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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柏乐村一事,张存郁和王禅对夏侯功的疑虑全消除了。于是,夏侯功领着他们俩来到了阳城,见到了孟胜。张存郁将十思棍和密信都交给了孟胜。
“不知景仁成有没有为难阳城君?”王禅问道。
孟胜看到眼前这个机灵的小伙子,眼光中透出喜人的英气和灵气,看起来沉稳而朝气,问道:“这个莫非就是孙乔大人的养子?”
“咦?”王禅挠着头,有些蒙了,他奇怪的是孟胜怎么知道他名字的。王禅抬头看着孟胜,见他中等身材,有点胖,方圆脸,浓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鼻子挺直,嘴唇稍厚,此时正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黑黑的络腮胡子将牙衬得更白了。王禅看着孟胜,确实像个绿林好汉。张存郁也大惑不解。
“不用奇怪,家师料事如神,早已都安排好了。”孟胜用手抚着王禅的头,微笑着说。
“那多谢孟兄了。”张存郁抱拳道。
“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孟胜伸右手按下了张存郁的手,又伸左手扶起了夏侯功,“刚才你们问阳城君的事,还多亏了夏侯功的提醒,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夏侯功一下子脸就红了,说道:“我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哪里有那么缜密的心思。这都是王禅想到了,他不知该如何向阳城君和您禀报,所以我就传递了一下信息,我可不能贪人之功。您别看王禅年龄小,很有远见的。景仁成的偷袭他也料到了,所以我们才能提前准备好,将贼人赶跑。”夏侯功洋洋得意地说着,仿佛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一样。
“是吗?”孟胜听到夏侯功的陈述,用异常惊喜的眼神看着王禅,他不能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会这么成熟稳重的处理事情,他拍拍王禅,笑道:“真是钻子头上加钢针——好厉害呀!”
王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前辈,您过奖了。”他微红着脸抬起头,赶紧说道:“您刚才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
“哈哈哈!”孟胜欣喜地大笑起来,“那个景仁成串通朝中的左尹景文、司败昭珅、右尹屈伯逵,一起诬陷阳城君有谋反之意。楚王起初也有所疑虑,这三人代表的本是楚国公族的三大姓,又居要职,互通婚姻,盘根错节,在朝中势力很大。幸好阳城君得到提醒,及时向司马昭元卿大人阐明了事情的始末,更多亏大王英明。阳城君不但没事,反而得了大王的赏赐,说他治民有方。”说到这里,孟胜稍敛了笑容,有些想不通地说:“奇怪的是,虽然阳城君托司马昭大人也向令尹吴起说了大概的情况,但他并没有回复。可在朝堂上时,他却帮着阳城君说话了。”
“或许吴大人有自己的苦衷吧?”夏侯功猜测。
“我觉得也是。吴大人刚到楚国就被大王任命为令尹,之后申明法令,裁汰冗官,废公族疏远无功者,以抚养战斗之士,以战功奖励,强兵练军。于是南方平定百越,北部抵御三晋,西边征伐秦国,诸侯都害怕楚国的强大,而楚国的贵戚大臣却多怨恨吴起。吴大人今天能站出来帮阳城君说话,真是又使某些公卿的怨恨多了些。只是大王非常信任令尹,他人无可奈何而已。”王禅娓娓而谈。
孟胜更是对王禅刮目相看了,“我以前只是听说过项橐七岁而为孔子的老师,觉得那不过是传说而已。今天见到王禅,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项橐之事所传不虚呀!”
