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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骚年,矜持!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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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松竹院的主屋,蓝玉儿便恭敬地朝着屋内的两人跪拜道,“奴婢蓝玉儿,见过家主,见过老祖宗。”

    她眼帘低垂,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可她的声音里却有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屋内的主人,并没有让她立即起身,似乎不曾瞧见她这个人,也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蓝玉儿也不惊慌,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并没有因为这份沉默的压力而露出丝毫的胆怯之色,反而表现得越来越镇定和从容。只因她心知,自己跪的时间越长,那么她活下去的机率也就越大。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蓝玉儿已经把赵家与自己相关的情势,在心底捋了一遍。

    赵家的小少爷一出生就死了娘,他的身份眼下在赵家就非常尴尬了。一个没了母亲可仰仗又如此年幼,还有不少庶母的嫡子,又能在嫡子这个位置上坐多久?故而他身边的教养嬷嬷,才会对他不管不顾,一个巴结赵家的老祖宗,一个巴结那个所谓的玲珑夫人。

    可终究是因为教养嬷嬷和伺候的丫鬟有所疏忽,才导致赵源儿的病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治疗,赵家家主处死几个玩忽职守的下人,完全是一句话的事,可他却选择大张旗鼓地来到松竹院,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就值得玩味了。想来,方才他已经和松竹院的主人在意识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小包子是他的嫡子,这点并不会因为他母亲死去而有所改变。而这个信息也会很快在赵家散播开,有眼力的人都明白这层深意。

    而她,作为一个被赵家买来殉葬的女奴,身份低微,可却让赵家老祖宗和赵家家主亲自问话,显然他们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特殊的安排。若她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安排必然和赵源儿有关。

    仿佛看透了蓝玉儿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在房内响了起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赵家并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蓝玉儿心绪一敛,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惊慌的神情,忙叩首道,“奴婢不敢。”可实际上,她的心中却丝毫没有被这道苍老的声音吓到,反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今日的这些算计,为自己谋求了一条生路,这一点我很欣赏。只是,你谋划的对象,却是我赵家的嫡子,这一点却不可饶恕!”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压抑着的怒意不言而喻。

    “奴婢领罚。”虽然早有预料,可直到此刻,蓝玉儿的心才完全落下。她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不用给那个面都没见过的主母殉葬了。

    “你确实该罚。只是我赵家赏罚分明,说到底,你今日终究有功,有功就有赏。”话锋一转,典型的给了个棒槌又给个甜枣。

    蓝玉儿虽然不屑李氏恩威并施的御下之道,可她依旧面带惊慌之色地说道,“奴婢惶恐。老祖宗肯给玉儿一条生路,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这句话,蓝玉儿说得真情实意,语气诚挚至极。

    “倒是个识趣的丫头。”语气一转,蓝玉儿敏锐地从老妇人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一丝隐晦的喜爱之意。

    装了半天被惊吓,被震慑的蠢样,然后跪了半天,玩了一把淡定姐,最后婉转地拍了个马屁,才被你赞了句识趣,这传说中的世家大族后院,果然水深似海。

    就在赵家老祖宗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地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华丽丽地响彻整个松竹院。赵家老祖宗的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匆匆进来,恭敬地禀告道,“回老祖宗的话,奴婢们正在给小少爷喂食陆府医开的药。”

    虽知下人们绝不可能怠慢了自己的曾孙,可老妇人的脸上还是露出的不悦的神情。

    “老祖宗,能让玉儿试试吗?”少女柔嫩坚韧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再次响起来,不知怎地,她明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却给人一种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感觉。

    “嗯。”这次却是一直沉默的赵家家主回答的,蓝玉儿微微一笑,便站起身来。早有丫鬟将将偏房里的小少爷抱到她的身边,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银碗,碗里晃动着颜色暗沉的汤药。

    蓝玉儿先洗净自己的双手,问明了需要服用的计量后,这才轻轻地将大哭的小包子抱在怀中。许是闻到蓝玉儿身上的奶味,又或是感受到了蓝玉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保护之意,小包子的哭声渐渐地缓了下来。

    那张原本不大,又全部皱到一起的小脸,缓缓地舒展开来。他的眼睛并未张开,可那两排小睫毛却轻轻地颤动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嘴巴微微嘟起,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这一脸的软萌样,顿时把蓝玉儿给柔化了。骚年,你这样卖萌,你刚死去的麻麻知道吗?

    虽然心里满是腹诽,可蓝玉儿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柔和,多温馨。那是一种不含讨好、恐惧、卑微,只有单纯的喜爱的纯净笑容。这种纯净的笑容,最容易打动和感染,那些饱经后院争斗而疲惫的心。不知不觉地,众人在蓝玉儿的笑容中放下心怀,默默地、专注地瞧着少女和她怀中的婴孩儿。

    蓝玉儿轻轻地伸出一根小指,微微沾了点汤药,在赵源儿的两侧嘴角点了点。赵源儿虽未睁眼,可却张开小嘴朝着蓝玉儿的小指吸去,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兽。蓝玉儿敏锐地一缩手,小家伙就咬了个空,随即他便不甘心地闭着眼睛张嘴四处乱咬了几口,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试图抓住那只逗弄他的手。众人都被赵源儿的这副模样给逗得笑了起来,李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蓝玉儿轻笑了一声,取过盛着汤药的银勺,一下便送进了赵源儿的嘴里,“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声响了起来。坐在床榻上的李氏再也忍受不住,赶忙说道,“快,快抱过来让我看看。”蓝玉儿忙将赵源儿抱到李氏跟前,李氏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一把接过赵源儿小小的身躯,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一时间,屋内扬起老人慈祥和蔼的笑声,房内的氛围热络至极,而蓝玉儿则又恢复了之前恭敬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跪在屋子中间。

    一道锐利的视线,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在蓝玉儿的身上徘徊,视线的主人似乎在做一项艰难的决定,蓝玉儿知道,这个决定必然和自己相关,她谦卑地跪在地上,默默地等候着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良久,蓝玉儿才听到赵家家主低醇的声音,“蓝玉儿?你以后就做源儿的奶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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