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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湖西畔。”老奴的话一落,殷卧雪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眼前。
“西城,湖西畔?”殷卧雪皱眉,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殷卧雪用她卓绝的轻功,离开皇宫。
可百密必有一疏,况且她还没心思缜密的刻意躲避。
御书房。
“帝君,霜妃果真出宫去傅府了。”接到消息,刘图立刻向傅翼回报道。
“嗯。”专注的目光未从奏折上移开,傅翼嗯了声,凤眸中没有惊讶,好似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刘图等着他的下文,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便主动问道:“需要奴才......”
“不必,由她去。”妖艳的面容,骤然一凉,满目的冷冽,黑色的瞳孔如玄武岩,璀璨之下是暗沉的阴狠。
“是。”刘图退到一边,暗骂自己多事。
片刻后,傅翼放下奏折,目光移到站在他身后的林长风身上。“长风,暗中保护她。”
与其说保护,不如说追踪。
林长风颌首,立即领命。
她来傅氏皇朝几月,却是第一次出皇宫,站在繁华的街道,东西南北不分,殷卧雪拦下一名老者。“老人家,你可知西城,湖西畔,傅府往哪儿走吗?”
“从前面,左拐,桥对面就是。”老者看了殷卧雪一眼,手指着面前道。
“谢谢老人家。”殷卧雪旋开步伐,快速朝老者指的方向跑去,左拐没走多远,果真见到一座桥,桥的对面,跟繁华的街市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喧嚷吵闹,安静清幽,鲜明对比。
修竹垂柳,蒲草叠翠,花香鸟语,暗香疏影,此季是夏未,这里却是*撩人,不得不说此处很适合修身养性。
在繁华的帝都城内,有如此清幽宁静的地方,真是少见。
风景虽好,可殷卧雪却无心欣赏,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殷卧雪就见远处有一座大宅,应该就是傅府。
脚尖轻点,凌空跃起,几个翻腾落在宅第大门外,果不其然,牌匾上写着傅府两字。
殷卧雪上前敲了敲门,没多久一名仆人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下殷卧雪。“请问,姑娘找谁?”
“请问,这是傅歧月,傅公子府第吗?”殷卧雪庆幸自己没穿宫装,否则一眼便能被认出她是宫里人。
“正是。”仆人点了点头,没给殷卧雪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不过,我家公子,昨夜派人稍信来,他离开了帝都城,如果姑娘要找公子,晚了一步。”
“什么?”殷卧雪错愕的望着仆人,离开了帝都城,还是昨夜......稍信......开什么玩笑,她昨夜才与他在亭中......
“什么事?”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管家,这个姑娘找公子。”仆人见来者,恭敬的叫道。
管家也上下打量了殷卧雪一番,才问道:“姑娘可是姓殷?”
殷卧雪一愣,随即点头。
“这是我家公子,托老奴转交给姑娘。”见她点头,管家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笺,双手递上。
给她的信,殷卧雪愣了愣,还是从管家手中接过信笺。“傅公子真不在府内吗?”
“殷姑娘若不信老奴,可以亲自进府一探。”管家斜身,做势让她进去。
“不用。”殷卧雪摇头,人家都这般说了,她还能不信吗?“叨扰了。”
殷卧雪转身离开,边走边拆开信笺,看着信里的内容,殷卧雪就头痛,看着手中的笛子,更加头痛了。
她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傅家什么?狂狷冷血的傅翼如此对她就算了,连温润如玉的傅歧月也要害她?
笛子在她手中,傅翼会放过她吗?她现在可不可以丢掉啊?
