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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如那被惹毛的小狗一样,梗着脖子,眼泪憋在眼眶里,却是硬撑着不往下流。
庆宣帝心里也恼火,可不知怎么地一看如花这个样子,就突然想起来习墨桓为了吴家的事,曾向自己说情的事,一时间这“欲加之罪”就没了言语来说道。
勤政殿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之中。
殿外嘉公公来来回回地在殿门口踱着步子,一众内侍和侍卫都在外围站着,没有人会听到殿内陛下和颖惠县主的对话。
如花深感这个皇权时代的不公平,无权无势的百姓不易,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在皇权面前,也是不值一提,只要皇帝的一句话,一个念头,你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帝的唯我独尊是与生俱来的,他不懂人活在世上除了要为了活着而活着外,还需要尊严和公正、公平、自由等,当然,尊严、公平、公正、自由这些在现代社会更提的多些。想在古代向皇帝提尊严、公正,也得有一颗不怕死的心才是。
如花并非不怕死,反而,自她穿越到这异时空重活一回后,她越来越珍惜自己的小命。方才的那一番喊冤和辩白,她也是冒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硬着头皮说出口的。
在如花想来,庆宣帝对自己的外甥习墨桓在有些方面,比对他的那些皇子都好,自己是睿亲王习墨桓自己挑的王妃人选,庆宣帝就算再怎么“震怒”,他也会“手下留情”,不和自己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可现在,庆宣帝不骂不威胁不恐吓自己了,在那儿瞪着自己发呆,如花这心就提到了噪子眼上,有些摸不准是不是自己估计错了,庆宣帝真要一时龙颜大怒,把自己和吴家治个一样的通敌罪,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唉!从早上出门进宫面圣到现在,一口水都不曾喝过,就别提吃饭了。在这冰凉似冰的地砖上屈辱地跪着,如花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明明自己知道这是个鸿门宴,是打算着向庆宣帝俯首做小、卑躬屈膝求宽恕来着,可怎么到头来自己还是没沉住气,喊冤就喊冤吧,还扯上了未婚夫睿亲王的钦慕者文玉婧了。
果然,庆宣帝也是一时被如花的情绪给带偏了思路,反应过来后,见如花这丫头正用手背抹着眼泪。
庆宣帝带着怒意喝斥着:“你这丫头还学会反咬一口了,朕就算才知道文知府的女儿想嫁进睿亲王王府,可那也不能作为你以此构陷朕的官员的依据。”
如花吸了下鼻子,看着庆宣帝因为她这个殿前失礼的粗鲁举动而皱了皱眉头,如花心里一乐,心想着:不恶心你我还真是气不过。
“陛下,非是臣女构陷文知府,而是他所做之事太过不合常理。敢问陛下,文知府到底为何能没有上令就去搜查臣女的府邸?陛下要是问臣女的罪之前,是不是也该先把文知府犯的罪给处治了?”
“朕本来也不明白,不是你方才告诉朕,他是为了他女儿,所以想从你底上获得些线索,以此来对付你的吗?”
庆宣帝说着,起身走下玉阶,来到如花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如花,说道:“以朕看来,文知府有私心是真,想多查一些线索立功也是真,但他还不至于会是你说的与北戎有勾连之人。而那大理寺不也对他作出了处理,他功过相抵,搜你底邸之事可谓是他的过也是他的功。何况,他从你那儿真的搜出了东西,想必你没有忘记你曾经的养父齐虎,他可是死在了猛狼山里,这猛狼山的地形图你究竟要给朕怎样的一个解释。”
如花一直知道自己最失策的就是没有把那份猛狼山的地形图给毁去,她不知道庆宣帝前面说的,是他吩咐大理寺卿沈明把此图的来历栽赃到楼氏身上的,是不是真话。但如花知道,此图必然不能和自己有关系,因为从此刻庆宣帝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庆宣帝对失去齐虎和两万将士的事,是极为震怒和难过的。
“陛下,臣女真的是冤枉的,臣女根本不知道那份地形图是不是真的是在臣女屋里搜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有人陷害臣女所为。陛下,您一定要明察呀!臣女可不能背上一个里通外敌的罪名,睿亲王是我朝的英雄,是军队里的灵魂人物,臣女要是背上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清不白的,臣女可不能给睿亲王脸上抹黑。”
庆宣帝指着如花,说道:“哼,就是因为睿亲王,朕才没有将你下狱,而要你自己主动认错,用实际行动来恕罪。”
“陛下,臣女真是冤枉的。”
“行啦,朕就当你是被冤枉的,反正楼氏既已定罪,吴家上下也要砍头、流放,你说你无罪,那就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就当我是被冤枉的?如花心里腹诽着。
不对,差点被庆宣帝给绕进去,自己无罪了,吴家上下还是得砍头、流放,自己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救爷爷他们的,哪里能这样就被皇上给下了最后的定语,判吴家有罪呢?
“陛下,臣女以为大理寺卿所判吴家上下的罪名和刑法不妥,臣女恳请陛下放吴家上下一条生路,吴家上下真的很无辜。”
“无辜?”
“是的,他们老老实实的在村子里生活,天降横祸,楼氏既为北戎细作,其哪里会向吴家人上下透露她的身份呢?吴家上下一直是被楼氏蒙在鼓里的,他们要有罪,也是无知之罪,可实不该为此就送了性命、远赴琼州流放。”
“陛下,臣女的父亲虽没有将我家重新划归吴家,但血缘关系却是一脉,不可分割。臣女既为县主,父亲又蒙皇上惜才而任命为启元府知府,将来我们与睿亲王又是一家人,我们要顾及脸面,又要为王爷的脸面着想……陛下,请您开恩啊!”
庆宣帝俯视着如花,沉吟半晌,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为了睿亲王的脸面,也为了朕的脸面,不能和通敌的人家联姻。睿亲王不会放弃你这个他选的王妃,而朕又是赐婚之人,如此说来,就只能由朕替你们排忧解难了,朕得宽恕吴家,可对?”
如花分明从庆宣帝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算计,可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老实的答道:“陛下开恩,臣女感恩不尽,陛下有何要求,臣女定当遵从。”
庆宣帝眉梢微挑,脸上不动声色,说道:“赎吴家之罪,你能拿出什么?”
拿什么?
如花想,自己现在最有价值的,便是睿亲王习墨桓这个人,当然,这人她可不会傻傻的放弃。自己还有的,便是县主这个没实权,却又在皇家眼里是脸面的县主身份,这个身份就是庆宣帝给的,还给他他不赚,估计他不需要。而自己还有的,有些价值的,那就只剩下银子了。
“臣女愿为吴家的人赎……罪。”
如花相信,庆宣帝听得懂她的话在“赎”字上停顿一下的含义。
“除了斩刑的三人,其他几人,可赎罪。”
这么说,二伯吴立德和志磊、志淼还是得砍头,如花有些犹豫,她要怎么跟皇上谈条件呢,爷爷奶奶等人的赎罪价码都还没定呢。
对于二伯,如花是想救的,二伯是父亲的二哥,在吴家也是顶梁柱一样的存在,要真被砍头,爷爷奶奶伤心难过,志森和杏儿也必是悲痛不已,她爹伍立文也会愧疚自责他帮不上忙的。而志磊和志淼,这还只是两个小孩子,他们只是错由楼氏所生,哪里就得非砍了头来恕罪呢?
“陛下,臣女斗胆一问,能否死罪可免,判个活罪?”
庆宣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如花,说道:“用你所有来赎罪,你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