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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壮见到如花,很是惊喜。
如花想到马大壮离乡背井的原因,亦是感慨不已。
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如花便叫了马大壮和他们一起回客栈。
马大壮应了一声,便大步到那个家丁面前,伸出手:“抬人的钱该结了。”
如花三人望去,见那个唯一没受伤的家丁一脸惊怒的样子,看到他们看过去的目光,又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忙点着头,从怀里取了银子出来,叫医馆的药童给换了铜钱。
如花三人这才看到,和马大壮一样站着的几人,都围着那家丁,一人领了一吊钱,马大壮这才怀揣着一吊钱,过来和如花一起出了医馆。
紫霞奇怪着,便问马大壮:“他怎么给你们钱?”
马大壮露出一口的白牙,满足地说道:“方才在街上碰到那些人,他们正找人帮着抬受伤的人去医馆,抬个人给一吊钱的赏钱,这钱好赚,我便帮着去抬人了。”说着,马大壮想到那些断手断腿的人,对如花三人小声地说:“也不知他们是得罪了谁,被人生生折了手脚,我瞧他们一个个疼的,也不知被拧折的骨头能不能复位。”
紫霞眼角抽了抽,望了眼一脸生人勿近的冷霜,想到方才冷霜和冷雨的手段,也觉得那些人肯定是疼的要命。不过,谁叫他们不张眼的伤了她家乡君,这点疼算什么,希望冷雨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纵侄伤人的县令,还有那个人模狗样的公子,一定得关到牢里住上一年两年的,叫他知道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惹。
“他们打伤了乡君,是两位冷大哥出手教训的他们,治不好才好呢,看他们还敢当恶人不。”
马大壮听了紫霞的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如花的脸色确实是不太好,紫霞手里更是提着一大堆的药包,马大壮握着拳头,恨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帮着上去揍他们一顿,少东家,你伤到哪儿了?要紧不?”
如花淡淡一笑,冲马大壮说:“挨了一鞭子,已敷了药,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马大壮摸着怀里揣着的一吊钱,微一犹豫,说:“少东家,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如花看到他的动作,忙叫住转了身的马大壮,“你干嘛去?”
“这钱太脏,我拿着丢人,我找他去。”
如花急走两步,挡着马大壮,看马大壮的神色,知道他是生气那些人伤了她,不愿意要这份抬人赚来的一吊钱。便说:“伤我的人已经被揍了一顿了,此刻还疼的哭呢,你这钱赚的合理又合法,为什么不要,你要还回去,岂不是白白出力了?”
马大壮摇头,“我是少东家这边的人,他们伤了少东家,我没能帮忙揍他们,我已不该。怎么能拿他们的臭钱呢?少东家你别劝我,我把钱扔给他们,我揍他们一顿,也算方才没出力白抬人了。”
“嗳,马大壮……”。
如花喊时,马大壮已风一样的跑去医馆了,如花不禁抚额,看马大壮的打扮,就知道他日子不好过,还有他方才摸着怀里那吊钱的动作,就知道他身上没有钱了,好不容易得了一吊钱没高兴一阵,却是因为他是站在她一头的人,便又要扔回去,这人的性子还真是忠厚的很哪!
如花:“冷霜,你跟去瞧着,别叫人伤了他。”
冷霜瞥了眼紫霞,不放心如花跟这个一点用都没有的丫环呆在一起。
紫霞先是低了头,后又抬起头来,向前一步,左手握成拳,咬着牙保证着:“冷霜大哥,奴婢一定会保护好乡君的,再有人来打人,奴婢不会叫乡君护着,奴婢挡在乡君前面。”紫霞红着脸,也不知是被冷霜不喜气的,还是因为羞愧而红的脸。
“去吧,只一息的功夫,没事。”如花拍了拍紫霞的背,又说:“咱们要多倒霉,今日还要再遇上有人打我们?啊?!”
紫霞憋着的一股气顿时泄了,一张小脸越发的红了,低着个脑袋,抱着药包,她真是蠢,本来就做的不好,这会儿又说错话了。
冷霜拗不过如花的坚持,只好一闪身,追上了马大壮。
两人真的是不过一息的时间就回来了,马大壮黝黑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看到如花和紫霞后,说:“好啦,钱砸回去了。”
如花笑着摇了摇头。
四人往客栈去的路上,紫霞小声地问马大壮:“马大哥,你把钱扔回去,那人没说啥?”
