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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庄。
与韦家庄韦锦云订了亲的彭田县大吴村的伍志勤出了事,还是大事。这一消息还是那位肖想着韦锦云的容玖公子使人传来的。
韦秀才有些家业,良田也算置办了些,伍家的事传开来时,正是忙秋收的时候,韦秀才不在家里,而是在佃出去的田里,去收租子。
伍立文一家被人告上衙门,被取消了秋闱考试资格的消息,严氏听了后,立刻就告诉了韦锦云。
“不是我这当后娘的咒你,这伍家的后生瞧着就不是个好的,幸好在成婚前知道他们一家子是这么不孝不悌的人家,咱们还能想办法跟他退了这门亲,总好过你嫁过去了,跟他们一样被人指指点点的看不起要好。”
“娘,事情还没搞清楚,娘还是不要跟别人一样,背后议论人家的事。”
严氏听韦锦云这样说,就知道这妮子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便又缓了语气,好好地劝说着:“傻闺女呀,人都被带到府城衙门去了,怎么不是真事呢?也就是你实诚,还相信姓伍的那小子。唉,娘知道,娘是你的后娘,不管娘怎么掏心窝子的对你好,你都不把我当你的亲娘看。也是,后娘比不上你亲娘,她到底是生了你的,你和你亲娘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我又算啥呢。”
韦锦云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实在是担心着伍志勤,也知道严氏选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她绝不会认同严氏的说法,也不会如严氏的意,和伍家退亲。
严氏说了一罗筐的话,可韦锦云一直低着头,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气得严氏端起茶壶,对着壶嘴就灌了一肚子的水。韦锦云更是借机说她还有绣活要做,匆匆地逃了出去,严氏手里的茶壶就摔了出去,在地上砸出个浅浅的土坑。
“死妮子,气死老娘了。”严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自己为自己顺着胸口,摸到怀里的东西时,这脸色才稍缓了一下。
掏出怀里的两个荷包来,取出里面的东西来,四个十两的银锭子,一对金手镯,一支镶着宝石的赤金簪子,严氏迎着阳光看着宝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嘴角快速地咧开来,一张脸笑的极是灿烂。
“容公子还是大方,这只传些话给那个死妮子,就给这么些好东西,要是真把那丫头抬进他家去,那他还不得给老娘我千儿八百的。”严氏嘀咕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翻开炕角下的几块砖,将放进荷包里的银子和镯子藏了进去。
没两天,容玖那边又传来了伍家的消息。
这一回,直接说是伍志勤伙同他爹伍立文杀了人,已经被苦主告上了衙门,知府大人当堂就打了板子。
“哎哟喂,你个死丫头,娘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亲得退了,那姓伍的小子不是个好东西,看看,先是不孝敬爷奶,黑心黑肝的跟他爹娘一样忘恩负义。这一回可好,直接是杀了人,杀人啊!那可是要砍头的。听说还要抄了家产,连带的还要把咱家的人都抓了牢里去,叫什么连坐的罪。”
“娘你别听风就是雨好不?我都说了给爹传个信,先叫他回来,我们找人去打听打听,可你就是不让。成,你不让我也依了你了。就说你听的消息,到底是听谁说的?怎么只就你得了消息,别人都不知道?你也别跟我瞪眼睛,你说怕我爹担心,听了消息会再犯病,那我不说也行,我写封信给伍公子的夫子总成吧,他一定知道他们家是啥情况。”
严氏一把拉住韦锦云,“写什么写?那信传来传去的,有那功夫,容公子的消息早传过来了。”
韦锦云冷笑一声,“哼,怪不得呢,原来是他给你说的这事。那我更加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了,娘你别拉我,信我不写了,我回屋去。”
“不行,先把事定了再说。我告诉你,我已经使人去跟伍家退亲了,你爹那边我这就派人去跟他说,是伍家不厚道,说个杀人犯来跟你订亲。”
韦锦云听严氏说派了人去跟伍家退亲,一时急了,红着眼,反抓住严氏的胳膊,急道:“你说啥?退亲?你怎么能退亲呢?这是我爹给我订的亲,没我爹的同意,你居然就……你叫谁去的?什么时候去的?”
