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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主……您真的想清楚了吗?奴婢不是怕死,奴婢是怕您出事儿啊!绿艾夫人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她这回命大,有您相助才逃出生天的,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公主,奴婢真怕您被抓回来,下场比绿艾夫人还惨呢!獒战那脾气比他老爹好不到哪儿去的,公主,您想清楚了!”
“阿越姐姐,我已经想得再清楚不过了!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獒青谷,我必须得逃出去!”
阿越缓缓地吐了一口气道:“既然公主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奴婢就不再说什么了。那么公主,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几天。”
“就这几天?绿艾夫人的事情才刚过呢!”
“就因为她的事情才刚过,寨子里的人警惕心刚刚松下来,我们才好趁热打铁,趁他们不备的时候偷偷溜了!”贝螺用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偷跑的动作。
“那也是啊!趁热打铁,这个主意不错!那干粮呢?公主上回备的干粮都被獒战搜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两串螺蛳肉也被我们给炖了。”
“干粮好说!念衾不是要蒸米酿酒吗?我们就趁机扣下一些来,做成米团子带上就行了。我听绿艾夫人说,出谷花不了多少功夫,等到了谷外我们再做打算,你觉得呢,阿越姐姐?”贝螺兴奋道。
阿越点点头道:“也行!就听公主的,先拿饭团子凑合着,到了谷外再想法子,只不过……园圃怎么办?小酒坊怎么办?那可是公主您好容易才打理出来的。”
“那些都交给念衾吧!我相信念衾会打理好的!好了,我去看个黄道吉日,然后就开溜,嘿嘿!我金贝螺崭新的一页就要翻开了,真让人兴奋啊!”
两天后,该备的干粮都偷偷备下了,黄道吉日贝螺也看好了,两人在第三天早上找了个进山找药草的借口离开了寨子,然后直奔峡谷而去。为了避免上回绿艾出逃失败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贝螺两人马不停蹄地往峡谷赶。因为去过一回,所以她们走得很顺畅,不到晌午便到了峡谷。
进了峡谷后,走过凹子林,最后来到了一处崖壁前。阿越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歇气道:“公主……这儿……这儿哪儿有什么暗道啊?累死……累死我了!歇口气!歇口气!”
贝螺一边坐下一边仰头看了一眼道:“绿艾夫人说了,暗道的入口就在崖壁上方的一棵榕树后面。我们必须爬上去,才能找到入口。”
“啊?爬上去?这……这怎么爬啊?一不小心会摔死的吧?”阿越仰头望道。
“所以临出门时我叫你带了好些绳子呢?放心,”贝螺拍了拍包袱里的绳子道,“你家公主学过攀岩的,一会儿你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不会有事儿的!”
“攀岩?攀岩是什么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喝口水歇歇气儿吧!时辰还早,连晌午都不到,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
“公主!”阿越忽然拽了贝螺一下,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块硕大的石头上,声音有点小颤抖道,“公主,那儿……那儿好像有人……”
“有人?”贝螺起身看了一眼,顺手摁住了腰间的匕首道,“会不会是什么小动物啊?你看见是人了?”
“奴婢看见好像是人的衣裳在动!”阿越连忙爬了起来,躲在贝螺身后胆怯道。
贝螺想了想,弯腰捡起了一块儿石头,朝那大石头后面扔了过去。没有人嚎叫,也没动物窜出,一点反应都没有。阿越奇怪道:“难道是奴婢看花眼了?”
“不对……”贝螺眼眸微微眯起,隐约感觉那大石头背后有些她们所没发现的东西隐藏着。紧接着,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是贝螺最不想面对,也最感惶恐的事情!
就在贝螺迟疑之时,大石头后迅速地窜出了一个人,手持明晃晃的尖刀疾步奔向她和阿越!阿越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瞬间瘫坐在地上。贝螺则条件反射地拔出了那把小匕首,双手紧握,举高了去抵挡那把挥舞过来的尖刀!
哐当!
