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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阴诺诺,他更不能狠下心,纵使她曾经骗过他,给他寒毒解药的却是她,恒儿的生母也是她,就算是为了恒儿,他也不能像处理其他嫔妃那般处理。他答应阴诺诺,在她离宫之前,让她见恒儿一面,血浓于水,她是恒儿的生母,对恒儿的爱不输给他。
为了卧雪,能给她独一无二的爱,他必须清空后宫,然后天下无妃,他有把握能让卧雪重爱他,必须要有把握,他已经断了所有的后路。
“恒儿知道了。”小傅恒点了点头,即便是再不情愿,父皇的话他还是要听。
傅翼抱起小傅恒,站起身,倏地感觉到一道视线,猛地转身,就见殷卧雪站在门外,表情很平静,却渗透着深恶痛绝的恨意,傅翼心里一痛,苦涩的开口。“夜月。”
殷卧雪一愣,震惊从眸中划过,夜月,他居然叫自己夜月?
“母后。”傅恒挣扎着想要去殷卧雪身边,突然想到自己答应过父皇,顿时停止挣扎,乖乖的窝在傅翼怀中,搅着手指,委屈的望着殷卧雪。
“夜月。”傅翼忍住走向她的冲动,咬了咬牙。“等......”
“这里没有夜月,只有殷卧雪。”傅翼才吐出一字,殷卧雪冷漠的打断他的话,转身朝屋里走去,关门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傅翼望着紧闭的门,蚀骨的疼痛在心中漫延,凤眸里是愧疚、自责,痛彻心肺。
“父皇。”直到小傅恒出声,傅翼才回神,朝小家伙挤出一抹笑,笑容不到眼底,苦涩而晦暗,让人心痛无比。
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傅翼抱着小傅恒转身迈步离去。
屋内,后背紧紧的抵着门,殷卧雪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直到脚步声远去,身子才无力的滑落,抱膝坐于地,另一只手紧攥着手中的东西。
殷卧雪痛心不是因傅翼叫她夜月,而是他对小傅恒说的那番话,听在她耳,他不赞同小傅恒太亲近她,间接的告诉她,恒儿有母后,他的母后就是阴诺诺。这个事实她清楚,也没想要怎么。
希望后的失望,就是绝望,是啊!她怎么突然升起这种想法,居然怀疑恒儿是她的孩子,呵呵,真可笑,真可悲,真是自欺欺人,她亲眼所见自己的孩子被他摔死,亲耳听到孩子哭然停止的哭声,傅翼还狠绝的一脚踩在孩子的头上,那么小的头,那么软弱的骨头,那脑浆......
殷卧雪抬起手重重的将手中的药瓶砸在地上,陶瓷瓶碎裂,红色药水流一地,殷卧雪神情一痛,呆滞的目光望着红色药水,渐渐开始涣散,压抑在她脑海里的回忆席卷而来,那些血,那尸体......一幕幕放映在她脑海里,彻骨的痛,锤心的恨。
“啊!”殷卧雪仰头嘶吼,清冷的眸中满是浓烈的恨意。“傅翼,我恨你,我恨你。”
永和宫。
满桌的菜肴,桌上只坐着傅恒、傅翼、阴诺诺三人。
“恒儿,多吃点。”阴诺诺笑得很慈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片放在小傅恒碗中。“恒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鱼片,是母后亲手所做,里面的鱼刺全都挑了出来,可以放心的吃。”
小家伙特爱吃鱼,有一次不小心被卡到,自那一后,只要有小傅恒在端上桌的鱼,都会全挑掉鱼刺。
小傅恒望向傅翼,见自己的父皇朝他点头,小家伙扁着小嘴,拿起筷子,再不情愿还是扒着碗里的饭菜。从四岁起,小家伙就拒绝别人喂他饭,扒饭的手法虽不利索,消耗量也大,至少一碗饭有三分之一能吃进肚子里,对傅翼来说圆满了。
“恒儿,让母后喂你好不好?”阴诺诺依旧在笑,笑容里却染上离别的悲,小家伙虽不是自己亲生,喜欢小家伙却是发自内心,真心的疼爱他。
小傅恒顿时停下扒饭的动作,抬起头,透过碗边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阴诺诺。“不......”
