准备起来极其不易,甚至要花费十数年的功夫,还都是投女孩儿所好的。

    女孩儿喜欢骨雕,这里还有一座前朝广元大师雕刻的山水舆图,京中地形景物皆在其上,几乎花费了广元大师一生的光阴才完成此作,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了。多少骨雕爱好者想看一眼而不得,没想到竟是在摄政王的手里。

    管家喜气洋洋的说:“奴才算了一下,把那些算不出实价的东西刨去不算,足足有两万两银子的聘礼!”

    比如这个骨雕舆图就属于算不出实价的东西里头的。

    萧玠却有一种自己女孩儿被人算计去了的感觉,还是一早就开始算计的。

    萧老夫人也看着聘礼单子了,喜得眉开眼笑的,把这份聘礼留下了,萧玠再给阿央准备多少嫁妆她都不心疼了,就笑道:“摄政王也真是有心了,正好再过些日子等秋闱结束后,承哥儿和起哥儿都要娶亲,这两桩亲事紧挨着办,我还愁这银子从何处来呢,这回可不就不用愁了!”

    萧玠听了就皱眉,“母亲这是要将摄政王送来给阿央的聘礼留下?给承哥儿和起哥儿娶媳妇用?”

    萧老夫人笑着点头,“可不就是!哪家嫁闺女不是如此的?不收聘礼只陪嫁妆,那生女孩儿岂不是个赔钱的了!”

    萧玠连敷衍都不愿意了,直接道:“摄政王送来的这些聘礼都是要给阿央加到嫁妆单子里,给阿央带过去的。阿央嫁妆的事也不用母亲操心了,母亲若是想给阿央添些妆就添些,不添也没什么,我给阿央补上就是了。”说完就起身出去了,连头也没回。

    萧老夫人都愣住了,气得说不出话来,房妈妈见这母子两又是这般,忙过来劝道:“老夫人也看开些,咱们六姑娘毕竟是要嫁到摄政王府的,咱们留了聘礼,万一让摄政王不喜就不好了。”

    萧老夫人气愤的道:“哪家不是如此的!就是把聘礼添到嫁妆单子里也没有全添的道理!我说这话也是为了承哥儿和起哥儿着想,难不成是为了我了!别的家的姑娘都是如此,怎么咱们家姑娘就不行了!”

    房妈妈暗暗叹了口气,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老夫人想想,摄政王送来的聘礼里,除了礼金,那些东西不都是可着六姑娘的喜好送的么,摄政王这就是给六姑娘的。再说大少爷和二少爷虽说亲事是挨得紧了些,咱们府上也不是出不起,何必让摄政王不高兴呢?”

    提到摄政王,萧老夫人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闷着口气,接下来预备嫁妆的事果然就不再管了。

    三夫人倒是热心,毕竟这位侄女可就要成为摄政王妃了,她最是个能看清形势的,知道得罪不起。让人送来不少好料子,还推荐了几位手艺好的绣娘,除了喜服,还得新制几身喜庆些的衣裳才是,刚成亲这几日到了婆家是要穿的。

    萧央一直没有见到重渊,她知道成亲前两人是不能见面的,可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慌。

    她看到聘礼单子时正坐在廊下吃桃子,险些噎住了,别的她虽觉得乍舌,但看到这个骨雕舆图时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不是说显王叛乱时已经被毁了吗?他竟然有!

    白氏不懂骨雕,但看着聘礼单子也说:“摄政王也太有钱了!”关键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寻得的,心想老爷这得怎么准备嫁妆啊,若是少了岂不让人看轻姑娘么!

    萧央也知道萧玠应该不会让自己在这方面受委屈,但听到萧玠要把小半的家产陪给她时,她还是惊住了。

    哪有这么陪送嫁妆的?

    萧央可是坐不住了,去跟萧玠说了,萧玠不为所动,“摄政王本就权势滔天,为父就担心你嫁过去会受委屈呢,嫁妆若再少了怎么行?重老夫人虽然和善,但重家也不是没有别的亲戚的,我岂能让那些亲戚瞧轻了你去!”

