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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惟拿着手机,对顾书白说:“我去接个电话。”
顾书白把书放下,看着迟惟匆忙离开房间的背影,他看不到迟惟的来电显示,但是能感觉到迟惟焦躁的心情。
过了十几分钟,迟惟才回来,他穿着单薄,身上带着一股冷气,自顾自地掀开被子,爬进了被窝,对顾书白说:“我妈的电话,问候我新年的。”
“嗯。”顾书白见迟惟心情低落,明显在强颜欢笑,他犹豫了下,没有多问,将书放下,对迟惟说:“睡吧。”
迟惟郁闷地钻进被窝,灯一暗,整个房间内漆黑一片,只能从窗帘的缝隙之中看到一点月光冷淡的颜色。
迟惟闷了一会儿闷不住了,问道:“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家?”
“你这不是在家吗?”顾书白反问,“你还想去哪儿?”
猝不及防又被撩了……
迟惟一怔,嘴角勾起,堆积在心里头的阴霾一下子就去了,他翻了个身,转过去,正对着顾书白的脸。黑暗之中,迟惟看不清顾书白此刻的表情,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人的轮廓,他侧躺着看向顾书白,说:“上次比赛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我妈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顿,那个时候她就吼我让我别回家,我就正好遂了她的心愿不回去。”
“你在赌气。”
“不是赌气。”迟惟闭了闭眼,说,“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我妈很有能耐,大小事都是她做主,我爸没什么家庭地位,从小就是我和我爸看着我妈的脸色做事,她高兴了就会夸夸我,不高兴了就会指着我的鼻尖骂我,让我滚。我知道她压力很大,我爸也很爱她,还经常劝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叛逆期,我对她实在是爱不起来。”迟惟叹了口气,略显低落地说,“小时候我对她言听计从,长大了就觉着不是这么回事,有一次在路边看到了游戏的直播,我当时就迷上了,后来去同学家玩了几回感觉特别有意思,那是我第一次和我妈说想要主动地去做一件事情。但是我妈不答应,让我好好学习,高中之后就出国,还把我借回去的游戏设备给砸了。那时候我心里对她涌现出了一种几乎是叫恨意的情绪,就好像一直被我压抑着的本性忽然就爆发了,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特别听话,头发还是黑的,留着西瓜太郎似的发型……”
空气一下子就沉寂下来,顾书白的轻笑声特别明显,迟惟脸红到耳根,委屈地小声说:“你别笑啊……”
“好,不笑。”
迟惟继续说下去:“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哪来的那股劲头,硬着头皮跟我妈作对到底,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啊,你别笑,我承认我手段是很幼稚,可是那个时候,除了绝食和离家出走,哪有什么别的方法来反抗大人?那次绝食我最后闹到饿晕进医院的地步。进了医院,我妈见我还是不吃,恨得咬牙答应了我的要求,只不过要我考上她给我定的大学。后来我才知道,我妈会答应我只是因为我爸跟着一块儿挨饿。现在想起来,我真是该受千刀万剐,我是我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可是我却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我想要的必须得得到。”迟惟越说心情越低落,“后来进俱乐部之后,无数个世界中心聚集到一块儿,根本没人管你。我是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入长云的,我妈都把事情给我处理好了,所以一开始俱乐部里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接纳我。等受人排挤的时候我才知道,真正能够威胁别人的是你所拥有的实力,等你足够强势的时候,不需要用任何威胁就可以让别人乖乖地听你的话。”
这个道理,顾书白活到二十几岁才明白,他自认为比迟惟要早熟很多,没想到迟惟看似漫不经心、大大咧咧的外表居然藏着这么细腻的心思。
“啊,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迟惟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笑着转移了话题,“刚才我妈在电话里让我回去,我和她争执了几句,不是我赌气,是她要食言,上次陈诚在赛后采访时以一个……呃,比较别致的方式提到了我,我妈觉着丢人,想让我退出长云,也退出游戏圈。我要是回家,估计短期内是出不来了,所以怎么着我都不能回去,我说要是过年一起吃个饭那没问题,我也想我爸了,不过地点和时间得我定,我妈不答应,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
“嗯。”顾书白应了一声,迟惟知道他有在听,又叹了口气,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顾书白隐隐约约的轮廓。
顾书白说:“睡吧。”
迟惟点点头,意识到顾书白看不到他的动作,又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都沉默下来,迟惟刚闭上没多久的眼睛又睁了开来,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凑过去摸索着寻找顾书白的嘴唇,第一下没亲对位置,亲到了顾书白的眼睛上,一路顺着亲下去,到脸颊,到鼻尖,最后才到嘴唇。
终于找到了目标,迟惟别扭地拧着头亲吻顾书白的嘴唇,两人侧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动作,将这个轻柔的吻进行到底。
迟惟撤回嘴唇,心满意足地舔了舔,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啧”,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道:“晚安。”
顾书白沉默着没回应,迟惟也没多在意,顾书白话一直少,但是他知道顾书白肯定将他的心情也全都听了进去,他们之间莫名的存在一种默契,就好像当初他第一眼见到顾书白的时候,那种好似已经认识了许多年的感觉让他不禁沉沦其中,品尝到了所谓一见钟情的滋味。
迟惟很会自我调节,什么事情都很放得开,也想得明白,这点烦恼很快就不是烦恼,他正要睡着,却感觉到腰间摸过来一个冰冷的东西,迟惟怔了一下,意识到那是顾书白的手后,眉头皱起,将那只手捧在手心,紧紧捂住:“不是早就进被窝了吗?怎么手还是这么冷。”
“嗯。”顾书白闷声应了一句,他的手被迟惟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能清晰地感觉到迟惟手心的纹路,顾书白低着头,将额头抵在迟惟的肩膀处。
迟惟担心地问:“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引起了你不好的回忆了?”