一声利器碰撞的脆响声后,贝螺的那把小匕首腾空飞起,然后跌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公主!”阿越惊叫着趴向了贝螺。贝螺跌坐在地上,握着发麻发疼的右手,面色如土地大口喘着气。对方力道太大,一个臂挥,便把她和她的匕首挡开了。她抬起头,满眼惊恐地看着这个缓步朝她们走来的蓝布衣蒙面人,心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说……是一路跟着她们来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公主!”阿越吓得都哭了起来,抱着贝螺哽咽道,“公主,怎么办?要不……要不您快跑吧!”
这话让蒙面人冷笑了一声,这人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尖刀,仿佛在嘲笑阿越刚才那无力的话语。想跑?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你是什么人?”贝螺气愤地瞪着这人道。
这人没有回到,只是一步接一步地靠近她们俩。阿越吓得浑身都抖了起来,贝螺心里也满是惶恐!这人看起来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看起来就是来要自己和阿越姐姐性命的!会是谁?会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保住性命再说!对了,还有一样东西!
一想到这儿,贝螺迅速从布包里摸出了一瓶防狼喷雾。这是她为接下来的旅程做的准备,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她挣扎着起了身,举起那瓶防狼喷雾对蒙面人喝道:“你别过来!过来你立刻没命!你知道我这东西是什么吗?这叫防狼喷雾!是专门用来对付狼的!你想死就过来!”
这人果然停下了脚步,两颗黑黑的眼珠溜转了一下,好像有点顾忌。贝螺见状,继续威吓道:“我可不是说笑的!这东西会让你双眼失明,面孔腐烂,不出五秒就能让你毙命!识相的最好赶紧走!听见没有?”
这人停顿了片刻,抬起脚步往后退了。贝螺心里一阵砰砰乱跳,难道真的奏效了?真的把这人给吓住了?可没等她兴奋完,这人忽然收起尖刀,从背后取下了一把小弓。看见这副架势,贝螺又惊了,不是吧?出门带这么多武器,又是刀又是弓的,真的是想整死我们俩吗?
蒙面人眼眸虚眯,又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哼,然后拉起了弓,对准了贝螺。阿越抓着贝螺的肩头,无助道:“公主!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是谁这么狠要杀了我们啊?我们在獒蛮族没得罪什么人啊!”
“那个……”贝螺咽了口冷口水,试图走怀柔政策了,“那个有话好好说,大家江湖儿女,不用这么动刀动枪的是不是?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之辈,这样吧,谁雇你来杀我的,我给你双倍!”
对方似乎并不动心,贝螺又继续说道:“我很有钱的,你知道吗?如果你是獒蛮族的人,你就应该知道我很有钱的,獒蛮族的首富就是我你应该知道吧?我跟你说,为了一点点小钱杀了一个首富是相当不划算的,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姐我有钱知道吧?象牙,想不想要象牙?我给你五根象牙怎么样?”
对方手里的弓已经缓缓拉到了最大极限,看起来金公主的富婆政策一点用都没有。她不免急得出汗了,又说道:“哎,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啊?要我命的话对你来说真的不划算啊……”
“他要的就是你的命!”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从蒙面人背后不远处的大槐树上传来。
贝螺一惊,那蒙面人也惊了,立刻转身用箭对准了树上那人。只见那大树叉上斜卧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留小胡子,穿着随意,有点不修边幅的感觉。他一边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眼含邪笑地说道:“你跟他说钱没用,他要的就是你的命,就算你是夷陵国首富也没用知道吗?”
贝螺呆若木鸡地看着那正啃着果子的男人,脑海里迅速闪过了所有认识的人的面孔,却找不到一张能跟这男人对上号的。简而言之,就是不认识,从来没见过!那么,这男人是敌是友?不会是另一拨来杀自己的吧?
