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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蘅芜的心已经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就在慕非止喊她小心的时候,有两支箭同时从后面朝他们两个人射了过来,可慕非止此时正背对着沈蘅芜击打外围的黑衣人,而黑鹰和杜仲也在回击着数量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沈蘅芜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时间,她只要倾身一躲,就能躲过那支射向自己的箭,可是那样的话,原本射向慕非止的,还有射向自己的那两支箭都会同时的射向慕非止的后背,一想到他的背上会插上那冷冰冰的箭,沈蘅芜毫不犹豫的就贴了上去。
“噗噗。”两声,就在沈蘅芜抱住慕非止后背的时候,两支箭同时插到了她的后背上,她原本就没有武功,只能来得及店主自己胸口处的两个大穴,然后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正好喷在慕非止那雪白的袍子上,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等慕非止杀掉前面的人,转过身来的时候,沈蘅芜的嘴角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慢慢的阖上都没有来得及看慕非止一眼。
萧条的空地上,只听得慕非止撕心裂肺的的嘶吼:“阿芜。”
这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嘶吼让正在打斗的黑鹰和杜仲一惊,他们转过头,在看到被慕非止抱着的浑身是血的沈蘅芜的时候,眼里全是一惊,可更让他们惊诧的是慕非止的眼睛,那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杜仲丝毫不怀疑,假如那火能灼烧的话,恐怕现在已经漫天火苗了。
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只靠他们三个人,对付对方的人海战术,还是有些吃力,可是就在沈蘅芜受伤以后,场上的气场顿时变了,三个人杀起人来几乎是不眨眼,尤其是慕非止,一边抱着沈蘅芜,一边挥剑,剑剑致命,到最后,他一边嘶吼一边杀人,连那把剑都带着嗜血的本性,所到之处,剑走人头落。
半个时辰后,杜仲一口血也吐了出来,他砰砰的点住自己的穴道,然后平复了几口气,就跑过去看已经中箭的沈蘅芜。
黑鹰已经站到了慕非止的身后,慕非止没有什么精气神的坐在地上,怀里是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沈蘅芜。
“好傻,当时我即使挡不住那支箭,你为什么又要往上贴?你难道不知道,伤了你,我会比你更疼啊!”慕非止颓废的摸着她的脸,眼里的猩红还没有来得及消退。
“黑鹰,修修马车,我们即刻启程回宫。”杜仲这时候应该算是最清醒的一个人了,他先是朝黑鹰这般吩咐道,然后就跟慕非止道:“你先放开她,我来看看她的伤势,这两支箭要尽快的拔出来,要不然毒素会越积越深。”
慕非止先一愣,然后就小心翼翼的将沈蘅芜的背扶了起来。
杜仲将沈蘅芜后背的衣服划了一个口子,然后就要将她的衣服给撕开。
“你做什么?”慕非止下意识的就要阻止,他不允许除他以外的男人看沈蘅芜的身体。
“大爷,这块衣服不撕开,怎么拔箭,难道你想她流血过多而死翘翘吗?”杜仲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将她后背的衣服给撕了开来,然后从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小棺材里抽出一个小瓶子。从慕非止的身上撕了一块干净的布,然后就将那小瓶子中的白粉倒了一些上去,朝那两支箭伤处摁了上去,摁上去的同时,他用手握着两支箭使力拔了出来,他也不管沈蘅芜因为这拔箭的力度浑身一震,而且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只是朝慕非止道:“摁住。”
慕非止见沈蘅芜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心疼的不行,他依言摁住她的伤口。然后目光也追随到了那两支拔出来的箭上,他十分的担心,声音也很是沙哑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毒?”
