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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别苑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因为这完全取决于人的心情。对于大叔和蓝玉儿这种边走边投狗粮的人来说,香山别苑很近。可是对于独自坐在马车里,边走还要边吃狗粮的凝莲夫人和玲珑夫人来说,香山别苑真的是太远了。
虽然听不到蓝玉儿和赵晨在马车里说什么,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可是脑补比实际看到听到的更可怕,不是吗?这一路上,凝莲夫人已经在马车里不知道自动脑补了多少情节,可是她却只能独自在马车里,一遍一遍地骂着“狐媚子、臭婊子”。
等到赵家的马车到了香山别苑时,才发现在香山别苑外,早已有不少京城显贵陆续等在别苑外,等着入内。
赵晨率先掀起车帘,姿态优雅地从马车上跃了下来。
今日的赵晨身穿一件浅灰色的长袍,让他本就健硕的身形显得更加峻拔。他并不如何俊美的脸上,与往常一样,还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可是他漆黑的眼眸深处却有一抹淡淡的柔情,这让他的双眸看起来不若平时那般锐利。线条优美的高挺鼻梁,配上此刻有些微微轻抿的唇瓣,让他看来有一股轻微的禁欲风。再加上他那出尘的气质,一露面就随之而来的强大气场,一时间,竟然让那些等候在别苑外的贵女们闪了神。
赵晨在京城的上层圈子里一直是低调的。一则是因为赵晨的容颜并不如景王、云锦笙出色,二则是因为赵晨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很容易吓跑一群对他有想法的贵女。
如今,众贵女并没有错过赵晨眼底淡淡的柔情,这顿时让她们表情一震,看向赵晨的目光就复杂了许多。众贵女的心在尖叫,既然蓝玉儿那个身份卑贱,而且床上功夫不行的小娘皮,都可以得到赵家家主的赏识,那么我们这些端庄、贤良、懂得男人心的贵女,岂不是更有机会?为虾米,以前咱就没意识到这赵家家主是外冷内热,这么好勾搭的类型?
只是,当众位贵女瞧见蓝玉儿竟然从赵家家主的马车上下来,而赵晨的两位夫人以及赵家小姐赵梓芝,却从另外三辆马车中下来时,那脸色就有些精彩了。之前那斗志昂扬的模样,顿时就蔫了。
贵女们哀嚎:话说,赵家家主,你还有没有审美了?啊啊啊啊,你的两个夫人明明比那个蓝玉儿美辣么多,你却对她们视而不见,独宠蓝玉儿一人,这个世界到底是肿么?
不管一众贵女们的心情多么的澎湃,赵晨目不斜视地率先走在前面,而按照规矩应该走在凝莲夫人和玲珑夫人之后的蓝玉儿,也被大叔一个冷冷的目光,弄得紧跟在男人的身后。话说,大叔,你突然这么男友力MAX,这是要搞哪样?不带这么把人推到风口浪尖挨刀子的,你还是姑娘的真爱吗?啊?
赵晨虽然并未入朝为官,可是以赵家在京城的地位,都让一般的官宦之家不敢望其颈背。而这一次皇室举办的赏花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赵家天衣阁获利颇丰的因素在里面,故而赵家在这次的赏花宴上,可以说是在备受瞩目的同时,还享有不少被皇室优待的特权。
眼下,赵家的马车在香山别苑外一停稳,赵晨等人的身影一出现,香山别苑里便立即有专门的人出现,领着赵家的人先行入内。
蓝玉儿跟在赵晨的身后,缓缓地走在香山别苑的小路上。与上次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赵晨的缘故,蓝玉儿觉得心安很多。虽然不敢没规矩地到处乱看,像个土老帽一样露出痴汉一样的表情,可是蓝玉儿还是利用眼角的余光,把来路的风光欣赏了个遍。
在心里不由得暗暗感慨,这香山别苑虽然只是皇室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别苑,可是却也依旧奢华的可怕。相比而言,赵家虽然也不小,可是在奢华上却比这个别苑要差得多了。赵家更像是一个历史的产物,厚重,内敛,满是低调的奢华。
不知为何,蓝玉儿突然想起自己刚入赵家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跟着赵家的小丫鬟缓缓行走在赵家的府邸内,内心是那么的激动。可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却走在了皇家的别苑里,且已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
忽地,蓝玉儿觉得自己的手微微一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早已到了一处庭院内。大叔正站在她身侧,微微侧头望着她,他的一只大手正在将她细嫩的小手圈在掌中。
蓝玉儿不明所以地望着赵晨,许是她刚回神的这种蠢萌样子,取悦了赵晨,男人的唇角咧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温和地对她说道,“进去换身衣服休息下,不久晚宴就要开始了。”
蓝玉儿心中的小人准确地托住了自己垂下的头,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了。话说,大叔,你今儿是受了什么刺激,平时蛮低调的一个人,这是怎么了?你这么肆意地给姑娘拉仇恨,就不怕姑娘被别人的目光弄死吗?不说姑娘之前就已经被京城的贵女们惦记上了,你这是要让姑娘连在自家院子里,都不能消停片刻的节奏吗?