罢了,等傅歧月回来再将笛子还给他,她就不信,傅歧月会一去不回。
收起笛子,殷卧雪走了两步,感觉身后有人跟追自己,加快脚步,朝桥走去,对方是敌是友,她还没弄清楚,不想在这片土地上染上血腥。
过了桥,穿过石巩门,绕过湖边,走过繁华的街道,殷卧雪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出来。”
瞬间,一阵风刮过,十几个黑衣将殷卧雪包围住。
“你们受命于何人?”殷卧雪扫了眼十几个黑衣人,眼底没有一丝畏惧,就算她不会武功,凭她卓绝独步天下的轻功,这世上还没有几人追得上她。
殷卧雪之所以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是想懂清楚,何人想杀她,除了傅翼,殷卧雪想不出殷眠霜还有与谁结怨。
她殷卧雪不怕死,可是不明不白的死,岂不太憋屈了。
“受命于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必须死。”冰冷的话带着阴戾,黑眸里是一片绝杀之意。
殷卧雪一愣,女人的声音,虽说吃了变音丸,让声音变得不男不女,可她是谁,清虚老人的外孙女,可不是当假的,这种江湖雕虫小技,她若是分不清楚,岂不丢了外公的脸,她学的医术可不是当假的。
“你是宫里人?”殷卧雪本只是猜测,见蒙面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跟惊慌,心里有了谱,托傅翼的福,她在宫里可是众矢之的,谁都想除去她。皇太后也不待见她,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嫔妃,殷卧雪还真不能笃定是谁消息如此灵通,居然逮到自己出宫的机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纳命来!”冷声喝着,蒙面女子拔剑一挥,十几名黑衣人立刻领命,手持长剑,剑刃在晨曦的阳光中闪烁着银光,好似死亡的光束。
殷卧雪没说话,轻蔑一笑,对无关紧要的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饶人。
外公两大绝学,毒术与医术,她不是外公唯一的弟子,却是外公的关门弟子,亦是承继他老人家衣钵之人,虽说她主攻医术,毒术她也懂,她不用毒,不代表她不会。
“我会让你们说出是谁指使。”殷卧雪的声音很小,小得连她自己都不易听见。
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围攻上来,殷卧雪静静地站在原地,神情如水一般平静,好似那些剑拔弩张的人不是要杀她一般,轻轻的弹着指甲,准备将藏在指甲里的毒弹出,却见一抹身影掠过,看清来者,殷卧雪指下一滞,硬是将毒掩了回去。
眉头微皱,这家伙是来救她,还是坏她好事,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弱者,傅翼伤害她,是她自己准许,谁让眠霜欠傅翼的,而她代眠霜而嫁,就等于背负了傅翼对眠霜的恨,可这些人,与她毫无关系,却要置她于死,岂能便宜他们。
殷卧雪将杀气隐匿下来,退到墙角,林长风是傅翼的人,她不能在他面前锋芒尽露。并非想韬光隐晦,而是不想引来麻烦,让傅翼更加惦记着自己。
林长风要逞强,就让他逞过够。
见林长风出现,领头人明显愣了下,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一声冷喝声再次想起,纵身一跃,长剑也在同时,舞成凌厉的剑花,蒙面女子招招逼近林长风,全是攻击他致命处,那种犀利的攻势,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殷卧雪靠在墙上,冷眼旁观,晨曦阳光的映射下,刀光剑影闪烁,身影凌乱的纠缠在一起,一身青色衣裳的林长风,虽只有一人,却也应付自如,如同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鹰。
殷卧雪悠闲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幕,殷卧雪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林长风的速度虽快,一招一式也凌厉,却不见杀气,其他黑衣人不说,就那蒙面女子,招招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凌厉中蕴涵着强大攻击杀意。
这些人,林长风认识,或者说傅翼认识,殷卧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在浪费脑力。
“你们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话音一落,殷卧雪纵身,施展轻功离去。
九弯十八拐之后,殷卧雪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迷路了。
身在何处,她不知道,前面是谁的府第,她也不清楚。却看到一抹略有些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走进去。
“大清晨,兰太贵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殷卧雪本想离去,好奇心的驱使下,让她忍不住跟了上去,躲过那些仆役和丫鬟,殷卧雪轻盈的落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砾,不看不知,一看吓一跳。
红纱帐内,两具*的身子缱绻教缠贴合,殷卧雪甚至还能听到女人的娇吟声,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堂堂老先帝的嫔妃,居然出宫*,还选在白天。
非礼忽视,非礼忽听。
殷卧雪欲盖上瓦片,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拿着瓦片的手僵硬住。
“丞相大人,可有想本宫。”软语轻言,娇媚万分。
殷卧雪一愣,丞相,洛丞相,这是洛府,堂堂兰太贵妃居然跟当朝丞相有染!