“等一下,”那男人却一脸轻松的笑容道,“等我吃完这果子再跟你们说。你们该知道,每回回到獒青谷我最想吃的就是凹子林这片的小毛桃,又酸又涩,回甘还有点甜,只有懂的人才能吃出它的精髓……”
髓字还没说完,蒙面人手里的箭便飞了出去。一个身法灵敏的回旋七百二十度,那男人巧妙地躲开了那支肩,轻巧地落到了地上,又啃了一口小毛桃后,将桃核丢在了身后道:“都跟你说了不要心急,最近去阎王殿的不多,不用这么着急去排队的。”
蒙面人哗啦一声抽出尖刀,疾步奔了上去。贝螺和阿越看得心惊肉跳,连忙躲到另外一块儿石头后面去了。只见那男人跟蒙面人交起了手,谁也没迅速占了上风,但谁也没伤到对方。约莫三十个回合后,那蒙面人忽然收刀,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林间。那男人回头对贝螺抛了个媚眼道:“在那儿等会儿,收拾完了再回来接你们。”说罢,他追着蒙面人去了。
四周又恢复了安静,但贝螺的心跳始终没减速过。阿越惶恐道:“公主,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跑啊?还是……还是听刚才那人的话留在这儿?”
“谁知道他是什么人?没准也是个坏家伙呢!”贝螺紧了紧牙龈道,“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上崖壁!按计划继续逃!”
“还逃?”
“逃!”
在不确定对方身份之前,贝螺觉得还是自己保护自己比较妥当。她迅速拿出绳索,带着阿越上了崖壁,在一棵歪歪的榕树后面发现了暗道的入口。凭着记忆,她和阿越在暗道里迂回了五六个弯后,终于发现了充满阳光照射的出口!
奔出出口那瞬间,贝螺忍不住展开双臂拥抱了一下那些阳光,兴奋道:“阿越姐姐,你看!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是啊!”阿越也兴奋道,“真的没想到这暗道可以出谷!绿艾夫人没有骗我们,真的出谷了!”
贝螺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小拳头,满眼都是奋斗奋斗再奋斗的斗志:“好了!终于逃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我们闯荡江湖潇洒人生的时候了!阿越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阿越没出声儿,贝螺回头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亲娘啊!那不修边幅的哥们什么时候跟上来的?这会儿正倚着洞口抄手朝她笑呢!
“你……”
“闯荡江湖?潇洒人生?”这男人仰头呵呵地笑了一通道,“真有趣啊!原来贝螺公主你的人生大志是闯荡江湖潇洒人生啊!那可怎么办呢?你是我们獒蛮族未来的主母,你去闯荡江湖不合适吧?”
贝螺脸色一窘,拉过阿越指着他问道:“你……你到底什么人啊?”
“我?我是好人呐!不然的话,刚才为什么会救你们?”
“刚才那个蒙面人呢?”
“那个蠢货啊……跑了。”
“啊?跑了?”贝螺嫌弃地看着他道,“到底谁是蠢货啊?给人跑了还说人家是蠢货,劳烦你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不好意思,我很赶时间,先走了!”
“打算去哪儿啊,小公主?”
“跟你没关系!”
贝螺拉上阿越想跑,却被那男人从头顶上飞过拦了路。那男人双手搭在跨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别这样啊!我们獒獒再不好,也是身材健硕高大威猛的男人一个吧?能砍得了狼,洞了房,很不错了啊!你就这么跑了,让我们獒獒的脸往哪儿搁啊?小公主,不用这么狠的吧?再商量商量?”
“嗷嗷?什么玩意儿?”贝螺皱眉问道。
“哦,獒獒啊,就是你男人獒战咯!”
“呃?獒獒是獒战?”贝螺要吐了,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叫獒战獒獒,太恶心了吧!
“小公主,獒青谷不好玩吗?”这男人继续问道。
“跟你无关!”
“看来就是不好玩了,这样吧,我带你出去玩几天,只当散散心了。”
“你?你带我出去玩了?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这男人邪魅一笑,打了个响指后,洞口里便走出了两个男人。贝螺回头一看,噢耶!还是熟人呢!这不是穆当哥的从人铁牛大哥吗?
“尊上有何吩咐?”铁牛对这男人很恭敬。
“告诉穆当,我带小公主出去玩几天,保准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这……”
“把她,”这男人指着阿越道,“给我带回去!”
“我要跟着公主!我才不走呢!”阿越紧紧地抱着贝螺的胳膊道。
这男人耸耸肩笑道:“不好意思啊,精力有限,带不了你们两个,你先回去等着,过不了几天,你家公主就回来了。铁牛,还不动手?”