蓝玉儿一脸控诉的望向大叔,却换来大叔一个更大的笑容,蓝玉儿不禁嘴角一抽,转身进屋。
*
在掌灯时分,几名宫女来到了赵家暂时居住的院落里。晚宴即将开始,而赵家的人,已经可以准备入场了。
赵晨依旧是那身浅灰色的锦袍,他的身后是身着同色系秋装的蓝玉儿。浅灰色这种偏男性的色调,一般不会被女性所喜爱。因为这种颜色很难展现出女性的青春、靓丽、端庄与优雅来,而且这种颜色穿的不好,就容易被衣服的颜色压制,成了路人甲。可是,蓝玉儿穿上这身秋装,让人看过去,第一个感觉是皮肤白皙得不要不要的。
所谓的一白遮三丑,可能说的就是蓝玉儿现在的状态。如果说之前的那身月牙白的秋装,让蓝玉儿给人的感觉是娇俏可爱的话,那么此刻的她,穿着与赵晨同系的秋装,站在赵晨的身边,会给人一种赵家当家主母的错觉。这个少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得端庄稳重起来,虽然她看起来没有玲珑夫人圆滑世故,也没有凝莲夫人艳丽无双,可是她却有二女所没有的内敛与大气,而这正是一个世家主母所应有的气度。而这些都与她的眼界、心胸不局限于内院,而是放眼整个赵家有关。
蓝玉儿一步一步跟在赵晨的身后,既没有挨得太紧,也没有离得太远,就像她的每一次迈步都能恰到好处地踩到那个微妙的点上。她没有低眉顺眼,也没有得意忘形,就是那么平静地、漠然地跟在赵晨的身后。这样的蓝玉儿,莫名地让人瞧得心惊。
还未走近香山别苑的主殿,便能听到里面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本小姐今天可是见着那个什么蓝玉儿了,果然长了一脸的狐媚相!”一个女声如是说道。
在这个声音出现后,殿里面出现了短暂的静谧,随后有一个女声附和道,“不错!她那脸上画得跟狐狸精一样勾人,还衣着暴露,就跟勾栏里的下贱女子差不多!”
“赵家主一定是被她给迷惑了,过不了多久,肯定就能认清她的真面目!”另一个女声愤愤地说道,很明显是对赵晨有意,见不得他与蓝玉儿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纠缠在一起,所以在自动为他开脱。
……
主殿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并无人制止,这明显不是几个人的私语,而是故意要说给某些人听。而殿中的男人们之所以没有制止这些女人们的小伎俩,无非是存了借助这些女人们来试探蓝玉儿脾性的心思,或者说,也是为了借此试探蓝玉儿在赵晨心中的份量。
这些女人的话,不仅让赵晨、蓝玉儿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身后的玲珑夫人、凝莲夫人、赵梓芝等一众下人,也听了个明明白白。可众人都没有因此而色变,只是默默地跟在赵晨的身后,一步一步朝着主殿而去。
在即将跨入主殿的大门时,赵晨的步伐一顿,随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少女微微一笑,并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蓝玉儿回以一个笑容,将自己白皙的小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她们这么非议你,生气吗?”赵晨淡漠地问道。只是他的这一句问话,虽然问的是蓝玉儿,可是却不妨碍主殿中的人听到他的声音。
原本有些喧嚣的主殿,猛地寂静下来,望着殿门口的这对男女。
只见蓝玉儿轻轻摇了摇头,“不生气。难道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
话落,主殿里霎时响起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蓝玉儿,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狗?”小姐甲忍不住娇喝道。
“这位小姐,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做什么?”蓝玉儿斜斜地瞥了某女一眼,轻笑着说道。
“大胆蓝玉儿,你身为一个女奴,在小姐们面前竟然自称‘我’,赵家的人都是这么不分尊卑的吗?赵家的老嬷嬷都是怎么教你规矩的?”小姐乙好容易找到一个现成的错,立马跳出来找茬。
在蓝玉儿刚要答复之际,一个声音却先她之前开口了,“张小姐,打狗还要看主人!”
蓝玉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凸(艹皿艹 ),凝莲夫人,你特么真是“神”助攻啊,姑娘刚说了别人是狗,你就说姑娘是赵家的狗,这现世报要不要来得这么快?人家已经在说赵家没家教了,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同仇敌忾地一致对外吗?你这是要闹哪样?
“蓝玉儿,虽然是我赵家的女奴,可却也是我看重之人。相较于你,这位不知道是何门何户的小姐而言,她比你不知道金贵了多少,就算她对你谦称一句‘奴婢’,你又有什么脸来受这个礼?”
蓦地,赵晨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漆黑的双眸冷冷地扫了一眼主殿上的人,拉起蓝玉儿的手,边走边继续说道,“而她现在之所以还是个女奴,那是因为我怕她飞出了我的手掌心。”
说罢,赵晨轻轻一笑,一副“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优秀,而我还没有完全夺得她芳心,所以请原谅我这么没安全感”的模样。随即,他便带着蓝玉儿坐到了自己的身旁,亲手为她布置杯盏,完全不顾整个主殿里,众人惊呆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