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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央喝了一小碗鱼汤,又舀了两勺蛋羹,就着白粥吃下去,觉得腹中暖暖的,确实舒服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就见林钟带了位太医进来,萧央不免惊讶,竟是游太医。
她一直以为游太医应该是很不喜欢重渊这个摄政王的,否则为什么非要离宫呢?但此时见游太医与重渊说话的样子很是恭敬,两人之间甚至有些熟识之感。
游太医依旧穿着细布直缀,其实他并不常见萧央,也不怎么去萧府给她诊脉,只是为她配治头痛的药丸,制好了也是萧玠命人去他那里取。
重渊让萧央过来,坐到旁边的竹榻上,温声道:“听说萧大人一直请游太医为你看病,我便将游太医请了来,他对你的病症更熟悉些。”
萧央将手伸出来,游太医探上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六姑娘擅自停了药?”
萧央最近确实没吃那药丸,头痛的病症已经缓解了很多,况且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她多按一会儿额头也就忍过去了。便点了点头。
游太医没说什么,微微皱了眉,起身道:“六姑娘身体没什么妨碍,换牙早晚都是有的,不必放在心上。”连药也没开。
重渊与游太医出去说话,重渊表情冷峻,手上缠着佛珠,静静站在那里。
游太医低声道:“王爷之前用的那密.药,本就是逆天改命的……她早晚都会记起来……那药丸她不想吃,便不吃罢。”告退时看见他手上的佛珠,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低头转身走了。
重渊一个字也没说,立在檐下,院中竹涛阵阵,他沉默的站了很久,才回到室内。萧央已经站了起来,离他半丈远,她小声的说:“多谢王爷赏赐饭菜,园子里应是开席了,我再不回去,要让家人担心了。”
他嘴唇紧抿,神情十分淡漠,看她一副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样子,突然有点儿生气,等她全记起来了,只怕更要对自己避之不及,冷淡相对了。
他不说话,沉默的在竹榻上坐下,隔扇外的淡淡微光映进来,照着她的融融侧脸,显得她更稚气了些……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急。”
怎么能不急……
过一会儿萧宁若是找不到她,定会惊动大人们……她留在这里实在不大合适。
重渊伸手倒了两杯茶,“是君山银针,你尝尝。”又用温和的语气对她道:“宴席上人多,你晚回去一会儿也没什么。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园子。”
萧央只好不说话,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淡而清香,萦绕鼻端。
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突然淡淡地问,“你继母还有个弟弟?”
萧央愣了一下,点头道:“嗯,是我的小舅舅。”
他关心她继母的弟弟做什么?
他却没再说什么。萧央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他道:“王爷之前认识我么?”她一直觉得有种怪异之感,却说不上来究竟怪异在哪里……
重渊默然半晌,笑了笑,声音平稳的道:“为什么这么问?”
萧央觉得他并不想回答自己,她也觉得其实没必要再问了,放下茶杯,她便要回园子去。
这时肖宴从外面匆匆进来,给重渊行了礼,小声道:“……南越王让人送了名美女给韩复辛,韩复辛收下了……北大营态度摇摆不定,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
重渊脸色微沉,转身对萧央道:“我让林钟送你去园子,一会儿散了宴席,你早些回家。”
萧央便福身告退,起身时才发现他手上戴的佛珠,也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般的脱口问了句,“王爷信佛么?”
他笑了笑,缓缓道:“不信。”
……
萧央回到云水榭时正赶上要开席了,萧宁见她回来便抓住她的手,低声问她,“你跑哪儿去了?我让采月找了你半晌都没找到!”
萧央含糊的回了句,“我带着抱石去园子外转了转。”
萧宁狐疑的盯着她看,“去园子外转了转,你脸红什么?”
萧央一窘,“你看错了,我是有些热了……”
“我看萧六姑娘也是热的很了,”纪庭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半抬着下巴,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她轻蔑一笑,“你们萧家的姑娘都这般没规矩,按着辈份,你们两个该叫我一声‘小姨母’呢!连人都不会叫,真真是没有教养。也难怪了,萧六姑娘的母亲是个淫.妇,从小就是有人生没人教的……”
萧宁气的都愣住了,她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一时脸憋的通红,指着纪庭茹道:“你……你不过就是因为方才投壶输了,输不起!想抵赖!你才是没教养!”
