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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佣:“杨小姐,快进来吧!慕容小姐在楼上。”
站在门厅里,杨珞珈就已经听到慕容棠嚎啕大哭的声音,她完全能理解慕容棠有多崩溃:父亲和小姨偷情,母亲谋杀了他们,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母亲又杀死了合谋的情人……
杨珞珈换好拖鞋,脚步沉重地上楼,正看到卧室的门开着,慕容棠捶打着周伟鸿的胸口:“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想保护你,怕你受不了……”周伟鸿手足无措地说。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没有用的东西!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为什么?”慕容棠挥手将床头的花瓶扫了下来,哐当一声,骨瓷花瓶摔了个粉碎。
女佣连忙奔进屋里,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瓷。
杨珞珈站在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小姐就是任性,想砸什么砸什么,不像杨珞珈,郁闷的时候从来不拿东西出气,因为东西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置备起来的,舍不得砸。
“珞珈,你来了……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慕容棠一看到杨珞珈就扑了过来,眼见着她就要踩上一块瓷片,杨珞珈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
“当心啊!你这个精神状态,可千万别再受伤了!”杨珞珈拍拍慕容棠的脊背,“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你哥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么会把家丑告诉我呢?”其实,杨珞珈以前知道了一半家丑,今天才补上了另外一半,她这么说,只是想让慕容棠好过一些。
“珞珈,你会原谅我哥吗?”慕容棠死死捏住杨珞珈的手臂。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杨珞珈凄婉地笑笑。
“他为了救我妈,不惜去死,不要我们了……”慕容棠哭得很痛。
“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他肯定会救你妈。”杨珞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那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慕容棠追问道。
“如果他在被朱梓萱诬陷之后,就不管不顾地把老妈给供出来,那才是不折不扣的人渣。”杨珞珈坦然地说,“他所做的一切,很有担当,我很欣赏。”
“我妈会被枪毙吗?”慕容棠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杨珞珈无言以对,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了,身上背负了三条人命,杜允梦还有可能逃出生天吗?她看不到任何可能,连1%的希望都没有。
“糖糖,你不要多想……”周伟鸿无奈地安慰他脆弱的未婚妻。
“不要多想?那是我的亲妈!她虽然对我不怎么样,但毕竟把我生下来、抚养大……”慕容棠嚎哭起来。慕容威身陷囹圄的这些天,慕容棠天天都哭,眼下哥哥虽然得救了,老妈却眼看就要被枪毙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悲从中来?“偷情就让他们去偷!离婚不就好了!老妈自己不是也有情人吗?她为什么要杀掉爸爸和小姨……”
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因为想要掌控慕容家族的未来。杨珞珈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是和杜允梦有过激烈交锋的人,知道杜允梦是个控制欲多强的女人。在除掉丈夫和妹妹之后,她过了十几年呼风唤雨的日子,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得到过幸福和安心。
如今,杜允梦进入了黑暗的牢狱,死亡也对她发出邀请,她能找回内心的平静吗?
“糖糖,很多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改变不了,再痛苦也要接受。”杨珞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珞珈,你明天陪我一起去看我妈,好不好?我一个人不敢面对她……”慕容棠哽咽着说。
“好,我陪你去!”杨珞珈勉强答应。
“威子明天就可以出来了,我们看完妈妈,正好可以把威子接回来。”周伟鸿沉声说道。原本慕容威应该被当庭释放,但因为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就拖到第二天才能离开看守所。
杨珞珈的心中一阵激动,他就要重获自由了!他又能回到她的身边了!经过这次炼狱般的折磨,这个男人已经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她要好好为他疗伤!
杨珞珈这夜就留宿在慕容棠的房里,两个闺蜜已经许久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慕容棠就像个话痨那样,絮絮叨叨说着小时候的事情——父亲活着的时候对她和哥哥如何严厉,父亲死了之后哥哥很久不和人说话,母亲对他们也不亲厚,兄妹俩只能互相取暖……
第二天一早,两个女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爬了起来,彻夜未眠的她们筋疲力尽。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慕容棠靠在杨珞珈的肩头上睡着了,杨珞珈也很困乏,但一想到就要带慕容威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她就睡不着了。
杜允梦没有想到,来看她的不光是痛哭流涕的慕容棠,还有表情复杂的杨珞珈。
慕容棠一看到母亲,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了话。无奈之下,杨珞珈只好拿起听筒,和面色冰寒的杜允梦对话。
“我生了那么一个没有用的女儿,以后你帮我多照顾她。”杜允梦一上来就对杨珞珈交代后事,“将来你和Wesley结婚,我是看不到了,我祝福你们。”
“杜总……”杨珞珈仍旧按照在公司里的习惯叫她“杜总”,眼底泛起湿意。
“杨珞珈,你恨我吗?”杜允梦冷冷地问。
“你在新西兰不回来,我确实恨你。”杨珞珈没有撒谎。
“如果Wesley死了,你怎么办?”杜允梦做了个假设。
“自杀。”杨珞珈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听说,Wesley出事之后,你一直在为他奔走,你是真的非常爱他。”
“杜总,爱不需要太多衡量标准。”杨珞珈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曾经觉得你有些像年轻的我,我错了,你不像我。”
“我没有你那么强大。”也没有你那么计较、那么狠毒。杨珞珈咽回了后半句话。
“你们做过了吗?”杜允梦竟然问起这个,出乎杨珞珈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