“想,当然想,你再不来,本相可想死小兰了。”
小兰,殷卧雪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你说,我还美不美,跟你那些小妾相比,是谁更能满足你,让你醉仙欲死。”兰太贵妃四十有一,依旧风华绝代,风韵犹存,看起来只有三十岁。
而洛丞相,如果殷卧雪没记错,应该有六十了。
“当然是你,那些小妾都是胭脂俗粉,哪有小兰这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洛丞相淫亵的目光,痴迷望着眼前的人儿,准备去抱她,却扑了个空。
“那丞相答应小兰之事,何时办到。”兰太贵妃微抬起面容,风情万种的扭了扭身姿,对着靠在*头上的洛丞相妩媚一笑,粉黛生姿。
“这个月一定为小兰办到。”看着风姿曼妙的兰太贵妃,洛丞相瞬间失去了心志,痴迷的盯着那张洋溢着妩媚笑容的脸。
“这可是丞相亲口应允,若是再办不到,小兰可饶不了你。”兰太贵妃扑进洛丞相怀中,在他老脸上亲了一下。
“那是当然,本相承诺过的事,绝对办到,况且是小兰的人。”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岂有拒绝之礼,洛丞相拥紧怀抱里的身躯,*弥漫的眼中露出本能的晴欲,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在兰太贵妃*的娇躯上毫不客气油走。
“哎呀!丞相好坏,占人家便宜......”
“走。”林长风突然出现在房顶,扣住殷卧雪的肩,将她带走,殷卧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走,两人都未发现,系在殷卧雪腰间的玉佩滑落。
好死不死,正好落在兰太贵妃的绣花鞋里,没发出响动,也没打扰到*的两人。
离开相府,林长风放开殷卧雪,面无表情的道:“若没事,最好别离宫。”
“谢谢你的忠告,铭记于心。”殷卧雪揉搓着被他捏痛的右手腕,看着手腕处伤疤旁边,那青痕在白希的手腕处特别醒目,微微皱眉,这家伙的手力一点也不输给傅翼,随便一捏就留下痕迹了。
看着她的动作,那手腕处的痕迹,林长风目光闪了闪,脸上依旧没表现出别的表情,冷声道:“今日之事,你最好当没看见。”
殷卧雪一愣,看来兰太贵妃与洛丞相之间,傅翼早就知情,不揭穿,不制止,任其发展,不为了掩饰皇室丑闻,还是别有用心?
“我并非多事之人。”殷卧雪说完,转身就走。
“你还想去哪儿?”林长风见她头也不回,沉声的问道,她难道不知,自己的处境,宫里虽危险,可这宫外更危险,在宫里,那些嫔妃纵使再想除去她,也得绞尽脑汁,杀人于无行,可是在宫外,找到机会就能肆无忌惮。
“回宫。”殷卧雪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她现在的心情很恶劣,傅歧月笛子的事,那些杀手,现在又让她撞上兰太贵妃与洛丞相之间,殷卧雪感觉自己真是衰运上头,做什么不顺什么,就算不做,坏事也会找上她。
“你这是在背道而驰。”一贯沉稳,面无表情的林长风,此刻也难得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殷卧雪脚一滞,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只能转身跟在林长风身后。她又没出过宫,分不清东南西北,情有所原。
回到景绣宫,殷卧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昨夜没睡,今早又出宫去找傅府,又遇到杀手,虽没动手却也累,再让她撞到兰太贵妃*。
倒在*上,连外衣也未脱就睡着了。
御书房,听着林长风禀报,傅翼凤眸狠眯起,凛冽的眸光阴沉的让人胆颤,冷洌的问道:“主使者何人?”