“恒儿,让母后喂。”“要”字还未说出口,傅翼打断小家伙的话,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用膳,虽然以前恒儿也很少跟诺诺一起用膳,可这次不一样,对阴诺诺傅翼有愧,对恒儿也有愧,毕竟恒儿还小,什么也不懂,等他长大,懂亲情之后,肯定会怪自己分开他们母子。
小傅恒嘟着小嘴,在傅翼严厉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滑下凳子,一旁的宫女上前扶着小家伙,却被他拒绝,迈着短腿朝阴诺诺走去。
阴诺诺脸上的笑容愈加慈祥,她清楚小家伙不喜欢自己,可她却很喜欢他,视他为己出,给他最好的,真心疼爱他,五年了,小家伙却一点不领情,若不是小家伙还小,又是在出生时被调换,阴诺诺会误以为小家伙知道当年的事。
“恒儿。”阴诺诺抱起小家伙,让他坐在怀中,拿起碗筷,夹了块小家伙最爱吃的鱼放在他嘴边。“恒儿,来。”
小家伙很有骨气,瞅着筷子上的鱼块,就是不张嘴,哪怕味儿都钻进嘴里,依旧不张嘴,他就不吃,不张嘴看你怎么喂进去。
阴诺诺也不放弃,筷子也不拿开,脸上的笑容不减,却有几分尴尬与僵硬,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恒儿。”傅翼看不下去,板着脸看着小傅恒,曾经他发过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的后位绝不动摇,可他最终还是失言了,她骗他在先,寒毒的解药,是她给他,不争的实事,对她还是有恩情,恒儿又是她所生,在他看来,是他为了私欲,为了能与夜月长相私守,剥夺她跟恒儿的母子之情。
恩情加愧疚,完成她最后的请求,她的请求并不过分,只想让恒儿陪她吃顿饭,让她走得安心。
小傅恒垮着小脸蛋儿,微微张开小嘴,鱼做得好吃,可喂的人不好,所以连带鱼也不好吃了。
“帝君,帝后娘娘,莫王妃求见。”宫女跑进来禀报。
傅翼一愣,随即蹙眉,冰冷的目光掠向宫女,很显然这个莫王妃很不待他见,可惜,宫女虽看人脸色行事,却不懂读心术,读不出傅翼的心声。
她来做什么?转念一想,在谷底阴诺诺就是照顾她的丫鬟,两人的感情极好。傅翼突然担忧起来,若是她阻止不让阴诺诺离去,他又该怎么办?
“帝君。”阴诺诺询问的目光看向傅翼,是她请殷卧雪来,却将主权交给傅翼手中,若是傅翼让殷卧雪回去,那么她便将恒儿的事情带入棺材,若是让殷卧雪进来,这就是天意,上天给她赎罪。
“喧。”傅翼咬了咬牙,从薄唇里迸出两字。
没一会儿,殷卧雪迈着莲步而来,朝傅翼跟阴诺诺行礼。“见过帝君,见过帝后。”
“母后。”小傅恒一见殷卧雪,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奔进她怀中。
殷卧雪微微一愣,看着坐在阴诺诺怀中的小傅恒,阴诺诺正在喂他吃饭,一股酸意荡漾在心田,这一幕,在她怀着孩子那段时间,她就幻想过无数次。
闭上双眸,殷卧雪深吸一口气,目光冷漠而疏远。“见过太子殿下。”
“母后。”小傅恒小脸蛋儿皱成一团,很明显不喜欢殷卧雪叫他太子殿下。
“还请太子殿下别这般叫,我只是萧氏皇朝,莫王爷的王妃,承受不起太子殿下母后的称呼。”清冷的目光中一片冰冷,疏离的话语将关系分划清。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殷卧雪自己都弄不懂为什么要跑来找打击。
傅翼握住筷子的手一紧,心口划过痛意,殷卧雪的话将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不在乎她恨自己,却在乎她撇清他们的关系。
小傅恒还小,不太明白殷卧雪所说的话,却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了,只能委屈的望着她,欲哭不哭,可怜得让人心疼。
“卧雪。”阴诺诺欲言又止,对殷卧雪她是有愧。
“什么事?”殷卧雪直接问,不想看到小傅恒委屈的小脸,也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的一幕。
“卧雪,能坐下来陪我吃最后一顿饭吗?”阴诺诺语气里带着祈求。
“消受不起。”殷卧雪想也未想,直接拒绝,陪他们一家三口吃饭,可笑,他们是甜蜜和谐,对她来说就是痛。“若是无事,告辞。”
“卧雪。”阴诺诺提高嗓音,殷卧雪背影一僵,却未停下脚步,阴诺诺快速起身将怀中的小傅恒放在凳子上,冲向殷卧雪,紧拽着她的手,双膝跪在地上。“卧雪,求你留下,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是,这样都......”