“前辈过奖了。”王禅的脸已经红红的了。
孟胜微笑地拉起王禅的手,“正好,有个人还想见见你呢!跟我来吧。”说着,他拽着王禅就往外面走。不一会儿,来到后院的堂屋。
王禅抬头一看,只见迎面坐着一位老者,正爽朗地笑着,眉如弦月蕴满笑意,眼稍细长却正慈祥,鼻如蒜头,性情尽显,小口微张,吐露温情;天庭饱满,皱纹道道;脸似杏仁而下巴不尖,花白的头发聚在头顶,包在一团灰布中,山羊胡绝无拖沓,倒显利落;一袭灰白的衣服,与村夫无异。
孟胜正要说话时,却见王禅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坐着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墨子。
墨子刚一伸手,王禅就跑过去抱着他哭了起来。墨子轻轻拍着王禅的后背,微笑道:“你个小兔孙儿,跑得倒挺快,让老夫追到阳城才见到了。”
见到这情景,张存郁的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
于是,王禅和张存郁便随墨子回云梦山鬼谷了。此时的鬼谷,的确荒凉,只有几间石屋。但王禅并不以为苦。墨子将从孙乔处得到的《孙子兵书》传给了王禅,王禅天赋异禀,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将兵书的内容背了下来。墨子便将平生所学,根据王禅和张存郁的实际情况,传与他们一些。没想到,一年后,也就是东周安王十二年(公元前390年),墨子病逝了。临终前,墨子派弟子要将王禅和张存郁护送到鲁国投奔曾参。
没有办法,王禅和张存郁只好离开了云梦山鬼谷,踏上去往齐国的道路。一路上倒也顺利,快到襄阳的时候,忽然就看见身后的大路上尘土飞起。他们赶紧闪到一边,但周围都是平地,连棵树苗也没有,因此也无处躲藏。他们便继续往前赶路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墨者文元一看,“不好!是齐国的军队!”他左右看看,只好说道:“只能相机行事了。”
不一会儿,齐国的骑兵便把王禅一行人围了起来。
齐兵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文元道:“普通百姓,赶路的。”
这时,齐将王暸打量了一下文元,见他虽然穿着朴实,但气定神闲,于是挥手道:“他们定是魏国的细作,立即抓起来!”
文元只好朗声道:“我们是墨者!”
王暸一听,愣了一下,随即道:“管他魔症不魔症,统统抓起来。”话音刚落,士兵们便下马围住了王禅等人。
张存郁紧握着利剑,怒瞪着双眼,王禅拽拽他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
文元也无可奈何,只好任士兵把他们反绑了起来。
齐兵在离襄阳三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但王暸将王禅和张存郁与墨者隔开了。
“癞蛤蟆上餐桌——倒霉透了。”张存郁无奈道:“咋偏偏又遇到秦兵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关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儿?”
王禅看看天色已晚,靠近张存郁,低声道:“大哥别着急,来的时候,我看齐兵已有骄矜之色,常言道‘骄兵必败’,齐兵远来,且又轻敌,弄不好,今晚魏兵会来劫营。到时候,我们可以趁乱逃跑。”
张存郁看了看精神抖擞的王禅,平静道:“你就做梦娶媳妇——想美事儿吧。”
王禅道:“没事儿,很快会有结果的。”
却说这边文元请求面见齐军主帅,得到了允许。
文元刚入大帐,齐军主帅华武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底下人不会办事,没有什么见识,居然把你们给关了起来,实在太不像话了。我已经申斥过他们了。”说着,华武便作揖道:“本将在此给你们道歉了。”
文元本来还义愤填膺,看到华武的举动,顿时气便不知该怎么发了,于是忙上前扶起华武,“将军言重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来报。
华武怒道:“没看到我在会见重要的客人吗?”
士兵着急道:“敌军来劫寨了!”
“啊!”华武惊讶了一下,随即轻轻摆摆手,“下去吧,知道了。”然后对身边的王暸说:“速去查看!”
王暸领命而去。
文元道:“既然将军有要事在身,那在下先告退了。还望将军把随我一同来的人都放了。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愿效犬马之劳。”
华武轻轻一笑,“几个魏兵,成不了气候。本将军这就下令将你们的人都放了。”
文元谢过华武之后,退出了大营。外面不仅吵吵闹闹的,而且火光冲天。他赶紧来到王禅的帐子前,却见门口守卫的士兵倒在了地上。他急忙上前摸了脉搏,发现士兵只是被打晕了。他赶紧撩开帐子,发现里面没有人。他随即又出了帐子,谁知刚一露头,一支利箭就射了过来,擦着衣服便穿了过去,衣服登时便扯了。他忙弯腰捡起地上士兵的盾牌,护着身体朝自己的营帐跑去。
果然是魏兵来偷袭。
王暸回到大帐,“禀将军!敌军已被打退,我军略有伤亡,但粮草被烧去一些。”
“墨者呢?”华武急忙问道。
“末将去的时候,那个小孩和年轻人已经打昏了守卫的士兵,趁乱逃跑了。墨者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帐子里,已经全被烧死了,只是漏掉了文元。”
“什么?”华武怒道:“你看看,你到底能干什么?居然连墨者也不知道,还把他们关了起来,他们是好惹的吗?不是为了你,我怎么能这么狠心去杀人?这可倒好,还是走脱了墨者。你就等他们的报复吧。”
王暸狠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时,士兵来报:“禀将军,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王暸一听,立即抬起头来,“是不是刚才的墨者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