“属下并不能肯定。”没有一丝犹豫,林长风果断的吐出两字。
“查。”冰冷的吐出两字,傅翼左手转动着两颗铁球,斜睨着刘图。“她出宫遇到杀手,朕是否应该去慰问下?”
“帝君英明。”刘图立刻奉承道。
傅翼起身,走出御书房,路过御花园,永和宫的宫婢拦驾。
“帝君,帝后娘娘晕倒了。”
傅翼脸色一变,立刻改道,大步流星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永和宫,清玉师太闻讯赶来,屏退了所有宫女,抬手一把巴掌打在阴诺诺脸上。
“师傅。”阴诺诺跌坐在地上,捂住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清玉师太,从小到大,这还是师傅第一次出手打自己。
“胡闹。”清玉师太冷声斥喝。
“诺儿没有胡闹,师傅,诺儿真的很担心,卧雪的魅力您又不是不知,如果她说出真相,你认为傅翼还会立我为帝后吗?就算她不说,万一傅翼跟她朝夕相处,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有个身份是夜星,万一......”
“没有万一,你别忘了,现在的殷卧雪是殷眠霜,而现在的傅翼也不是当年的夜星。”清玉师太截断阴诺诺的话。
“可她毕竟是殷卧雪,夜星也存在过。”阴诺诺歇斯底里的吼着。“我受不了了,也忍不了了,这些年傅翼还从没有为了后宫的嫔妃,疏远过我,可他却为了卧雪......师傅,我能感觉到他在渐渐的疏远我。”
“诺儿,为师不想怪罪你,可你要想想,现在的忍耐,是为了日后更稳固的地位,诺儿,你要相信为师,你是为师唯一的徙儿,为师会害你么?”清玉师太弯腰将阴诺诺扶起,拍了拍她的衣裙,轻揉着被自己打红的脸。“诺儿,你现在有孕在身,切莫激动,傅翼也应该会到了,敛起你嫉妒的光芒,绽放端庄娴淑。”
阴诺诺一脸担忧,要她莫激动,此刻的她如何不激动。“师傅,徙儿真的很怕傅翼会爱上卧雪,师傅,要不算了,我们别......”
“不行。”厉声打断,清玉师太见阴诺诺受惊吓的脸,深吸一口气用柔和的语气道:“诺儿,你要相信一点,没有铭心刻骨的爱,那有撕心裂肺的痛。为师就是要让傅翼爱上殷卧雪,然后再给她致命的伤害。”
“师傅,您最终的目的是要卧雪的命,师傅,不要。”阴诺诺抓住清玉师太的手,眼眸里满是祈求,她虽不待见傅翼爱上殷卧雪,可她毕竟伺候了殷卧雪五年,从襁褓中的婴儿开始,教她学说话,教她学走路,这些都有感情。她承认,自己当初是带有目的接近清虚老人,可她照顾殷卧雪,是用心的在照顾。
“只有死人,才争不过活人,你是要傅翼,还是殷卧雪?”清玉师太目光一寒,嘴角噙着一丝阴戾。
阴诺诺沉默,答案不用她考虑,假如两人必须选择其一,她肯定毫不迟疑选傅翼。
“好了,别多想,也别乱吃飞醋,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若没有为师赞同,不许你将傅翼骗到永和宫来。”清玉师太的表情极为严肃,不仅是教导,更是一种警告。“快去*上躺着,傅翼也该快来了,既然装病,就要病得彻底,不能露出马脚。”
阴诺诺任由清玉师太将她扶到*上,心沉重的痛着,她的爱,需要用骗,才能守护住,何其悲凉。
景绣宫。
殷卧雪睡醒,就见红袖推门进来,坐起身,抬起手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轻声问道:“红袖,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娘娘才睡两个时辰。”红袖走近了*边,将手上的药碗递给殷卧雪。“娘娘,这是李御医为娘娘熬的安胎药,娘娘就趁热喝了吧。”
安胎药?殷卧雪一愣,错愕的目光望着那一碗乌黑的汤药,嗅了嗅,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安胎药,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她哪有怀孕,还是这都是傅翼的意思?