杜仲嫌弃的头也没抬的回道:“白痴,能没有毒吗?没有毒人家会连射你们俩啊!”他将箭头上的血又擦到一块白布上,然后看了看那白布上很是鲜艳,只是稍微有些发黑的血,松了一口气的又说道:“真是神奇,我原以为她只是一般的抗毒,没想到,这么烈的毒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真的?”慕非止现在就像一个什么都懵懂的孩子一样,只能无助的看着杜仲,因为他一点也不了解医术。
“你瞧,这血只是带一点黑色,其他的还是鲜艳无比,你觉得这样像是中了剧毒的样子吗?想来,她应该是吃着药草长大的,所以身体不是一般的抗毒。”杜仲将手中沾着血迹的白布交给慕非止看。
“黑鹰,马车修好了吗?”杜仲将沈蘅芜交给慕非止抱着,然后起身朝黑鹰问道。
黑鹰点了点头,从车轱辘那里怕了出来,朝他点了点头。
“要不想她死,你最好赶紧收起那副表情,将她抱过来。”杜仲站在车子边,朝依旧颓废坐在那里的慕非止说道。
几乎是刚说完,杜仲就见眼前闪过一阵影子,马车的帘子一飘,然后就再不见什么动静。
杜仲朝黑鹰指了指马鞭,示意他驾车,然后他也掀开马车,直接坐了进去。
马车里,慕非止紧紧的抱住沈蘅芜,眼里是一片灰暗。
“这些人应该不是姜大海的。”杜仲说道。
“姜大海的消息没有这么快。”慕非止回道。他们刚刚出发不到一刻钟,这么短的时间,姜大海不可能了解到他们换了方向,没有回宫而是朝大坝的方向赶去,也不可能在了解到这些东西以后又迅速的找了三四百人来搞突击。
“不过,姜大海我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那大坝的确是有问题。”慕非止的脑子已经迅速的清醒了过来,他喃喃自语般的道:“他们伤了我最重要的人,这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后果,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说这话的时候,杜仲都感觉自己的后背毛毛的,慕非止的眼神简直不能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那样嗜血的温度,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
一路颠簸,虽然是坐着马车,可是慕非止和杜仲他们还是在这天晚上到达了王宫,当慕非止抱着浑身是血的沈蘅芜回到太极殿的时候,花容和石榴已经惊呆了,石榴呆呆的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花容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看着慕非止将沈蘅芜放到床上,然后就黑着脸朝福海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全都给我封锁,不准透露一丝的消息听到了没有。”然后他就转过头朝还站在外面的杜仲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给她上药?阿芜要是出一点的事情,我就把离园给毁了。连你也毁了。”他是真的着急了,对着杜仲一阵恐吓。
杜仲倚着门框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就朝已经呆住的石榴说道:“去,给我找笔找纸来。”
“鬼医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花容一把抓住杜仲的袖子,红着一双眼道:“出发的时候还有说有笑,怎么现在就跟半年前一样了,浑身是血被王上抱了回来。”
“行了,赶紧的。”杜仲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袖子给抽回来,朝他们俩吩咐道。
两人很大声的的应了一声,办事的速度的也很快,很快就将纸笔给拿了过来。杜仲坐下,飞快的写了一张方子,然后就递给石榴,语速很快的道:“去太医院,让人直接按照方子抓药,他们若是问起什么,你就说你们王上的贴身侍卫被人袭击了。找个理由推脱过去就行。”
“呜呜呜呜。”就在杜仲拿着朝床边走去的时候,一只白团子突然呜呜的发出声来,然后后腿一蹦,身子就飞到了床上,它朝沈蘅芜的头那里拱去,伸出舌头朝沈蘅芜的脸舔啊舔。
慕非止坐在床头,看见球球蹭蹭的挪了过来,原本是要拎着它的尾巴放到一边去的,可是脑子里突然想起沈蘅芜就爱亲昵的抱着这白团子窝在软榻上躺着,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动手,任球球呜呜的在沈蘅芜身上蹭着。
“这是什么东西?”杜仲好奇的上前将球球给抱了起来,在他将球球的身子转过来时,他啊了一声,竟然失手将球球摔了下去,差点摔到沈蘅芜的脸上。
“怎么了?”慕非止皱着眉将球球给挪过来,生怕它惊到沈蘅芜。他抬头很是不满的朝杜仲问道:“你怎么了?”
杜仲指了指球球那双变成紫色的眸子,问道:“这小东西是巫族的圣物,这丫头怎么会有。”
慕非止倒从来没有发现球球的眼睛还会变色,听见杜仲这样说,它就拎起球球的后腿,在它扑腾的时候,果然瞧见,球球的眸子已经变成了紫色。
慕非止又抬头,看了眼杜仲同样紫色的眸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上次狩猎的时候,我们在林子中遇到的,那只大的浑身是血,已经断气儿了,但是怀里还抱着这只小的,阿芜舍不得让它自生自灭,就抱了回来。你确定这是巫族的东西?”
