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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梦阮巴不得小绵乖乖的待在针线房做针线,自然连连点头,道:“也好,郡主邀我春日到庄子小住,记得替我做一件披风啊!”
小绵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陶梦阮叫小满将衣裳收起来。她父亲不在京中,他们往来的亲友也不多,往晋阳侯府走的就多些。本来就是亲戚,又惯常往来,也不用次次都专门做新衣,但既然小绵做了,那就穿过去走一圈吧,她生辰时的衣裳她娘早早就让人给她准备了。
晚间陶梦阮打发了丫头在屋里修习内力,中途休息时往外一看,便见到有个人影在窗户纸上晃啊晃。陶梦阮便知道司连瑾来了,每次司连瑾犹豫着要不要找她说话时,便在外头晃来晃去,故意将影子映在窗纸上。
陶梦阮推了窗出去,找了个粗壮的树枝坐下,司连瑾也不知想什么,居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出来了。陶梦阮低头对着司连瑾的脸,坏心眼的冲司连瑾俊脸上吹了一口热气,道:“世子,你在想什么?”
司连瑾还沉浸在犹豫纠结当中,是真没注意到陶梦阮来了,突然对上陶梦阮清亮的眸子,居然有些紧张,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陶梦阮难得见到司连瑾有这样紧张的表情,一时有了逗他的心思,撇撇嘴笑道:“我都到你面前了,你却半点都没有发现,说,你在想什么呢!”
陶梦阮故意露出质问的语气,司连瑾却不恼,陶梦阮在意他,他高兴都来不及,借着陶梦阮的手一带,坐到陶梦阮面前,道:“我自然是在想你,哪里知道你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你看,我都惊呆了!”
“噗——”陶梦阮一笑,“这话说得好假!说吧,你今日怎么了?一看就有心事好吧!”
“有那么明显吗?”司连瑾倒是没有硬撑着,将陶梦阮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阮儿,你怎么那么小?”
“……”陶梦阮愣了片刻,才明白司连瑾说的是她年纪小。司连瑾正月的生辰,翻过年就满十九岁了,像葛蕴还不满十九,人孩子都快百日了。
“阮儿,你说,岳临风怎么样?”司连瑾没等陶梦阮说什么,突然问道,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紧张了些。
陶梦阮有些惊讶的看着司连瑾,岳临风怎么样?这个问题问谁也不该问她啊!她哪知道岳临风怎么样啊!不过司连瑾好认真的样子,倒是叫陶梦阮也认真想了想,道:“你说岳家表哥啊!岳家表哥相貌才华都是极好的,我哥之前还说想见一见呢!”
“那你呢?”司连瑾想起前几天宁阳郡主突然寻他,跟他说岳临风要进京来了,叫他多陪陪陶梦阮,别让陶梦阮跟岳临风多接触。他本能的觉得宁阳郡主这话不像是一时兴起,或是取笑他在意陶梦阮,可自来当妹妹看的宁阳郡主,他又不能逼问。等了这几日,今日就得了岳临风到京城备考的消息,让他对宁阳郡主的话印象更深了些,这才沉不住气了,天一黑就跑来在这里吹风看月亮等陶梦阮。
“我?”陶梦阮眨眨眼,难道是当初奶娘她们撺掇着她追求岳临风的事让司连瑾知道了?陶梦阮对岳临风从来没动过半点心思,但毕竟是葛婷的未婚夫,她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当下道:“也就见过两回,倒是玲珑妹妹挺可爱的。”
司连瑾听陶梦阮只是对岳临风的妹妹有些好感,略略放心了些,但岳临风在太原就是大众情人,多少姑娘家追着喊着要做他给他送荷包。而他,虽然名声比岳临风还大些吧,但他敢肯定,在定亲之前,陶梦阮绝对没想过嫁给他!
陶梦阮有些不理解,今日司连瑾怎么有些不依不饶的?要说表哥表妹的暧昧吧,她跟岳临风那一声表哥实在是一表三千里了。却听司连瑾道:“你不觉得,岳临风他风度翩翩,比我更像个君子?”
“……”这是什么意思?司世子几时也知道谦虚了?今天月亮没有被天狗啃啊!
司连瑾见陶梦阮抬头看月亮,扳着她的脸对着自己,道:“阮儿——”平时清亮的嗓音有些软绵绵的,带了一股子委屈撒娇的意味,陶梦阮瞬间被萌到了,安抚他道:“君子有什么好的,人生在世总要率性自在些才有趣味。再说,他是不是君子,与我有什么干系?”
前半句司连瑾虽然赞同,但也就点点头,后半句却叫司连瑾一时雀跃起来,陶梦阮这意思,自然是对岳临风半点心思都没有。只是听说岳临风暂且住到了晋阳侯府,陶家跟晋阳侯府又走得近些,难免要遇见,可刻意避开,倒显得他没有底气了。
“阿瑾,你今日怎么了?平时你也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啊!”陶梦阮仔细打量着司连瑾,岳临风什么的,那就是个远房表哥嘛,日后也就是个表妹夫,值得花那么多心思关注吗?