    萧央觉得心里温暖,鼻子都有些酸,“可小半的家产也实在太过了……”

    萧玠挥手道:“就这么定了。”想了想又说:“还是得多陪些田产才好,到什么时候田产都是最实用踏实的,京郊的那些田产都给你,剩下的留给你大哥。你大哥是男子,想要什么都该自己挣去!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也都给你添到嫁妆单子上,你母亲还有几个月才出服,她说就不回来看你出嫁了,你外祖母去世的事她一直瞒着没让咱们知道,等她除服时我带你去接她,你也好在坟头给你外祖母上柱香。”

    萧央想起沈青璧就点了点头,她对这个母亲其实是非常陌生的,不过印象中外祖母却是非常慈爱,她还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外祖母时,外祖母将装了整整一小匣子的婴儿用的小金锁、小脚镯给她。

    晚上萧承也回来了,他这些日子读书辛苦,瘦了许多,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半晌没言语,萧央被他看得发毛了,他才说:“到了重府摄政王若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大哥,大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绝不会让你凭白受委屈的!”

    萧央听得心里感动,又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嫁给重渊就一定会被欺负似的?就笑眯眯的说:“大哥放心,他不会欺负我的。”

    萧承“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阿央还小,自然是不懂的,摄政王快三十的人了,身边又没有个妾室通房的,阿央才多大,还没及笄呢,到时可怎么受得了!摄政王商量婚期时恨不能明天就将阿央娶回家去,他父亲想定在阿央及笄后,摄政王能搬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将婚期定在了秋闱前,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如今妹妹在他眼里就跟要入虎口的小鹿没什么分别。

    萧宁的亲事是定在下个月了,因为要顾及着赵家大老爷,赵大老爷要下个月才能从大同回来,要不然萧宁的亲事就定在萧央前面了。

    萧宁被三夫人逼着修德容言工,修得头疼,趁大家都出去了,便拉萧央悄悄问她,“大伯给没给你看那种小本子啊?”

    萧央开始还怔了一下,“什么小本子?”

    萧宁脸上微微发红,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我娘给我压箱底的,我不小心翻了出来,就看了。”说着就怂恿萧央,“你快去翻翻,说不定大伯也给你压箱底了。”

    萧央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脸腾地就红了,“五姐你再这样我要去告诉三婶娘了。”

    萧宁其实也害羞,但见萧央比自己还害羞,胆子就大了些,“反正早晚都要经过的,我偷偷听嬷嬷说,早知道些到时候还能少吃些苦头。尤其是摄政王,年纪可不小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憋过来的,要是壮硕的不行,到时你受不了怎么办?”

    萧央下意识的手脚就有些发凉,她还记得前世那种撕.痛感的,她那时胸口绞痛得像是喘不过气来,仿若一尾置于案上的鱼儿,被人翻来覆去搓揉得无止无休。

    如今她虽然愿意嫁给他,可提到这种事,她还是会觉得害怕,脸色都变了,对萧宁道:“五姐,我不大舒服,想先回去躺一会儿。”

    她才站起身要回去,就觉得小腹疼得不行,一抽一抽的,扶着小几没有动,把萧宁吓了一跳,“六妹你怎么了?我把你吓着了?嬷嬷说不怕的,嬷嬷说女子那里都是能被撑出来的,不然怎么生孩子呢,摄政王再壮硕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啊?”

    萧央恨不能堵住她的嘴,没好气的咬着牙说:“我是小日子来了,你胡说什么呢……”

    抱石一直守在外面,这两姐妹说悄悄话她也不敢凑过来听,这时才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扶住萧央,“奴婢还说呢,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姑娘可疼得厉害?”

    比之前是好了不少了,毕竟这段时间她一直吃着药,连稍凉一些的东西都不敢吃,不过还是很疼。

    回到观山阁,重新换了衣裤,她躺在床上,想起他压在自己身上时,脸色还是发白,这一晚睡得昏昏沉沉的,第二天起来时,脸色仍不好看。

    饭也没怎么吃,亲事一直在推进,她愈发觉得忐忑,不知道他穿着大红喜服时会是什么样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再加上身子不舒服,连床都不想起了。

    下午游太医还过来了一趟,萧央还纳闷呢,问白氏:“是谁去请的游太医?”

    白氏也是一头雾水,没有人去请啊,毕竟姑娘只是来小日子罢了,情绪不高,也不至于这就去请太医过来啊!

    游太医诊完脉也没说什么,只嘱咐她之前的药先不用吃了,等小日子过去了再接着吃,就走了。

    萧央反应过来应该是重渊让他来的,心里的紧张情绪却一点儿没少,原来还吃半碗粥呢,这回晚饭时,一点也吃不下了。

    第二天傍晚时,突然听前院有喧哗声,过了一会儿淡秋来回禀说:“姑娘,摄政王过来了!陪老爷在书房说话呢,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萧央立刻将自己裹进锦被里,裹成个蚕蛹,闷声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