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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邑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那么,奇魂的人头你可以带来给我吧?”
“是!属下会照做的!”
“那起来吧!”吴邑缓和了口气,抬手道,“我并非非要对你如此严厉,但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不能在你师傅面前提獒蛮族的任何事情和任何人,特别是奇魂,你却记不住,你说你让我有多失望?我辛苦栽培了你十年,难道你就要为了一个疯子背叛我吗?”
紫桑略带愧色道:“属下刚才一时糊涂,请主上原谅!”
“我能明白,你和柳叶师徒情深,你想让她开心,这些我都明白,可你觉得只要告诉她奇魂还活着她就会开心吗?不,她不会开心的,只要她离开了我,就永远都不会开心,你明白吗?”
“明白,”紫桑点点头道,“属下会谨记的。”
“那好,去吧!把奇魂的人头给我带来,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是!”
紫桑走出柳叶夫人院子时,心还在噗通噗通地乱跳着。刚才主上那一通火发得确实吓人,很少看他发那么大的火,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不守规矩在师傅面前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人。
是啊,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疯子背叛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主上呢?师傅有主上在身边,会渐渐好起来的。至于那个奇魂,反正主上早告诉过师傅了,奇魂已经死了。
紫桑决定不再做出任何背叛主上的事情,杀了奇魂,把奇魂的头颅带回来给主上,那才是最正确的。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吴宅,直奔她那个隐秘之屋。可当她回到那个小阁楼时,奇魂早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条凌乱放着的香香被,以及一盆已经烧成灰烬的竹简。
“混账!”紫桑气得一脚踹翻了那盆灰烬,跺脚道,“居然把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竹简书烧了取暖!可恶的奇魂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抓了你扒皮!”
“嘿嘿!”阁楼的房梁上有个黑影在偷笑,看着紫桑气呼呼地下了阁楼后,这才轻松自如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包野猪肉干,坐到了窗前笑米米地说道:“好在我已经把这点存粮烤干了啊!小丫头,跟我斗,你真的还嫩了点!吃完肉干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明天再想怎么混进那个吴宅吧!总觉得那个叫吴邑的人有些奇怪,一定要查个清楚。”
他一边吃一边侧身躺下,从那狭小的窗户口往外望去,又过了一年,又快到开春的时节了,得赶紧把这事查清楚了,才能赶得及回去祭拜獒沐,每年的春天总是他很期盼的时候……
当太阳再次从地平线升起时,蛟河寨一如往昔般平静,但獒青谷的这个早晨却平静不了了。原因是有巡林的守卫一大早就发现信忠家的薄宁小姐倒在了青河旁边的一棵树下,浑身湿漉漉的,嘴脸也都紫了。消息一传开,寨子里好多人都跑来看,都说肯定是异花又出来作怪了!
信忠家的人闻讯后,着急忙慌地赶到了青河边上,果然看见薄宁脸色白紫地蜷坐在两个族妇怀里,身上披着件不知道哪儿来的披风。婉好夫人惊了一大跳,奔过去大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薄宁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眼神有些木讷,听见婉好夫人的声音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婉好夫人忙搂住她心肝长心肝短地哄了起来。
旁边的人都看着这母女俩议论纷纷,说着那异花作怪的事。信忠又气又尴尬,那事儿都还没查清楚,自家两个女儿就连番出怪事,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在捣乱啊!他眉头一皱,上前喝了婉好夫人一声道:“在这儿哭个屁!弄回去再说!”
婉好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招呼使女把薄宁先背了回去。回到家后,薄宁人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却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明明是上*睡觉了的,怎么到了那青河边上,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婉好夫人听罢,后背一阵凉飕飕的,拉着信忠惶恐道:“莫不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干净个屁!”信忠甩开她的手,沉下脸道,“摆明了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使绊子!”
“真的?”
“哪儿有那么巧?不好的事儿都发生在我家了?薄然那事儿是她自己去弄出来的,薄宁这个肯定就是别家来捣的鬼!”信忠气呼呼道,“太欺负人了!当我信忠家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半夜来劫人,太过分了!”
信忠的大儿子问道:“那会是谁家干的?”
“那几个族老家,还有獒战都有可能!我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就是不想让薄宁嫁给大首领做主母,哼!一个一个的,都没安什么好心!”信忠骂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好?”婉好夫人忧心忡忡道,“寨子里的人都说是异花做怪,盯上我们家了,弄的我们家好像做了什么大恶大毒的事情似的。再这么说下去,大首领那边怕会有嫌弃的心了,到时候肯定不愿意再娶我们薄宁的!”
