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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年关将至。
太子府里一片愁云密布。
宇文翌从太子府出来,坐上马车时,特意吩咐车夫往奇境苑的方向绕行一圈后,再回自己的王府去。
路过奇境苑时,宇文翌掀起车窗帘来,狂风猛烈地刮进车内,宇文翌微皱了下眉,眼神从奇境苑的门匾上滑过,放下车帘时,心情有些异常的沉重。
这些天了,宇文翌没有从暗卫那里得到更多的关于伍如花的事情,一时觉得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和这位颖惠乡君不过只见了两面,不可能在她的眼里露出那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有恨,有痛,有情,有怨。复杂的情绪交织着,不该是爱恨情仇的情绪出现在她的眼中的,这是怎么回事呢?宇文翌苦思了这些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颖惠乡君今日有何动向?”
“回王爷的话,颖惠乡君今日出城到十里亭给齐参将送行去了。”
宇文翌轻哼一声,“那东西确定不是在齐红英手里?”
“属下……可以确定。”
宇文翌以手指轻敲着腿面,再次看向车里的另一人。
“王爷,以属下猜测,齐红英并不知道她师傅手里有御龙令,而她师傅死的突然,可能没有来得及给齐红英留下只字片语,除了那些衣物,实在是一无所获。毕竟属下是先齐红英一步找到人的,也先一步搜遍了在场的所有东西,看着齐红英收殓她师父,看着她拿回了那几件衣物,要说那东西在齐红英手里,还真是不太可能。”
宇文翌就是因为从齐红英的师父这儿断了御龙令的下落才会如此的着急,想了想,便说:“也可能是她师父早先就给了齐红英了。”
车里的人一听,眼神一闪,“属下继续查。”
宇文翌眼前滑过伍如花和齐雪萱的脸,说道:“伍如花在齐府的八年里,和齐红英的关系不错,你加派两个人手,查一查伍如花那儿是不是有齐红英的东西。齐雪萱那边先暂时不要有所动作,待本王跟父皇求得赐婚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王爷,您娶齐家小姐,那齐虎那边还任由齐王动手吗?”
宇文翌眼神一沉,车里的另一人立刻垂首,“属下多话了,请王爷恕罪。”
宇文翌突然轻轻地一笑,拍了拍那人的肩头,说道:“子厚,你在本王眼中可不只是个下属,只我们两人在时,称呼本王名字亦可,回话也不必如此小心。”
子厚涩然一笑,道:“王爷高看子厚了,王爷面前,子厚不敢造次。”
“呵呵,罢了,本王与子厚说说本王的打算,好叫子厚知道如何帮本王下下一步棋。齐王埋在齐虎那儿的棋子正是武家镖局当年的漏网之鱼。”
“什么?”
“是啊,当年武家镖局被屠现场逃掉一个宇文靖轩,已是咱们的失策,如今知道武家镖局幸存的两个后人在西北大营中充当齐王布下的钉子,本王又怎能因为一个齐雪萱就错失了齐王这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呢?”
一时间,马车里沉寂下来。
金鱼胡同一处二进的宅子里。
文玉婧戴着面纱的脸正扭曲狰狞着,屋里的地上一片狼籍。
文夫人进到屋里,要不是丫环拉扯的快,那一脚就要踩在锋利的破瓷之上,非得把脚底给扎个洞不可。
“玉婧,你这又是在发什么脾气?”
文玉婧猛地一扭头,眼里的恨意叫文夫人都吓了一跳。
“发什么脾气?娘,你还问我。看看我的脸,再听听外面有关伍如花的消息,娘你还能问我在发什么脾气吗?”
来到京城有些日子了,尽管找了太医看了脸上的伤,也高价弄来了玉肌膏,可她的脸还是留下了疤痕。一天十二个时辰,她都不得不戴着面纱遮着那处指甲盖大小的疤痕,文玉婧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接受别人看到她脸上疤痕时的眼神。
原以为,脸上的伤治好,恢复以前的花容月貌,她就可以去请见长乐公主,她可以讨好长乐公主,可以请长乐公主为自己作主,她会实现嫁给睿亲王的梦想的。可是,脸上的疤痕叫她止步在这方寸之间,她连自己的闺房都不肯迈出一步,何况是出府去公主府呢?