“什么胡思乱想!”司连瑾抓着陶梦阮的手啃了一口,“我这是吃醋!吃醋你明白吗?”
司连瑾哪里舍得咬伤陶梦阮,牙齿轻轻一咬,酥酥麻麻的,再听到那理所当然的喊着吃醋,陶梦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司连瑾微微鼓起的脸颊,道:“好、好,你吃醋!我跟岳家表哥话都没说过几句,你就吃醋,将来我亲亲我家侄儿,你会不会哭给我看啊!”
“……”司连瑾认真想了想陶梦阮口中的情景,某个软体动物趴在陶梦阮怀里,然后,陶梦阮抱抱他、亲亲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脑补得更长远一些,将来陶梦阮抱着他们儿子亲一亲,他都想将还没影儿的臭小子打一顿。
陶梦阮看着司连瑾脸色诡异的扭曲,心想这人该不会小孩子都要吃醋吧!这可不行,这种思想必须扭转过来,想想她未来夫君,看她抱着自家侄子逗一逗都要将孩子打一顿,大哥家宝宝多冤啊!
司连瑾也觉得自己考虑这么长远太过了些,回过神来,道:“总之,那个岳临风不是好人,你还是离他远些好!”这话倒不完全是在抹黑一个假想敌,岳临风名声极好,甚至人人都道他有状元之才,可他却偶然间知道了一些岳临风对付家中庶弟的手段。司连瑾跟府中庶弟关系也没有多好,也没盼着那人升官发财成为人生赢家,但他总觉得,做事还要讲究个手段,摆着一副君子的脸孔,背地里使阴招害人,毁了人家一辈子还要人感恩戴德,为免太过了些。
陶梦阮想起宁阳郡主说过岳临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司连瑾又道岳临风不是个好人,虽然不排除司连瑾抹黑人家的可能性,可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就是一个拐了几道弯的表哥,顶多见着打个招呼,还能有什么接触啊!”
司连瑾这才点了头,道:“那你睡吧!我再看会儿月亮。”
陶梦阮拢了拢衣裳,大冷的天不在屋里睡觉,跑她这里看月亮,也不知司连瑾聪明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次日用过早膳,葛氏便准备着带陶梦阮出门。陶家跟葛家往来比较多,不过这回还真有些事,葛老夫人为葛婧挑了几户人家,叫葛氏帮忙掌掌眼。本来葛氏是出了嫁的女儿,娘家侄女的婚事也没有她过问的理,但葛婧被退了一次婚,这回葛老夫人就慎重了些,葛闻远和楼氏离了京,葛老夫人跟韩氏商议了,便遣人叫葛氏再过去看一看就怕再出了纰漏。
葛氏回娘家也带上陶梦阮一道,还是想着陶梦阮就那么两个朋友,自家老爷不在,也只能往娘家走走,总能跟表姐妹说说话。陶梦阮倒是不怕无聊,她自己能折腾许多东西打发时间,但提到葛婧的亲事,陶梦阮还是想过去看看,也不知过了这些日子,葛婧对夫婿的要求改变了没有。
然而,还没出门,宁阳郡主的马车便到了,说是要陶梦阮陪她去凤祥楼挑首饰。
给葛婧挑夫婿陶梦阮插不上嘴,既然小伙伴找她去玩,葛氏就摆摆手放行了,陶梦阮带了些钱,就跟宁阳郡主出门看首饰去了。
按家世地位来说,陶家比不上葛家,可要说富裕,葛家还真是远远不及陶家。陶梦阮穿越之后翻阅过一些陶家的家史,才知陶家最初是一流的富商,后来在扬州买了大片的土地培养子弟读书,才从富商转向耕读之家。而陶家虽然转向耕读传家,陶家人经商的天分依然在,虽然不再专门做生意,家中的产业一直在稳中上升,就连她大哥看着呆板的一个读书人,十四五岁都知道自主创业了。
正是因为陶家富裕,陶梦阮自小手里头就宽裕,不说葛氏给她置办的东西,就她一个月的月钱,都相当于葛家姐妹半年的分例。有了这个认知之后,陶梦阮越发放心的做米虫,就他们家宠她的势头,日后嫁妆肯定是少不了的,她只需安安静静的做个小美女就够了。
陶梦阮跟宁阳郡主坐在一起,见她面前摆了一叠凤梨酥、一碟栗子酥,陶梦阮一个爱吃的人也有些愁,道:“郡主,这些东西你还是少吃些吧!”
“怎么,你也觉得我吃的太多了?可我也不胖啊!”宁阳郡主委屈道。
“……”陶梦阮翻了个白眼,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胖的问题,你的身体不能吃太多甜的,我上回跟你提过,你的情况不严重,能不服药就不服的好,你自己调整饮食,慢慢的也就好了。”
宁阳郡主皱起了一张微圆的脸,委屈道:“可我就是喜欢嘛!”