信忠一脸不痛快地说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啊?居然敢背地里这么整我!要给我逮出来了,我非挖了他十八代祖宗的坟不可!”
正说着,有从人来报,说贝螺夫人来了。婉好夫人一阵心惊肉跳,朝信忠问道:“她来了我该怎么说?她指定是来问怎么回事的!”
信忠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后,招手让婉好夫人靠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连连点着头,然后就快步地出去招呼贝螺了。
贝螺已经等在了正厅里,婉好夫人一出去就满脸假笑道:“夫人真是有心了!还特意来看我家薄宁,真是太谢谢了!”
“快要成一家人了,可别那么客气,薄宁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好些没有?”贝螺含笑问道。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婉好夫人故作轻松的笑容说道,“她没事儿,就是早上起*的时候出去散心,因为没吃早饭所以晕倒了,就这么大点事儿而已!”
“哦?原来是因为天不亮就出门散步,没吃早饭晕倒了呀?”贝螺忍着心里的好笑道:“她也太喜欢散步了吧?天都没亮,她去散什么步呢?”
“唉!还不是因为那异花的事儿吗?她见她爹怎么都查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捣鬼,所以也跟着愁上了。她说早上出门头脑会清醒许多,说不定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呢!我家薄宁就是这么细心体贴,见不得别人发愁,总想尽心地去帮一帮,所以夫人,请您回去转告大首领,薄宁没事儿,就是没吃早饭晕倒的。”
“话是这么说,婉好夫人,”贝螺笑米米地看着她说道:“可说出去,寨子里有多少人会信呢?”
“哎哟,怎么没人信呢?这不明摆着吗?”
“怕没那么简单吧?怎么别家不出事儿,偏偏你家这两姐妹接二连三地出事儿呢?这让人听着确实有些毛骨悚然啊,你说是吧,婉好夫人?”
“没什么好害怕的呀!”婉好夫人拼命解释道,“我都不怕,您还怕什么呢?薄然是梦游,薄宁是没吃早饭头晕,就这样而已,不是像外面那些人说的什么异花作怪,我们家薄宁天天上神庙里去拜,一切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她身的,真的真的!”
“可刚巧全都发生在你家了,会不会太巧了?”
“哟,贝螺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您也信了外面那些人的胡说八道?”
贝螺笑了笑道:“婉好夫人,我这也是站在大家的立场上说的,最近寨子里不断开着异花,这事儿你该清楚的。”
“可这跟我们家两个姑娘有什么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我们先不说,为了稳妥起见,为了寨子里其他人的安危着想,送你家两位姑娘去神庙里暂住几天,让七莲祭司帮着驱驱邪什么的总行吧?”
“这……贝螺夫人您这话就严重了吧?”婉好夫人连连叫屈道,“我家两个姑娘又没中邪,驱什么邪啊?薄然那是梦游,驱邪也治不了的,薄宁那更治不了了!我知道您好心,可没有中邪您让我们驱什么邪呀?”
“不过是去神庙驱邪,你不用那么大反应吧?神庙可是个宝地啊,就算没病也可以祈福是不是?”贝螺笑道。
“话虽如此,但是……
“好吧,”贝螺故作不悦的表情起身道,“话我已经带到了,去不去由你们自己决定。如果不去,劳烦信忠族老去跟我爹说一声儿,送你家两位姑娘去神庙可是我爹的意思,走了!”
“哎,贝螺夫人……”
贝螺不等婉好夫人说完转身就走了。走出信忠家院门时,贝螺和阿越忍不住掩嘴偷笑了笑,阿越悄声道:“没吃早饭晕倒的?还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去散心?真笑死人了!哄谁呢?这家人可真会编瞎话呢!”
“你都听出来了,全寨的人还听不出来吗?她以为她那两句话能敷衍过去,当别人都傻子呢!”贝螺咯咯笑道。
“公主,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她们去神庙呢?刚才跟大首领说的时候,你该趁机跟大首领提解除婚约的事情不就好了吗?”
贝螺打了个响指,神秘兮兮道:“时候未到,还差一把火,等她们去了神庙你就知道了!”
果然,信忠一听是獒拔下的令,又是为了整个寨子的安妥,以及那俩姐妹的稳当,虽很不情愿,但也只得把两姐妹送到了神庙里暂住。
不过,怪事并没有就此打住。两姐妹住进神庙后的头两天,寨子里的确没再开那些稀奇古怪的花了,大家都以为这下好了,不吉利的花终于不开了。可又过了两天后,神庙附近居然开起了黑黑紫紫的花,这下,不仅大家蒙了,大首领獒拔蒙了,信忠家更是蒙了!那感觉就像他家女儿走到哪儿,花就要开到哪儿似的!这还要不要人活啊?