“红袖,我没......”殷卧雪本想说,我没怀孕,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红袖抢先一步给打断。
“娘娘。”红袖朝殷卧雪使了个眼色,殷卧雪何等聪慧,岂能看不出。
隔墙有耳,明知有人在偷听,还放任着,想必这也是傅翼的意思,傅翼到底是想误导谁?
既然是傅翼的意思,她能拒绝吗?显然不能。
接过红袖手中的药,仰头喝光,苦涩的药味儿让她有想吐的冲动,她虽是懂医,用药治病,可她自己却怕喝药,受不了那苦味,若是生病,以前是诺儿姐姐跟外公哄着她喝药,后来回到殷府,就是哥跟破浪哥哥,而现在,无需任何人哄,只需要傅翼一句话,她就只能乖乖的喝,别说是安胎药,就是毒药,她也得照喝。
殷卧雪将空碗还给红袖,明显见到她暗自松口气的表情,殷卧雪却为自己担忧起来,后宫嫔妃怀孕,无疑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别说惦记她的四妃,就连诺儿姐姐那里,她也不好交代,诺儿姐姐那么爱傅翼,若是也被误导,她得费番唇舌去解释。
“红袖,帝君现在在哪里?”她要去见他,不是问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而是将傅歧月送给她的笛子交给傅翼,那笛子就是烫手的山芋,现在不脱手,日后定惹祸上身。
红袖拿着碗的手一僵,不解的看着殷卧雪,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帝君在永和宫。”
“哦。”殷卧雪哦了一声,傅翼在诺儿姐姐哪里,心里怪怪的,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就是有些闷闷的。
见殷卧雪没开口,红袖也不便多问,她能看得出来,在她听到帝君在永和宫,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未能逃过红袖的视线。
殷卧雪从*上起来,朝一旁的梳妆台走去,落坐在凳子上,铜镜中除了脸色些苍白外,精神还算好,拿起木梳。“红袖,你帮我梳下头发吧。”
红袖放下空碗,踱步向殷卧雪,从她手中接过木梳。
殷卧雪轻轻颔首,在铜镜中看着红袖欲将她的长发盘起,却被殷卧雪出声阻止。“随意就好,无需那么复杂。”
红袖愣了愣,透过铜镜看着殷卧雪,放下欲盘起的长发,用一只玉簪将少许的青丝轻挽,露出那光洁白希的额头,清新脱俗,雅丽若仙。
“娘娘,要用膳吗?”梳理完毕,红袖将木梳放下,退一步问道。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笛子是她的心病,若不交出,心神不宁。
红袖不再多言,她伺候殷卧雪也不是一两天,深知她不喜欢别人跟着。
走出景绣宫,殷卧雪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御花园,目光忍不住掠向那亭子,那日的情景她还记忆犹新,站在青石板上,殷卧雪停下脚步,她是去永和宫找傅翼,还是去御书房等他。
冥思苦想之后,为了阴诺诺的安全,殷卧雪还是疏离点好,迈步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御书房门口,守门的侍卫把殷卧雪给拦了下来。
“霜妃。”殷卧雪扫了两人一眼,淡漠的表情平静如水。
两个侍卫一听是霜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的着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御书房,未经通传,任何人不得擅闯入。”对方的身份未明确,他们也不敢放人进去,帝君*爱霜妃,宫闱内人尽皆知,可她真是霜妃吗?