“都过去了。”殷卧雪被迫停下脚步,却未转身,也未挣扎,任由阴诺诺拽着她,目光悠远的望着门口,浓烈的悲伤萦绕在心头,幽然开口。“有些事情可以过去,有些事情却过去不了,永远铭心刻骨。”
傅翼神情一痛,眼底深处隐藏着寒冷入骨的寂寞,铭心刻骨,她是指他杀死她儿子的事吗?
“卧雪。”阴诺诺一咬牙,突然将目光转向傅翼。“帝君,寒毒的解药是卧雪给我的,解药是卧雪研制的,不是我,不是我,我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恩情,十五年前没有,五年前亦没有,全是卧雪,全是她。”
“你说什么?”傅翼猛然一震,这个消息让他接受不了,五年前,她如此恨他,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可能为他研制寒毒的解药,怎么可能?
阴诺诺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傅翼听后大受震惊,他当年也追查过,隐约也猜到,却未想过是如此震惊,居然被魏太后跟自己的母后设计的那么彻底。
相比于傅翼的震惊,殷卧雪却平静得多,清冷的双眸没掀起任何涟漪,好似阴诺诺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般。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放开。”淡然的语气,冷漠的问道,带着一丝疏离,平静无波。
“卧雪。”阴诺诺错愕的望着殷卧雪,歇斯底里的吼。“听完之后,你怎么可能如此平静,你应该恨,你应该恨啊?”
“恨?”殷卧雪转过身,目光冷漠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阴诺诺。“恨能怎么?毁天灭地的恨,锤心蚀骨的恨,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吗?不能,永远都不能,没有人能死而复活,就能算,你可知死而复活的代价是什么吗?”
殷卧雪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她是没死,可这五年来,她所受的都是些什么最罪,她的身体是好了,心呢?死了,永远也复活不了。
阴诺诺无言以对,傅翼也沉默。
殷卧雪睁开眼睛,接着说道:“什么魏太后?什么皇太后?在永和宫,你所说的话,魏太后与那宫女故意说给我听的话,御花园那几个宫女所说的话,我根本就不信,就算信,我也不在乎,挑拨离间,殷眠霜就是高手,我与殷眠霜从小一起长大,早就免疫了。我只相信一个人说的话,他说是,便是,可那夜我根本没机会问他,孤傲绝说的话,他的默认,才是最致命,连问他的勇气也没有,我不敢拿我腹中的孩子做赌注,不敢啊!呵呵,可惜......”
心撕裂般的疼痛,一股透骨的凉,刺骨的寒,从脚底板漫延到四肢百骸,像冰刃般,刺得她的灵魂都彻底被粉碎。
“卧雪,对不起,对不起,是诺儿姐姐太自私,是诺儿姐姐对不起你,卧雪,求你原谅诺儿姐姐,要打要杀,诺儿姐姐任你处置。”阴诺诺紧抓着殷卧雪的手,曾经,她怀过两个孩子,一个是被当年的贵妃所害,还有一个却是她自己,自作孽啊!
“原谅?呵呵,还有意思吗?”淡漠的声音如冰雪一般,殷卧雪将所有的痛都隐藏在心底,脸上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却从她黯淡的眸光中可看出,她压抑在心底的痛意。
“卧雪。”殷卧雪的话,让阴诺诺面如死灰。
“放手。”殷卧雪冷漠的抽出手,看着阴诺诺冰冷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抽出手,任由阴诺诺趴在地上,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人拽住。
“卧雪。”傅翼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心抽搐般的疼痛,声音颤抖着。“当年......”
