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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偏僻的小院里。
张子文拦住像个疯子一样狼狈不堪的郑如烟,吃惊地道:“如烟,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杀了陶威这奸人。”
“你疯了?”张子文提高了声音,伸手去夺她的长剑。
“是啊,我是疯了,我要不疯的话,那个和尚都杀了你了。他死了,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乘着陶威中了软骨散动弹不得,我不去杀了他,难不成要等他来杀我们?”
张子文面露犹豫,想到陶威的名声和身份,却是不敢,“他是朝廷命官,咱们不能杀他。何况,他不是也没有杀了我们吗?听我的,我们现在就走,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找到枯井里和尚的尸体,一定会以为是陶威杀的,你把剑给我,我扔在陶威身边去。”
“不行,你不想想,从我被逼成为他的未婚妻时,我就想要他死了,只有他死了,咱们才没有麻烦,你指望他被坐实杀人的罪被法办,那是不可能的。听我的,去杀了他,他死了,一了百了,没人会查到咱们,只会以为是他们互殴杀了对方。你别再犹豫了,你能保证他不把咱们的事给说出来,不把和尚的死安到咱们头上,别忘了,他是神武卫的,最喜欢干的就是办案、拿人、砍头。”郑如烟满头满身沾着枯叶,神色似已陷入癫狂,说的话却条理清晰,皆是在为他们两人考虑。
张子文看着疯癫的郑如烟,心中骇然,如果今日任凭郑如烟在玉泉寺杀了陶威,这京城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今日所有在玉泉寺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他和郑如烟是私逃出府的,这个时候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很难确保不会不查到他们两人身上,到时候不只是他们,就是张家和郑家都会牵连在内,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任由郑如烟一时意气,害了这许多条人命。
可郑如烟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陶威回去后,定是会派人追捕他们,他们的事要曝光,还有那个和尚,也是死在他和郑如烟手里的,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对他们是最好的呢?张子文心里又急又怕,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扭头一看,却发现陶威不见了踪影。
“糟了,陶威呢?人怎么不见了?”
郑如烟顺着张子文的目光看去,果真没有看到陶威,当时陶威躺着那块地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快找啊,他一定跑的不远。”
郑如烟情急之下,狠狠地推了张子文一把,张子文踉跄了几步,才堪堪地站定,一时恼怒地回头看向郑如烟,怎么都从她的脸上身上看不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张子文提着剑,还是在郑如烟怒急的目光中去四处查找陶威的踪影。
“咦?师父,这门怎么开了?莫不是有贼进来了,师兄、师弟快来,我们进去瞧瞧。”
张子文脚步一顿,慌里慌张跑到郑如烟身边,急道:“有人来了,烟儿,我们快走。”
郑如烟也是被外面的人声吓得不轻,拉住张子文,两人转身就逃,路过那口枯井时,郑如烟一把拉住张子文,将他手里的长剑扔进枯井里。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门被打开来,两个小和尚跟着四个大和尚进到院里。
荒凉的院子里杂草丛生,门廊墙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地上因为才下了雨显得湿漉漉的。
“师父,院子里好像是有人来过,但现在没有人了。”
小和尚随着师兄四处看了看,奇怪地对着他的师父说着。
“是何人告诉里你这里有贼人的?”
“禀师父,是圆慧师兄,他跟我说这里似是有贼人,他先来探查一二,叫我半个时辰后没见他回去,便带师父和师兄们过来帮忙。”
“师父,井里有声音。”
小和尚和师父听到喊声,立刻往枯井跑去。
厢房里桔子看到杏儿进来,好一通埋怨:“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淋了雨?小心风寒入侵。”
杏儿瞥了眼巧慧和巧如,说道:“哪里有乱跑,只是到前殿去听大师念经了,就是湿了鞋子,我这不是整个都换了一身的衣裳嘛,没事的,病不了。”杏儿不想和桔子再纠缠这个话题,眼珠子一转,问道:“明日你和堂姐夫一起去听佛理吗?”
桔子说:“嗯,你也一起去,大师说了,明天早起为咱们念一卷经,辟佑咱们平安。”
“哦。”杏儿又问,“念的什么经?”
桔子一顿,想了想,道:“哎哟,这猛地被你一问,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是什么经来着。”
“呵呵,算啦,我随便问问,你想不起来就算啦。”杏儿只不过在拖延时间,想叫桔子不要过早的问到项方的去向,才会这么有话没话的和桔子来聊。
“还是熬碗姜汤喝,免得明天发热,今晚你早些睡。”
巧如听了,忙去跟寺里的僧人说,看一会儿送斋饭时,能不能给熬碗姜汤喝。
杏儿想到项方,忙追出去,叫巧如请僧人多做些姜汤端来,要大家都喝一碗,散散湿气。
等斋饭送过来,桔子没有见到项方,杏儿便说:“堂姐夫有事去办了,要我跟你说一声,闭寺前不回来的话,他就住在山下的客院里。”
桔子又要问,杏儿对她使了个眼色,桔子心中疑惑,却是再没追问。
吃过晚饭,不多时,僧人就送来了姜汤,杏儿喝了一碗,叫其他人也都喝了,桔子自然是没有喝的,项方还没回来,杏儿只好叫倪九给项方留了一碗。
巧如送碗回来,跟杏儿说:“方才奴婢去厨房还碗,遇上寺里的师父,说是叫咱们夜间警醒些,听他说,是后院那边的小门不知为何开了,寺里派了武僧正四处察看。”
杏儿听了一惊,忙问:“没说是什么事吗?有没有危险?”