严氏眼神一闪,扯着韦锦云的手,甩开韦锦云,“你个死妮子,我的手都被你抓破了。”
“你别说其他的,快说,叫谁去的?走多久了?”韦锦云踉跄了一下。
“叫老吴头去的,早晌就走了,哎,你干啥去?别想追了,我叫他雇着马车去的,你追不上。”
严氏一把拉住韦锦云,没想到韦锦云挣扎着一把推开了严氏,严氏倒退了两步,撞在桌子脚上,后腰一疼,半边身子都麻了。
“哎哟,你想撞死我呀?还不扶我一把。”
韦锦云气恨不已,眼里含着泪,咬着唇,浑身都在颤抖着,晌午都过了,老吴头要是一早就走的,她可怎么追呀?
“呜呜”,韦锦云捂着脸,身子一晃。蹲坐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
“哟?韦娘子,这闺女是咋了?咋还没拾掇好呢?那边可都准备好了,要错过了好时辰,这可不吉利。”
韦锦云泪眼朦胧中,看到屋子里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她不算陌生,是邻村的刘媒婆,在她没订亲前,给她说过好几次亲,因为这人说的人家都不靠谱,她爹都给拒绝了,也是因为不能得罪媒婆,所以每次这刘媒婆来,她爹都好言好语的接待着,一是怕刘媒婆被拒后说她的坏话,坏了她的名声,再没媒婆上门来给她说亲。二是怕严氏接待这个刘媒婆的话,背着她爹韦秀才给她订下一门不好的亲。
现在刘媒婆上门来,她明明知道自己订了亲了,弟弟又小,刘媒婆上门来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而且,她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准备好?好时辰?韦锦云一时警醒过来,紧紧地盯着已凑到严氏身边的刘媒婆身上。
严氏扶着腰,疼得一脑门汗,看到刘媒婆进来,一时愣了下,直到刘媒婆走过来,这才慌乱地看了两眼正擦着眼泪的韦锦云,僵硬地对刘媒婆扯出一个笑来,说道:“你咋来了?”
刘媒婆张着涂得红艳艳的大嘴巴,说道:“瞧韦娘子说的,我替人跑腿办事,不到你门上来咋成呢。”凑到严氏耳边,小声地说:“公子等急了,说今天就是好日子。”
严氏咽了下口水,道:“说好了三天后的,这,这我还没跟她说通呢。”
“哟,韦娘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严氏一把抓住刘媒婆的手,打断她的话,对疑惑的韦锦云笑了笑,说:“你刘婶子要给娘的一个亲戚家的闺女说媒,她今儿来是给娘说这事的,锦云啊,你不是说要回屋去吗?快去吧,那事你既然不乐意,那娘就随你。方才娘是吓你呢,老吴头没去,他是去县里买东西去了。”
韦锦云不相信地问:“真的?他买什么去了?”
严氏这后腰还疼的厉害,被韦锦云追问着,直气得她想要臭骂这死丫头一顿,可刘媒婆在边上,她还是得赶紧地先稳住韦锦云才是,于是,忍着气,严氏说道:“你这孩子,咋还不相信娘了呢,老吴头真要去那家,他不得拉了人家的东西给带过去呀。你想是不是这个理?”
严氏眨着眼,给韦锦云使着眼色。
韦锦云一想,伍家给的东西都在,真要退亲的话,是该把东西还回去。
“你爹不在,那事也办不成不是?”严氏又加了一句。
是啊,这亲是她爹定的,真要像她后娘说的要退亲,也得她爹出面才行,想通了这一点,韦锦云松了口气。
“行啦,娘要跟你刘婶子说给我亲戚家的闺女说媒的事,你回屋继续绣你的嫁妆去吧。他刘婶,我家这闺女手巧,绣的东西可美着呢。”
韦锦云没再听严氏跟刘媒婆夸她的话,出了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不知怎么地,这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手心直冒冷汗。
路过厨房时,看到家里的长工韦庆家的,韦锦云回头望了一眼严氏已关上门的屋子,回过头,叫了韦庆家的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容公子就知道你办不好这事,给,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放在水里给她喝了,我的驴车就在外面,一会儿就说她听了她订亲人亲的儿子要被杀头晕了过去,坐我的驴车去瞧大夫。咱光明正大的把她带出去,容公子迎姨娘的小轿就等在村外,后面的事也不用你我了,有容公子的人带了人去给容公子。给,你快去,他们接到人,说好的银子就给我们了。”
不过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严氏的屋门打开了,严氏看了眼紧闭着的韦锦云的屋子,左手扶着腰,右手紧紧地攥着,往厨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