马大壮摇头,“没说。”
紫霞不解,疑惑地看着马大壮。
“没功夫说,我揍了他一顿,他只顾着啊啊大叫了。”
紫霞一喜,冲马大壮伸出大拇指,“马大哥,你真讲义气。”
马大壮“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有那么一点可惜那一吊钱的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等如花他们回了客栈,这才坐下来,问了马大壮找马小妮的情况。
马大壮一路往南,去了镇江、广陵府、瓜州都没有找到马小妮。身上的银子花完了,他就边找临工干活边找妹妹马小妮的下落。遇上找不上活计赚不到钱的时候,他也就会饿两天的肚子。
这一路,自是艰辛,好的是他身体壮实,这才风餐露宿的,饥一顿饱一顿的,只消瘦了不少,倒没有生出什么大病来,否则,就是那寒冬腊月里,也不得冻死了他去。
“过了冬,我便当了带的棉衣棉裤,做了路费,就离开了瓜州,听说被拐的人,除了江南那边,也有往这边转卖的,那边找不到,我就打着到这边继续找的主意,就一路往这里来了。”
时间长了,马大壮已不像最初妹妹马小妮不见时那么激愤了,说他找妹妹马小妮的事,也就如闲话家常一样,很平静很平静,如果他的眼睛不是那么红,他的拳头不是捏的那么紧,也许听的人会真的以为,他是平静的,他已能承受失去妹妹的痛苦了。
冷雨听了一会儿周县令骂周斌的话,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屋顶实在是太热,顶着烈日,不好受的很,冷雨几下转着,去了周县令的书房,书房里最是能藏秘密的地方。
周夫人已被周县令急言厉色骂周斌的样子给吓住了,好容易等周县令歇口气的时候,她才有空能插个嘴:“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斌儿这回伤的不轻,你不安慰孩子也还罢了,怎还骂他?”
周县令指着周斌,浑身气得发抖,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他惹了大祸害了!他在外头做的那些事儿,你当真没听过?竟是和我提也不提,这孽障,都是被你们这些无知的妇人给宠坏的。”
周夫人听了,很是不悦,腹诽着:你自己的侄儿,倒骂起我来,他在外头横行霸道,做的那些坏事儿,我是没提,可你自己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睁只当没看到的?如今你侄子闯了祸,倒骂起我来。呸,什么无知妇人宠的他,这一大家子里,最宠你侄子的不是你还有谁。
周县令没有注意周夫人,反而继续指着周斌道:“你给我消停些,明儿一早就随我去跟人家赔礼道歉,下午就回老家去。”
“二叔,你让我回老家?你接我来是要我跟你学做官的,我啥还没学到呢,怎么能走?还有,打我的人你怎么不把他们抓来?我不打杀了他们,平不了我心里头这份气。您侄儿我长这么大,谁都没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那个小子竟然敢拿脚踹我。我今儿若不打杀了他,我就不是周斌。”
周县令听了这话,反而平静了下来,“那些人连我都惹不起,你连个童生都不是的小子,敢去招惹他们,为了保住咱们周家你这一脉香火,你就莫要再满口胡言了。你好生歇着,别再闹,明日随我去赔礼道歉,能不能叫人家放过你,我是一分的希望都不敢抱了,你若再闹,我就让人捆了你,今晚就关柴房去面壁思过。”
周县令说完,一甩袖子出了屋。
周夫人见状,也跟了出去,她对这个侄子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夫君宠他,如今这个侄子显然是在周县令心里失了宠,但这个当婶娘的,实在也犯不上再去讨好他。何况,听周县令话里的意思,这个侄子惹的人身份不低,她不禁担心起来,会连累到周县令和她及女儿。
周县令拿不定主意明日带什么赔礼去道歉,只好和夫人商量,不得不把冷雨的身份说了,又说了怀疑被伤到的那个姑娘有可能的身份,向夫人讨个主意。
周夫人想了想,才道:“老爷一年的俸禄都是有数的,这给多了,没得叫人以为老爷您是个贪官,反坏了名声,可给少了,又显不出咱们的诚意,要我说,便出个一百两银子,再送些药材也就是了。这一百两足够寻常人家活个十年八年的,虽不知那位姑娘的身份,但这一百两足显咱们的诚意,既显诚意,又不出格,老爷觉得呢?”
周县令沉吟了半响,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