萧央定定的看着纪庭茹,慢慢道:“纪九姑娘小小年纪,便能说出淫.妇这样的话来,不知是谁教的?等散了宴席,我便去纪府请教外祖父,问一问外祖父,这样的话是不是纪九姑娘随意就可以挂在嘴边儿上的。”
纪庭茹本是想激怒萧央,最好跟她打一架,她就有借口不用倒酒了,但此时见萧央竟然十分冷静,周围是千顷碧荷,萧央的衣裙被风吹动微微轻摆,目光落在她身上,像一把冰冷的刀。
她竟不由自主的想要退缩,缓过神来,方才这一瞬间的惧意,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她突然就冲到萧央身边,不管不顾的一把就将萧央推到了湖中。
周围一众小姑娘都吓的呆住了,萧宁惊呼一声:“六妹!”回过身就来推纪庭茹,方才纪庭茹那么容易的就将萧央推进湖中,是因为萧央毫无防备,跟本就没人能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此时萧宁想要推纪庭茹落水,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抓、挠、撕、咬全用上了,旁边的采月都急哭了,却怎么也拉不开这两个人,萧宁一心要将纪庭茹也推入水中,浑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抓住纪庭茹就往栏杆靠过去,纪庭茹挣扎着去挠萧宁的脸,萧宁一副红了眼的气势,两人纠缠了一会儿,就听“咚!”地一声,两人一齐落了水。
萧央在掉入湖里的过程中还在想,纪庭茹行事实在太过简单粗暴了,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对于她来说,的确很有效。
落入水中,湖水瞬间自四面八方涌进她的双耳口鼻,她的意识有一刻霎白一片,像是在梦中,又并不像,因为她此时还知晓自己并不是在睡觉,而是被泡在水里的。但那一片霎白的意识里却慢慢浮现出她不并熟悉的情景,似有一个声音在殷殷告诫她,这不过是一场大梦,或痛苦、或喜悦,所有种种都不过是恍然一梦罢了。
浮现在意识中的场景一直似笼在缭绕云雾中,她极力的想要看清楚,经过很多次的努力之后才发现是徒劳。慢慢地,她能看清一个女子的轮廓,似是春日的时节,那女子穿着素白的衣衫,头上只插了一只白玉笄。她匆匆跑进一间书房,长案后立着一个男子,看不清他是何模样,但萧央却能清楚的知道他此刻眉头微皱,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连冷淡的语调也如出一辙,他道:“你怎么跑来了?”
那个女子上前想要去牵他的手,却被他躲开。
萧央心中一紧,却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一紧,那个女子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声音中透着紧张和不安,“我听说战事凶猛,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就过来看看……”
那个男子道:“看过了,回去吧。”
萧央忽然觉得头疼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从太阳穴刺进去,她指尖疼得忍不住颤抖,等疼痛终于慢慢平复下去,意识中的场景已经换了。
大雪倾天而落,却覆盖不住周围腥红的血色,立在血色中的并不是先前看到的那个女子,是一个穿着秋香色比甲的丫鬟,她将一枚骨铃送到先前那个男子手里,道:“小姐的腿伤得很重,她让大夫将腿骨剃了出来,制了这枚骨铃,让我交给你,”
那丫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渍,“她死了,这回,你满意了吧。”
萧央想看一看那个男子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伤心,许是她探究之心太过于急切,那缭绕的云雾突然散去,隐约中听到有人唤她名字,她意识骤然回炉,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
抱石见她醒过来,顿时喜极而泣,一叠声儿的道:“姑娘醒了!”
白氏也一直守在床边,抹着泪儿道:“纪家那九姑娘也实在太不像话了,要是姑娘有个什么好歹,奴婢拼了命不要也要讨个说法儿!”
抱石是跟着萧央的,萧央出了事儿,她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此时见萧央醒了,哭得眼泪怎么也收不住。
萧央问:“五姐呢?”
抱石忙道:“五姑娘跟纪九姑娘也一同落水了,幸好重府预备了不少会水的婆子守在湖边,姑娘和五姑娘、纪九姑娘都被立刻就救了出来。”说着又跪下磕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照顾好姑娘,姑娘要打要罚,奴婢都认!”
萧央笑了笑,“不关你的事。”
想再安慰她两句,却觉得太累了,想起落水时好像做了个梦,她闭了会儿眼睛,听着窗外风吹海棠的声音,过一会儿,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