顾书白摇了摇头,没吭声,迟惟也弄不明白顾书白忽然这样是怎么了,他反省着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有些后悔说出来,迟惟心里一沉,胸口发闷,他将顾书白的手捧到胸前,说道:“睡吧,好好休息。”
顾书白还是不说话,迟惟咬了咬下唇,刚要开口,却觉着冰冷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一条湿滑的舌头探入口中,将迟惟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顾书白将手从迟惟手中挣开,他翻身坐起来,掀开迟惟的被子,压在迟惟身上,狠狠地亲吻着迟惟的双唇,冰冷的嘴唇与火热的嘴唇交融在一起,迟惟很快反客为主,勾住顾书白的脖子,将他压低自己,又不甘心地抬高身体,去迎合顾书白的嘴唇,两个人疯狂地接着吻,从唇缝间溢出了急促的呼吸与若有似无的呻.吟。
近乎缺氧的吻结束之后,顾书白压坐在迟惟身上,方才的剧烈动作让他的睡衣滑落,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明明透过隐约的月光看得很不真切,但迟惟却有种呼吸都被褫夺了的感觉。
顾书白俯瞰着迟惟,那双一向冷淡的眸子深处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眸子湿漉漉地望过来,迟惟立马用胳膊遮了眼睛,哑着嗓子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身体很快起了反应,迟惟感觉自己要烧着了,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热得不能自已。
顾书白抬起迟惟的胳膊,逼迫迟惟看向自己。他俯下身体,咬了一口迟惟的嘴唇,看向迟惟的双眼,沉声说:“我好像说过,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迟惟:“……”
午夜十二点一到,城市公园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巨大的烟花升空于顶,五颜六色,流光溢满天际,“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染得黑暗的天空如同白昼,星子与月亮的光辉都被一并掩盖。
绚烂的颜色从窗帘的夹缝之中挤进房内,也一并照耀了床上赤.裸相拥的两人。
第二天,顾书白毫不意外地起晚了,醒来后,顾书白一看手机,愕然发现已经十点多。他急忙下床去给顾书怡准备早饭,却不小心牵动了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难以启齿的部位火辣辣的疼,顾书白抿了抿唇,回想起昨晚上自己的一时冲动颇有种自找罪受的无奈感,头也一并跟着疼了起来。
迟惟晚一步从床上爬起来,伸出一条肌肉线条漂亮的胳膊,在床边摸索了下没找到顾书白,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翻了个身看到顾书白光着身子在柜子里翻找什么,忙爬起来从背后抱住顾书白,亲吻着他光/裸的后背,一路顺势吻下去,造出了很多新的吻痕。
迟惟的手心很热,让一向体温偏低的顾书白感觉很舒服,但顾书白还是推开了迟惟,说道:“我该去给小怡做饭了。”
“你躺着。”迟惟站起来,拉着顾书白躺回床上,自己套上衣服,随手拉了一条裤子就往客厅走,顾书白看他内裤都不穿,更感觉头疼地敲了敲额头。
迟惟就这样大喇喇地走出了卧室,一出卧室就看到顾书怡坐在沙发上玩平板电脑,迟惟笑嘻嘻地走过去,说道:“小怡,早啊,想吃什么?”
“我都做好早饭啦。”顾书怡嫌弃地说,“两个睡懒觉的大懒虫!”
“哎呀。”迟惟表扬道,“小怡真棒,做了什么?”
顾书怡得意地说:“我煎了鸡蛋,还热了牛奶,怕凉,都给你们放在微波炉里啦,迟惟哥哥我哥哥起了吗?没起的话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午饭小怡也能做!”
“真棒。”迟惟说着想去揉顾书怡的头,结果回想起来昨晚爽了一晚上手还没洗,迟惟尴尬地咳了咳,说,“那迟惟哥哥先去洗澡,你要是肚子饿了的话就随便吃点什么,等下迟惟哥哥给你做大餐。”
“好!”顾书怡欢天喜地地应了。
迟惟想了想,先去把手洗了,回卧室对顾书白说:“书白你先去洗吧,小怡在不方便,我在外面等你,那里……咳咳,一定要检查一下,如果出了问题,我、我我去给你买药……”
顾书白抬头瞪了迟惟一眼,迟惟委屈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是、是你先引诱我的,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没什么抵抗力……啊,我错了,你快去洗澡吧。”
顾书白站起来,随便批了个衣服蔽体就进了浴室,等他洗好澡出来后,迟惟已经将卧室收拾好了,床单被套卷在一起堆在地上,窗户大开,房间内的异味散去不少。
迟惟正在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顾书白看了一眼上面的两个安全套,眯着眼问道:“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以防万一啊……”迟惟小声说,“我怕我兽性大发……”他害怕顾书白误会,立马澄清道,“我是在你家楼下的便利店买的,平日里我可不会带这种东西,是真的,书白,你相信我!”
顾书白没说什么,因为他看到被垫在安全套下面的塑料袋的确是他楼下便利店的,昨晚迟惟拿安全套和护手霜的时候好像就是用这个装的。
想起护手霜,那种化开的感觉让顾书白下意识地夹了夹屁股,顾书白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迟惟就差跪下来了,可怜巴巴地问道:“刚才的理由我能再用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