“那苦药喜欢不?你要是实在改不过来,我只得给你配药了,到时你别喊苦啊!”陶梦阮瞪她道。
苦药?宁阳郡主幼时身体不好,药吃得比糖果都多,长大了就越发怕喝药了,听陶梦阮一提就气弱了,“好吧,这些都是你的,我就吃两个……”看陶梦阮微挑的眉,连忙改口,“好嘛、好嘛,就一个,这总成了吧!”
陶梦阮从碟子里拣了最小的一个放到宁阳郡主手里,其他的都收到柜子里,道:“我才用了膳,不想吃甜的!”
“……”这下连偷偷摸一个都不成了,宁阳郡主捧着手里唯一的一个,往靠枕里缩了缩,道:“陶小阮,听说岳临风暂住在晋阳侯府,你怎么不跟陶夫人过去瞧瞧?”
又是岳临风,陶梦阮微微皱眉,她怎么觉得宁阳郡主对岳临风知道的格外多,而且,似乎蛮讨厌岳临风的?“这不是你邀我出来了吗?我可是将你这个姐妹看得比表哥重要多了!”陶梦阮看了宁阳郡主一眼,撇撇嘴道。
“那你是说,要是我不叫你出来,你就去看那位岳家大公子去了?”宁阳郡主微微噘着嘴道。
“我不是去看岳家表哥,是去看我表姐,我外祖母说给表姐相看了亲事,叫我娘过去掌掌眼。”陶梦阮可不希望她一个定了亲的姑娘家,跟鼎鼎大名的岳大公子了扯上什么不必要的关系,耐着性子给宁阳郡主解释了一回,也提了一句,“要说岳家表哥,我见了两回,觉得他长得还听面善的啊,怎么郡主对他了解得这么透彻啊!”
“呃……呵呵……”宁阳郡主光顾着紧张陶梦阮会不会跟着前世的脚步,转而看上岳临风,半路抛弃司连瑾,一时没顾上这一点,按理来说她连岳临风面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岳临风是一个伪君子啊!
陶梦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这个傲娇的小郡主接下去要怎么编。宁阳郡主别陶梦阮盯着,只觉得脑子都有些打结,想来想去还是磕磕巴巴道:“呵呵……那个,是司连瑾告诉我的……”
陶梦阮翻了个白眼,道:“妹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演技很差!”所以,不用再装了,姐姐我都看出来了,你要说是你告诉司连瑾的,姐信,要说司连瑾告诉你的,你当我傻啊!
虽然不曾听过演技这种说法,但是丝毫不影响理解好吧,宁阳郡主被陶梦阮一句话气得想摔桌子,也顾不上边谎话了,怒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怎么的!”
“……”一言不合就撒泼,这个习惯不好,陶梦阮也不追根究底了,宁阳郡主知道她嫂子是个无间道,还准备把她嫂子弄下去,要说知道岳临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当小郡主能掐会算得了。小郡主脾气暴躁,逗一逗还行,要是真惹毛了,将她丢大街上就糟糕了,陶梦阮见好就收,拉着宁阳郡主的手哄她道:“好啦,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说就罢了,我倒是好奇,你哥不是将你嫂子看做心肝宝贝吗?怎么又愿意纳侧妃了?”
宁阳郡主觉得这是她重生以来办得最漂亮的一件事了,第二件么,目前不是正在办吗?陶梦阮这样赏心悦目又有意思的姑娘,怎么能让岳临风那伪君子糟蹋了呢!见陶梦阮好奇,宁阳郡主向陶梦阮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过来。
陶梦阮确实好奇,便凑近了些,只听宁阳郡主一派高深又苍凉的语气道:“陶小阮,你不知道,这男人啊,心悦你的时候能将你捧到天上,可要是发现你糟蹋了他这份喜欢,他会亲手将你踩到泥里!”
“……”陶梦阮被宁阳郡主难得的睿智震住了,愣了片刻,才明白说的是谢芳艳,有些好奇道:“你那嫂子,不是很能哄你大哥向着她吗?这回不管用了?”
宁阳郡主吃吃的笑着,压低了声音,道:“我大哥之前让她哄着,一直以为他们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谢芳艳身子不好,生怕谢芳艳受了委屈,还自己跑去看大夫,怕是他的缘故。结果,前两天才发现,他自己身子没有问题,谢芳艳也没有问题,是谢芳艳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才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宁阳郡主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没有细细解释,直接跳过这一段,道:“我大哥当时差点气疯了,就质问谢芳艳为什么这么做,谢芳艳还十分硬气,一个字都不说,我大哥气得厉害了,就直接禀了父王,要休了谢芳艳。”
“这么严重!”陶梦阮有些惊讶,怎么都是捧在手心的人啊,就为了这,就要休妻,为免太干脆利落了些,她哥不是说那颂王世子一向优柔寡断吗?
“我大哥平时处置个下人都要考量半天呢,我也很奇怪他这回居然一出口就要休了谢芳艳。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媳妇要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只有悄悄了断了,或是自请到庙里修行,没有那休妻的,最后父王给我大哥定了个侧妃,至于谢芳艳,就暂且在家里禁足。”宁阳郡主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至于她大哥会回心转意么,估计谢芳艳自己都没敢想,她哥平日优柔寡断,却从来不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