一般的嫔妃只要得*,都盛气凌人,恃*而骄,可这些在她身上,他们看不到,况且殷眠霜的传闻,他们有耳闻。
“劳烦两位进去通报下。”声音平静如水,殷卧雪没用强势压人,她也不习惯用身份去压制谁。
她这么说,也只是想确定下傅翼回来没有。
“帝君不在,娘娘请回。”殷卧雪语气很客气,他们也不好厉言相向。
“没事,我就站在这里等他。”果然不在,殷卧雪也不为难他们,退到一旁,靠在红柱上,仰望着天空。压制在心底的回忆也一时之间浮进脑海,童年时光,是那么的快乐而美好,却一去不复返,如果可以,她真不想长大。
自那次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破浪哥哥来梦中看过她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他。她爱他,无可厚非,从而她也恨他,怨他,恼他。
他把自己逼上绝路,也断了所有人回头的路,才告诉她真相,纵使成全,也毫无回转的余地。
破浪哥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现在她的处境,还有将悲伤压在心底的哥哥,以死明鉴,以血盟誓,哥哥活在悲痛中,她活在悔恨中,这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殷卧雪的眼睛有些红,思念泛滥成灾,她真的好想见哥哥。
傅翼站在不远处,犀利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殷卧雪,一身月白衣裙,宛如雪莲初绽,未见奢华,只见恬静。看着她那暗淡无波的眼眸,死寂哀伤的面容,傅翼的心绪慢慢的波动起来。
站立了很久,久到傅翼都失去耐心,她只需低下头,或是转动一下目光,就能发现他,可惜她没有,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除了瞬息万变的表情,她连目光都未移动一下。
他看得出,她在思念谁?
令他很不爽,恨不得将她心中的那个人撕裂,挫骨扬灰。
“眠霜。”傅翼压抑着心中翻滚的嫉妒之火,薄唇开启,如果他不出声,她肯定会变成雕像。
陷入回忆中的殷卧雪没理会,不是没听见,而是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殷眠霜。”面色骤然转冷,一字一字,傅翼从牙缝里并出,该死的,他叫她,居然敢无视。
殷卧雪一愣,压抑着眼底深处的痛苦,低眸,对上傅翼冷厉如霜的目光,妖艳的面容此刻紧绷着,好似只要一碰就会裂开一条缝隙。
她知道,这样的傅翼是处于怒火中,她到底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是傅歧月送给她的笛子吗?还是他不待见她出现在御书房?殷卧雪摇了摇头,她永远也猜不透傅翼心中在想什么?
“叩见帝君。”殷卧雪没深究,立刻朝傅翼行了个跪拜之礼。
傅翼眉心微略蹙起,眼中是冰冷的寒意和讥讽,走向殷卧雪,伸出手。
殷卧雪误以为他会将自己扶起,准备自己起身,他的大手却突然按在她肩上,将她按回在地跪着,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爱妃既然如此喜欢跪着,朕就如你所愿。”
殷卧雪错愕的抬起目光,却见傅翼站直身,指着她留在地上的影子,眸光阴沉冷洌的说道:“给朕盯住,霜妃跪在地上的身影若是敢动一下,你们提头来见朕。”
真是霜妃,两位侍卫面面相觑,压制住惊恐,恭敬领命。“是。”
傅翼衣袖一甩,大步走进御书房,刘图跑到前面为他开门,而林长风跟在傅翼身后,路过殷卧雪面前,脚步顿了下,目光闪过一抹复杂,却没多余的变化。
听到关门声,殷卧雪嘴角划过一丝苦涩,伴君如伴虎,至理名言。前一刻,傅翼能对你柔情蜜意,下一刻,他就能翻脸无情。
除了笛子之事,殷卧雪想不出自己哪里又招惹到他了。
两个侍卫盯着殷卧雪映在地的影子,心里却在祈求她为了他们的小命,千万别动。
半个时辰过去,殷卧雪真未动一下,并非为了那两个侍卫的小命,而是傅翼进去之前,点了她的穴,她只会轻功,根本不会解穴。
两个时辰过去,夕阳西下,殷卧雪依旧跪在地上,两个侍卫也看出端倪,她被点了穴。