????巧如摇头,“料想不至于有事,要不然主持会令师父们告知各客院住着的人的。”
“你没跟桔子姐说吧?”
“没有,项太太怀有身孕,奴婢只告诉了小姐你。”
杏儿点头,“你去给巧慧说一声,叫她晚上警醒着些,莫要睡的太沉。然后你再跟倪九和护院说说,叫他们晚上别一起睡了,轮着睡觉,留一个人值夜。”杏儿不确定那个灰衣僧人还有没有同伙,也不确定郑如烟他们有没有在这里留宿一晚,为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为上,要不然,真有歹人闯进来,两个护院能保护了她们四个女人吗?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屋里点了油灯,项方还是没有回来,杏儿不放心,叫巧如叫了倪九过来,叫他在寺门去等项方,又叫倪九跟护院说,叫他们把院子周围再查看一下。
巧如看杏儿一副担心的样子,劝道:“小姐,你就放下心吧,咱们这处院子,里里外外都锁了门的,就是有人闯进寺里,也有寺里的武僧挡着,闯不到咱们这里来。”
杏儿淋了雨,心里又有事,不知道项方带着陶威有没有顺利的下山送到医馆去求医,一整夜翻来覆去的都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巧如给推醒了。
“小姐,起来啦,该去听大师念经了。”
杏儿一个激灵,问:“堂姐夫回来了没?”
巧如给杏儿递着衣裳,说:“奴婢还没出去过,要不,奴婢去打水时问问。”
杏儿点头,“快去。”说着,自己拿起衣裳就快速地穿起来,心里还在想着,要是项方没有回来,她从哪里给桔子变个项方回来呢,项方不回来,谁陪桔子一起听经文啊!
巧如回来时,杏儿赶紧奔过去,“怎样?回来了吗?”
“回来了,听倪九说昨夜他一直等到寺里关山门时项公子都没回来,项公子是半个时辰前回来的,正梳洗呢。”
杏儿拍了拍胸口,“回来就好。”
看巧如奇怪地看她,杏儿忙解释,“大师要给他们夫妻一起念经才有效,要不然桔子姐该难过了。”
巧如这才没再怀疑,两人梳洗后,到桔子的厢房里,一起用了早膳。
出厢房时,在院子里看到项方,桔子立刻过去,打量着项方无事,才放下心来,杏儿和项方对视了一眼,看项方点了下头,杏儿悬着的心下放了下来。
三人到了佛殿,大师早已立在大殿等候,项方夫妻和杏儿一一跪好,在满殿的香烛烟雾的缭绕下,听着高僧的诵经声和木鱼声,初时还好,杏儿还能保持清醒,一刻钟后,杏儿就眼皮子越来越沉,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桔子扯了下杏儿的衣袖,杏儿睁开眼,桔子又好气又好笑,压低了声音对杏儿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屋再睡一会儿,等我们这边听完了经,再叫你起来一起回家。”
杏儿实在困倦,便点了个头,悄悄地起身,出了大殿,一路打着呵欠回了厢房。头一挨着枕头,便睡着了,这一觉倒是睡得沉,直到中午,才被巧如给叫醒,这才知道桔子和项方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请完了经,听巧如说她睡的香,便没有叫她,只等着中午叫她起来用了斋饭后,他们再下山。
看到杏儿进来,桔子招手,道:“快点过来,咱们随便吃一些就回去了。”
“堂姐夫他们那边也吃呢?”杏儿问。
“嗯,他们怕是快要吃完了,要派个护院先下山把马车领回来。”
“哦,那我们也快些,早点回家。”杏儿真不想在这里多呆,有心要问一下寺里对于那道门开着的事查的怎样的事问一问,张嘴时想到是瞒着桔子的,便赶紧地往嘴里塞了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吃过午饭,带着她们收拾好的东西,一行人就下了山。
路上有心找机会问问项方,不知道昨晚上他给陶威找到大夫没,大夫怎么说的,明明就中了软骨散,为何会昏迷不醒。可杏儿心里着急,但也知道此时不能问项方,就一直忍着,直到回到了王码巷。
寻了个借口,两人落后于桔子等人,杏儿才低声问项方:“怎么样了?”
项方看了看前面被巧慧扶着的桔子,见巧如提着包袱和她们两人说着什么,没注意他和杏儿,便压低了嗓音,道:“玉泉寺往南就有个小镇子,我把他送到那儿的医馆了,大夫说是旧疾犯了,开了药,医馆不便留宿,我把人又带到客栈安置下来,今早我起来时,陶大人就不在了。”
“不在了?”杏儿诧异地叫道,赶紧捂住了嘴巴,还好桔子她们三个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