“当然,我娘同我说过。”杜仲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将这话给说了出来,但是说出口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语气顿时变得没有那么昂扬了。
“鬼医大人,药材给带来了,要怎么煎药?”石榴拎着两个纸袋子回来,很是急切的朝杜仲问道。
“不用了,你带下去吧,给我守住内殿的门口,谁也不准放进来。”杜仲朝她们吩咐道。
慕非止在这是冷冷的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杜仲这是要做什么。
“有了它,什么药材都比不过。”杜仲将小东西给拎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小小的匕首。他还没有动手,球球就开始在他手里拧巴着,呜呜的叫声,叫得很惨。
“你不要伤害它,阿芜醒来会不高兴的。”慕非止伸手就要阻止。
“你放心,我是取一点血而已。”杜仲将球球的身子掰了过来,用自己那双紫色的眸子看着它那双已经变成紫色的眸子,球球果然不闹腾了,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杜仲的手。
杜仲今天格外的有耐心,他摸了摸球球的脑袋,像是哄着小孩一般的道:“乖啊,就放一点血,我动作很快的,绝对不会太疼。”话刚说完,一只小匕首就朝球球的小爪子上割了去,就在球球呜呜的哭了出来时,他用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将那血给接了过来。
“将这血喂给她。”放完血后,杜仲将小瓷瓶递给慕非止,然后将球球抱到一边,亲自给它包扎,球球一直呜呜的叫着,胡乱的折腾,到最后干脆四只爪子全都攀到了杜仲的身上,那呜咽声才渐渐的停住。
“这东西真的管用?”慕非止轻轻的托着沈蘅芜的脑袋,掰开她的嘴,将那瓶子中的血给喂了进去,然后又将她放下,盖好了被子,这才朝杜仲问道。
杜仲抚着球球的毛,点了点头,道:“自然,巫族的人本就擅长医术,别瞧着小东西,从娘胎里开始,巫族的人就会将整个巫族最有价值的药材喂给她们,因此她们生出的宝宝都是最有药力的,只不过这只运气差了些,没有交配的雄性,以后生出具有同样药力的后代怕是难得很,不过有它这一只也足够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它救了阿芜。”慕非止将球球接过去,亲自送到了沈蘅芜的床边。他的视线不舍的胶着在沈蘅芜的脸上,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自己的心轻轻的俯身下去,在她苍白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你一定要快些的好起来。”慕非止吻了吻她的唇,然后轻声的对着她说了一句。
“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天早晨她就会醒,不过这身体恐怕要养上一个月,你派个人看着些就好,我先回去了。”先是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架,然后又连续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杜仲有些熬不住了,同慕非止叮嘱了几句,就回离园去了。
慕非止应了一声,在杜仲走后,他让石榴抱着球球下去,然后又将内殿里的宫人们都赶了出去,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安静的坐在床边,一点疲惫也感觉不到,沈蘅芜的伤压倒了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她一天不醒过来,他就感觉自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的世界好像瞬间没了颜色,没了味道,什么都没有了。
整整一个晚上,慕非止都没有合眼,只是趴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沈蘅芜的手。
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抓着沈蘅芜的手,终于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他想,若是待会儿睁眼的时候,阿芜已经醒来了那该多好,怀着这最美好的愿望,慕非止笑着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当福海在内殿外面提醒慕非止该去早朝的时候,慕非止蓦地惊醒,可是入眼的依旧是沈蘅芜的睡颜,她没有醒。
心中难免有些小失望,慕非止将石榴和花容唤进来,语气十分冰冷的道:“好好照顾你们主子,若是出了一点差池,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说完就环上朝服跟着福海走了出去。
整个早朝的时候,慕非止虽然精神很集中,但是心思还是有些涣散,而难得的,今天早朝大臣们都是在吹捧慕非止如何的圣明,将海城的旱灾治理的如何好,甚至还有大臣提到了沈蘅芜,说海城的灾民们正在自己新建的佳园里安置了两尊石像,一尊是鬼医杜仲的,而另一尊就是慕非止同沈蘅芜相拥在一起。如果放在平常,慕非止对这件事肯定会很高兴,因为当初沈蘅芜嚷嚷着要跟着去海城,就是因为京都中有人在传言,说这旱灾完全就是沈蘅芜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后所引起的,说她是红颜祸水,慕非止相信,经此一事,京都中的所有流言都会毁于无形,他的女人很能干,可是,一想到她为了平息这留言,为了不给他造成困扰,她现在却不死不活的躺在太极殿,慕非止这心里就跟针扎的一样难受,所有的恭维的话都听不进去,在大臣们没有事情要上奏的时候,他就匆匆的回了太极殿,脚步刚迈进去,他就朝里面的人喊道:“王后醒了没有?”
石榴和花容站在床边低垂着头摇了摇。
“全都给我滚出去。”慕非止火爆脾气上来了,直接朝着众人发火。
“阿芜,不要睡了,你昏迷了一个晚上我就已经受不了了。”慕非止蹲在床边,伸手握住沈蘅芜的手放在嘴边不断的亲吻着。
“主子。”黑鹰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慕非止回头,语气淡淡的问道:“进来。”
蹭的一声,黑鹰就从窗子外面飞了进来,就在慕非止的身后单膝跪了下去。
“白雀回来了,那大坝的确有问题。”黑鹰道:“银两被严重贪污,所以大坝根本就不存水。”
“抄了。”慕非止声音中的冷意几乎要将整个空间给冻住:“传令给福海,让大理寺直接去海城,把姜大海的家给我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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