题外话:冬瓜和狗狗夜里在被窝里已经笑翻了!全寨人大概都没想到,是这俩活宝整出来的事儿!
不过如此一来,向来笃信天神的獒拔心里已经不愿意再娶薄宁了,便找来穆当想了个说辞,让穆当去告诉七莲,再由七莲去跟婉好夫人说。
那天上午,七莲把婉好夫人请到了自己静室里,将獒拔的意思转告了她。那意思大概就是,因为薄宁丧夫没多久,其亡夫在原族又是战死的,升天后得天神封了福位,所以薄宁必须为其亡夫再守节两年,否则谁娶都会受罚。天神降黑花就是在警告獒拔,不要亵渎神规。
婉好夫人听七莲这么一说,心里就咯噔了!完了,自家女儿的主母之梦可算破了!大首领怎么可能等薄宁守节两年后再娶?人家堂堂一个首领凭什么等你两年?亲娘个祖宗啊!这事儿算是黄得冤枉啊!
“到底是谁这么黑心啊!”婉好夫人气愤不已道,“就那么看不惯我家薄宁嫁给大首领吗?眼看婚事都要成了,居然弄出一桩开异花的事情来搅和,真真该挖她家祖坟!”
七莲口气淡淡道:“夫人也不必生气了,事已如此,您再生气也枉然。或许,将来还有机会的。”
婉好夫人拍着桌子恼火道:“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上哪儿去找机会去?都怪薄然那死丫头!没她在里头捣乱,事情不至于弄到这步田地!那死丫头就是嫉妒她姐姐比她好看,比她能干!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夫人,您还是喝口茶消消气儿吧!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
“七莲祭司,这事儿就没有翻转的余地了吗?”婉好夫人心有不甘地问道。
“大首领已经不想娶薄宁了,您再强求,只会让大首领心里不痛快的,这又何必呢?”
“唉……难道真是命里的劫数?我家薄宁想做主母,就得先过了这劫数?七莲祭司,你索性帮我家七莲起个盘算一算,如何?”
两人正说着,另一边静室里忽然传来了薄宁薄然两姐妹的争吵声。婉好夫人并没有赶着去看,而是一脸厌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骂道:“死丫头还好意思嚷嚷!把家里害成这样,都该直接跳青河去了!哼!”
七莲搁下茶杯起身道:“还是去瞧瞧吧!别在神庙里闹出什么事儿了,那更有失你家的体面。”
婉好夫人板着脸,很不耐烦地跟七莲一块儿过去了。两人走到薄然所在的静室门前时,房间里的争吵又没了。婉好夫人一掌掀开房门,气呼呼地冲进去嚷道:“死丫头,你嚷个屁啊嚷!你还有脸叫救命,就你那破烂样儿……”
“娘!”薄宁忽然奔了过来,满脸惊恐地拉着婉好夫人道,“她没动了!”
“什么没动?”
“薄然……薄然她没动了……”
循着薄宁手指的方向,七莲和婉好夫人发现薄然倒在矮柜旁边,匍匐向下,侧脸贴地,额前涌出了一股鲜血。婉好夫人惊了一跳,捂着脸道:“死丫头,你把她怎么了?”
七莲快步地走过去,弯腰去查看薄然。薄宁心惊胆颤地抓着婉好夫人的胳膊问道:“七莲祭司,怎么……怎么样了?她……她只是晕过去了对吧?”
七莲沉默了片刻,回头道:“没气儿了。”
“什么!”母女俩同时尖叫了起来。
“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七莲起身走近薄宁逼问道,“你不过是做不了主母,不用对她下此狠手吧?”
薄宁脸色全无,声音抖得像卡带:“不……不不可能!我只是……只是那么……那么推了她一下……”
“你要不信,自己去看!”
七莲伸手去抓薄宁,薄宁吓得躲到了婉好夫人身后,全身不住地发抖,嘴里反复地说道:“我只是……只是推了她而已!是她……是她自己不小心……”
“出了人命,我得派人去禀报大首领……”
“别!”婉好夫人立刻将七莲紧紧拉住道,“别!七莲祭司你不能派人去禀报大首领!”
七莲反问道:“那您想我怎么样?现在是出了人命,不是开了朵黑花那么简单!在神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必须得向大首领禀报!”
“七莲祭司!七莲祭司!”婉好夫人忙挡住她,哀求道,“这事儿你真的不能去向大首领禀报!要是大首领知道薄宁杀了薄然,肯定会重罚薄宁的!到时候,我家薄宁就完了呀!”
“夫人,您不可能让我装看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