“阿越姑娘,”铁牛对阿越道,“你先跟我们回去吧!”
阿越撅起了嘴巴,指着那男人问道:“他到底是谁啊?阴阳怪气的,我怎么能放心把公主交给他呢?”
“他不是坏人,他是奇魂尊上!”
“奇魂?”贝螺和阿越同时愣了!
话说贝螺和阿越为何这般惊讶呢?这事儿还得从不久前说起。还记得安竹有个姐姐叫安绣吧?这姑娘早过了嫁杏之期,今年都二十六了,却一直还没嫁人。阿越因为跟她走得比较近,一番谈心之后才知道,原来安绣不嫁的原因就是奇魂。
再来说说这个奇魂,他与穆当同年,曾都是大公主獒沐手下的人,能力不在穆当和巴庸之下。不过,自从当年大公主死后,他便离开了獒青谷,一年顶多回来一两次。如此过去了十二年之久,他如今还照旧这样我行我素,谁也管不住。
“哦!你就是奇魂?”贝螺指着这个男人,好不惊讶道,“就长这副德行?”
这叫奇魂的男人反问道:“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德行?”
“去!”贝螺不屑一顾道,“你这样的德行我见多了!有什么稀奇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安绣姐会迷恋上你?没见过你本尊还情有可原,见过你本尊之后,我真的觉得要劝安绣姐别那么死心塌地了!”
男人双手合十,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说道:“那我就多谢了!你要能劝服她别再等我,我真的会很感激你了!”
“呵!”贝螺翻了个白眼,真是给气得没话说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动身吧!”
“动什么身?谁说要跟你一块儿动身了?”
“铁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家阿越姑娘送回去啊!”
阿越正想挣扎,却被铁牛和另外一个从人架着就进了洞。贝螺想去追,却被奇魂拦下道:“如果你安安静静地让她回去,你和她出逃的事情可能谁都不知道。如果你非要这样的闹的话,后果会严重的。”
贝螺虚起双眸,指着他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会那么好心带我去散心?你不会是想把我弄去卖了吧?”
奇魂呵呵笑道:“我把你卖了,回头我怎么跟獒獒交代?放心,我不卖你,我带你找獒獒。”
贝螺瞳孔微张:“你说什么?找獒战?”
“不想去吗?”
“不想去!”贝螺使劲摇头道,“那个……我还是回獒青谷去好了!”
“别这样,小公主!”奇魂张开双臂拦住她道,“去试试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也好啊!你一定很想獒獒了吧?我带你去找他,让你们夫妻团聚!”
“不要!”
“走吧!”
“我死都不走!”
“那我回去就把你私自逃跑的事情告诉獒獒他爹咯?”
“你……你怎么跟獒战一样地卑鄙啊?就会威胁人!”
“那走还不走啊,小公主?”
“走就走,我还不信你真的会带我去找獒战!他这会儿还在打乌陶族呢!你怎么带我去找他?就会说大话!”
可事实上,人家奇魂没有说大话,真的带着贝螺往乌陶族族地去了。贝螺这才意识到,这家伙不是开玩笑的啊!完了,要是被獒战知道自己趁他不在的时候私逃出獒青谷,獒战会把自己剥皮喝血的吧?想想都觉得那场面特别恐怖特别血腥,简直是不忍直视啊!
为了避免这一“悲剧”发生,贝螺开始了自我拯救。她先是想尽各种办法打算说服奇魂放弃去找獒战,结果没用;跟着她又出尽奇招,甚至对奇魂下药,企图逃跑,结果还是没用!就这样,两人结伴走了六天,已经进入了乌陶族边境,再往前走,恐怕就离獒战不远了。
第七天早上,他们在一家农舍吃完早饭后,继续往前出发。贝螺懒懒地跟在奇魂身后问道:“喂,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奇魂叼了根马尾草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已经进入乌陶族地界了,很快就能见到你心爱的獒獒了。”
贝螺冲他的后背扮了鬼脸后说道:“可我不明白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找他?我又不是战地记者,不写现场报道的,你带我来干什么啊?”
“别啰嗦,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