起初殷卧雪还睁着眼睛,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瞌上双眸。
“雪儿姐姐,你怎么跪着?”乞儿突然蹦了出来,伸手想将她拉起来。
“郡主......”侍卫想阻止,但是晚了。
“啊!雪儿姐姐,你怎么啦?”乞儿只是碰到她,殷卧雪就倒地,乞儿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愣住了,任由殷卧雪从石阶上滚下来,虽只有三阶,毫无预警的滚下来,还是会被磕碰到。
“雪儿姐姐,你醒醒,别吓乞儿。”回神,乞儿跑下石阶将殷卧雪抱住,快速解开她身上的穴道,紧着朝御书房门口大叫。“帝君哥哥,雪儿姐姐晕过去了,快救雪儿姐姐。”
“该死。”一声低叱响起,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抹身影闪过,从乞儿怀中抢走殷卧雪,转身冲回御书房。“传御医。”
“我去。”乞儿蹭的一下站起身,施展轻功飞快的朝御医院奔去。
再次醒来,偌大的内殿就只有她一人,殷卧雪欲坐起身,膝盖上麻木,动弹不得,却感觉不到痛,殷卧雪清楚这是二师兄独制的药膏,专治跌打扭伤,很见奇效。
侧目打量着四周,好陌生,这里不是她的寝宫,回想起发生的事,她去御书房找傅翼,被侍卫挡在门口,她就在那里等,在等待中回忆起过去,后来傅翼出现了,接着莫明其妙的罚她跪,再接着她晕厥了,之后发生了何事,完全不知情。
手撑着*,慢慢地坐起身,殷卧雪揭开被子,试图下*,然而,就在揭开被子的一瞬间,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殷卧雪低眸,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身上居然yi丝不gua,反应过来重新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目光快速的找了一遍,哪有她的衣裙,更让殷卧雪惊慌的是,傅歧月送给她的笛子呢?
糟糕,笛子不见了,若是落入傅翼手中还好,万一落到别人手中,后果她不敢想象。
清冷的目光布满惊慌,苍白的脸色之下是担忧。
“你是在找它吗?”就在殷卧雪惊慌失措时,傅翼倚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笛子,玩味的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身上,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诡谲的笑意阴沉无比。
闻声,殷卧雪抬头望向门口,见在他手中转动的笛子,顿时松口气,还好真在他手中。
“你很怕把它弄丢?”冰冷的声音,傅翼狭长的凤眸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她在乎笛子,是因笛子的贵重,还是因赠笛之人。
“它不属于我,当然在乎。”殷卧雪抬起眼眸瞥了傅翼一眼,见他愈加阴沉的脸色,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补上最后一句。“弄丢了没办法赔。”
听到她最后吐出的一句,傅翼转动着笛子的手一滞,心情突然之间由阴转晴了。再狂气霸道,阴沉狠毒的男人,前一刻处于暴怒状态,只要听到一句合心的话,下一刻就能转变。
“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很卓绝。”褒贬不一,傅翼迈步朝殷卧雪踱去。
殷卧雪听出他的讽刺之意,反驳他的话,她能吗?笛子是她主动向傅歧月索要而来,解释也是多余。
“谢谢夸奖。”见傅翼靠近,殷卧雪忍不住紧攥着被子,身子也仿佛嗅到危险,有它自己的意识般挪动。心里在想,蛇蝎美男说得就是他吧?
“你还真不客气。”傅翼居高临下的看着殷卧雪,将她可笑的动作尽收眼底。“你是朕的后宫嫔妃之一,朕若是想要你,躲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