“除了我是殷卧雪的身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就算是不能说,我也没有随便瞎编敷衍了事,而是选择沉默。”殷卧雪清晰的感觉受到手腕处傅翼略带粗糙的掌心,手心传来的温度是她陌生的,以往他手心里的温度都是冰冷。
丝丝缕缕的惧意渗入心脏,殷卧雪的话宛如千年寒冰,还着彻骨的寒意击来,冰寒的温度从脊背扩散到全身,傅翼只觉心脏如被一双巨掌紧紧捏住,疼痛得他都快窒息。“冷宫......那孩子......”
“句句属实,只是你不信而已。”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决,殷卧雪清楚的感受到,抓住她手腕的大手僵硬,颤抖着。冷若冰霜的话再次响起,透着讥诮。“呵呵,知道手中染满儿子的鲜红,是不是很痛,呵呵,你此刻的痛,不及当年的我,百分之一。”
傅翼沉默着,苍白的脸色,透着惊得天地都为之动容,鬼神纷纷低泣的悲痛,没像当年她痛得撕心裂肺地喊叫,黯然失色的凤眸底,那一种近似于绝望暗淡,不输给当年嘶吼的殷卧雪。
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所有傅氏皇族人的血,却唯独没想过,这双手还沾上他期盼出生......儿子的鲜血,他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小,才出生,就被自己给活活摔死,还踩破了他的头,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不信她?为什么不信她?
无尽的悔恨将他牢牢包围住,仿佛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寒意渗透心扉,冰冻的彻骨,仿佛冻结了所有的思绪。“为什么?为什么?你该恨我,恨不得将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寒毒的解药?”
“寒毒的解药,本在你生辰那天,做为生辰礼物送给你,可惜,没能送出去,临时换了礼物。至于为什么会在最痛恨你时给你,那是因为,寒毒是我母亲所制,所以我研制出解药给你,斩断你我之间的恩怨情仇。”淡漠的语气,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
斩断你我之间的恩怨情仇......这句话,不停的回荡在傅翼耳边,刹那之间,傅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寒彻骨的冰水,霎时间包围住,仿佛千万根冰冷针,一齐刺入他的体内,直穿五脏六腑,令他周身的血液都冻结成冰,甚至感觉到呼吸都在顷刻终止了般。
“夜......”
“这里没有夜月,只有殷卧雪。”殷卧雪在傅翼开口之即打断他的话,冷漠的话语带着疏离,清冷的双眸平静无波。
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剧烈颤抖着,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时,凤眸底溢满悲怆,妖艳的面容上有着精疲力竭的悲痛,紧抿的唇尽是掩不住的悲哀。
“放手。”殷卧雪没有挣扎,只叫他放手。
只有殷卧雪自己心里清楚,对破浪是迷恋,最后破浪用死铸成心中的遗憾与自责,当与夜星重逢,即便傅翼将她的身体伤得遍体鳞伤,可那是他对殷眠霜的恨,而不是对她殷卧雪的恨,纵使再重的伤,哪怕是要了她的命,对他皆无半点恨意,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了,踏上一条不归路,只能往前走。
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杀死她的儿子,还毁儿子的尸体,这是她最痛恨的,孩子还那么小,那么脆弱,摔死了他,还不满足,毁其尸体方消心头之恨吗?那么他恨什么?该恨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傅翼。
“卧雪。”声音沙哑,透着无尽的悲痛与凄凉。
“傅翼,你听着,你跟我本无交集,是夜月的身份,让你我有了初识,又因殷眠霜的身份,让你我重逢,初识与重逢,两次都未珍惜彼此,只能说明,你我之间不是仇人,就是过如陌路。”殷卧雪转头,清冷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傅翼,眼神中夹杂着丝丝恨意。
“两次皆错过,这次我一定会把握。”坚定的话,傅翼凤眸里染上决绝的坚毅,这次他一定会紧抓住她的手,绝不放手,因为他清楚,这次若放手,他们便再无机会。
“呵呵,把握?你拿什么把握?你凭什么把握?”讥笑声响起,这是殷卧雪阔别五年再见到傅翼以来,对他展开第一次笑靥,却是讥讽。
“真心。”菲薄的唇开启,溢出坚定的两字,除了真心,傅翼真没挽留她,弥补她的办法。纵使他权位再高,所有人对他俯首听命,可她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