恨,除了对如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外,文玉婧也恨她的父亲文承铭,如果说伍如花是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那她父亲文承铭就是一把刀,一把帮着敌人挥向自己亲生女儿的刀。
自己的脸就是因为文承铭的一个巴掌给煽来的,地上满是破瓷碎片,文承铭还把自己打倒在地,当尖利的瓷片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脸上时,一想到当时的情形,文玉婧又一次颤抖起来,左右环顾一圈,不顾地上的狼籍,一把扯下了墙上的一幅画,撕扯着扔在地上。
“玉婧,那是名家之作,值五千两银子呢。哎哟,你这个孽女,你怎么把它给撕了。”
文玉婧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狞笑着看着一脸焦急又心疼的母亲,说道:“娘,我叫你找的人你找好没有?”
文夫人一怔,眼神有些躲闪。
文玉婧眼眸一凝,尖利的噪音高声吼道:“娘,你也不把女儿当人了?人是不是没有找?”
“哎呀,你别再撕了,听娘说,听娘说。一群蠢货,还不把地上给我收拾了,一个个的想害我们娘俩个死呀?”
文夫人突然发难在场躲都没处躲几个丫头,丫头手忙脚乱的一阵子忙活,乘着这个时候,文夫人赶紧地拉着文玉婧进了内堂,将文玉婧按坐在闺床之上后,才对文玉婧说道:“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娘不是跟你说了嘛,太医的话你要听,娘的话你也要听啊,你的脸是能治好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文玉婧扭着身子扎挣着要起来,又被文夫人给压着坐在床上。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着什么急,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你的脸,只要恢复如初,你在长乐公主面前多露露脸,入了她的眼,有她的帮忙,你还愁不能嫁了给睿亲王?”
看文玉婧要反驳,文夫人又抢着说道:“要动那个伍如花,还需要咱们亲自动手给人留下把柄吗?你呀,都说你聪明,怎么现在沉不住气,犯起傻了。听娘的,你好好休养,一切照太医的话,伤好了,嫁进睿亲王府。以后有时间和机会对付那个伍如花的。”
“可以吗?脸上的伤我就不说了,以后对付伍如花?她现在都有皇上赐的金鞭了,以后还不知道她又走运的爬多高呢。”
当文玉婧听到伍如花在得罪了安东王世子宇文辙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得到皇上的撑腰,不只没问她的罪,还赐了她无上权力的金鞭,宇文辙更是被禁闭在府中思过。文玉婧那时就气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脸是不会好了,也开始更加的恨如花,想找人把伍如花给凌迟了,以解她心头的恨意。自己的父亲她动不了,文玉婧只能把恨意全部加注在伍如花的身上。
奇境苑。
如梅无精打彩地半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个绣棚子在呆呆地出神。
如花看了几眼了,觉得如梅怪怪地。
“姐,你这是怎么了?”
如梅被如花一声喊给惊到了,身子猛地一动,手里的绣棚子都扔了出去。
“哎哟,你这孩子,你不能小点声说话啊,看把你姐吓得,要是吓着了……”。
“娘。”如梅拖着噪音叫了一声,柳氏立时不说话了。
被柳氏训了的如花奇怪地看着柳氏和如梅两个人有些遮遮掩掩的样子,怀疑地往两人身上看了半天。
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梅不会是怀了身孕了吧?
“姐,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我有小外甥了?”
“哎哟,这猴精的。”柳氏笑着说。
“如花,小点声。”如梅却是红着脸阻止着如花说话。
如花从椅子上蹦起来,跑到如梅身边,盯着如梅的肚子,“姐真怀小外甥了?找大夫瞧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呀,如花别说了,我也不确定呢,还没瞧大夫呢!可娘说是。”如梅对自己是否已经怀有身孕并不确定,又是新媳妇觉得害羞的很,因此不想在没有确定之前,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看了看屋里,还好,只她们母女三个,没有外人。
如梅是十月十八与梅一楠成的亲,那个时候,那月的葵水刚刚走。如今还不到腊月十八,距她和梅一楠成亲快两个月了,在此之间,她就再没来过葵水。所以柳氏掰着手指头帮如梅计算日子了,加上如梅近来的一些身体反应,便直说如梅一定是怀上了。
“哎哟,娘、大姐,你们在这儿瞎猜的有啥用,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姐又不是在婆家,需要亲家公和亲家母作主请大夫,乘早给姐号个脉,有啥不适的还能乘早预防着些。”
听了如花的话,柳氏和如梅再没敢迟疑,如花就吩咐了人请大夫。
没半个时辰,大双就带着一个大夫来了,给如梅号了脉。
“恭喜这位娘子了,是滑脉,有孕不足两个月。”
柳氏、如花立刻笑着看向了如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