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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方没有官职,只是个低微的平民,若不是因为给刘家大少爷装了义肢,又与颖惠乡君有亲戚关系,今天这样的场合,只怕项方连刘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桔子和杏儿了,她们都是女子,没有像项方在外和人打过交道,今天到这里来,要是没有巧慧和巧如、汪婆子,她们恐怕自下车时,就要出丑了。
原因无它,皆是因为刘府是世家大族,其中更不乏为官者,何况宫里那位五公主的母亲,还是出自刘家的姑娘。这样的高门大户,下了马车,并非需要客人走进府中的,而是有小轿接了女眷,抬进二门里。
桔子和杏儿不知道呀,从马车上下来,又有那怠慢她们的管事妈妈没有立即安排,所以,她们便要跟着一个刘府的丫头往里走,还是巧慧拉了一下桔子的衣袖,巧如又在杏儿耳边耳语了几句,汪婆子更是直接笑着去向那位管事妈妈自报了家门,话里有意无意地提了自己是颖惠乡君派了给桔子和杏儿服侍的嬷嬷,那个管事妈妈才给桔子和杏儿安排了小轿过来。
桔子经此一事,心里更是忐忑,紧张的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而杏儿则是有些愤怒,她们是平民没错,可刘家大奶奶既然下了帖子请她们来参加宴席的,这刘府的下人们就该以理相待,哪能如此对待上门来的客人。
其实,这也是杏儿身处平民家庭,并不懂高门大户里的这些迎高踩低的把戏,这些人家的奴才们,眼力介和消息都是第一流的,对于桔子和杏儿这样的村姑,既使是作为客人来府上的,他们也会把她们当成他们可以瞧不起的打秋风似的穷人。
好在这个管事妈妈也知道事情不能做的太过,怠慢了桔子和杏儿一会儿后,后面派去送轿领路的人,就再没有给桔子和杏儿难堪。两姐妹被人引着,到了后院见刘大奶奶。
刘大奶奶正在后院花厅里见客,屋子里围着坐了一圈的女眷,桔子和杏儿进去后,杏儿溜了一眼,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
刘大奶奶正跟人说话,看到她们进来,就笑道:“你们来了?快过来坐,方才我还念叨着你们呢!”
刘大奶奶身边的何嬷嬷听了,就将桔子她们领到了椅子边,笑着道:“项太太、吴姑娘,外头热,这屋里放着冰,快坐下歇歇,凉快凉快。”
巧慧扶着步伐有些飘虚的桔子,杏儿扯住一抹笑对何嬷嬷点了点头,这才在一屋子的贵妇、小姐们的注视下,在座椅上坐了下来。在座的人都不认识桔子和杏儿,其中有位夫人,就好奇地问道:“这两位是?”
刘大奶奶便笑道:“她们是颖惠乡君的亲眷,你们应当是第一次见吧?”
在场的全是京城里有身份的女眷,谁不知道那位在京城引发了几次热门谈资的颖惠乡君,对于颖惠乡君听的多,但真正打过交道的倒也没有几个,所以看到桔子和杏儿后,只几眼便知道她们也是农户,一副紧张小家子气的模样,这样一来,有些官宦家的女眷就露出了瞧不起的眼神,因此态度上也不十分热络。
桔子比较敏感,一觉得那些人的眼神不善,这脸色就有些发白,连带的肚子也觉得有些疼,可她不敢出声,只一直忍着。
杏儿努力地压抑着浑身的不舒服,无视着众人的打量和低笑,只盼着快点结束,早点回府去。
那位率先开口问话的妇人,也觉得有些无趣,讪笑了两声,不答腔了。倒是有位面容微黄的妇人,看了桔子和杏儿两眼,想了一想,有些恍然大悟地道:“颖惠乡君的亲眷?莫不就是端午节遇到了劫匪,有位姑娘把劫匪揍的不成人形的那位亲眷?”
这话一说出来,杏儿觉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除了瞧不起外,就多了两分鄙夷,一个姑娘家遇上劫匪,这名声可就毁了,更别说是这个姑娘家还彪悍地打了劫匪,这些贵妇、小姐们,不只不会同情杏儿的遭遇,只会不耻杏儿粗俗蛮女的行为。她们可不觉得杏儿以暴制暴保全自己是光荣的。
刘大奶奶笑了笑,看着桔子,又扫过杏儿气得发红的脸蛋,说道:“这位是京城府衙夏大人的夫人。”
如果如花在,还是蒋丽娴在的话,必是认得这位夏夫人,这位夏夫人就是蒋丽娴的姨婆家的儿媳妇,蒋丽娴要称呼她一声表舅母。而且,她就是当年那个扣了蒋丽娴姨婆和表舅给如花和志勤谢礼的人,此刻,她戴在头上的那枚发叉,要是如花在的话,必会知道那就是个银鎏金的,这位夫人可是个抠门又爱显摆的主。
刘大奶奶满意地看到桔子的脸又白了几分,看着杏儿强忍着怒气,便笑着出来打圆场道:“项太太和吴姑娘初来京城不久,自是不认得你们,不过,我家相公可是托了项公子的福,这才能又出了门,我啊,可是对项太太感激不尽呢。”
桔子抬头,看着刘大奶奶感激地看着自己,忙摆了摆手,说道:“刘大奶奶莫要如此客气,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农妇,我家相公能拿出手的,也就那点子手艺。刘大奶奶真要感谢,该是要感谢颖惠乡君的。”
众人这才猜出桔子的夫君就是为刘大少爷刘司臣装了义肢的工匠,匠人的地位可是比平民低的,这样一来又把桔子的身份降了一等,不过,她们又好奇桔子为何说出要刘大奶奶感激颖惠乡君的话来,便都看着桔子。
桔子被所有人注视着,一下子不若方才的有胆气开口,杏儿见了,就接着桔子的话说道:“可不是嘛,刘大奶奶,义肢是颖惠乡君最先想出来的,没有颖惠乡君的法子,再有好手艺也不会做出那个好东西出来的。”
刘大奶奶吃了一惊,她只以为义肢这东西是项家做出来的,没想到会是颖惠乡君想出来的东西,她不会怀颖杏儿她们会说谎,为颖惠乡君多加一份荣耀,于是,只一惊之后,便笑着说:“那是,我们是该向颖惠乡君表达谢意的。”这话一说,自然就是要与颖惠乡君建立一份人际关系了。桔子和杏儿不明白刘大奶奶话里的深意,但在座的其他人,那可是能明白的。
“我们坐在这里说话,这些姑娘家自是有些无聊了,要不就跟我家六小姐去花园玩玩,那儿有水榭,也凉快。你们年轻的姑娘家凑一块,自己热闹去。我们这些成了亲的,就在这儿说说家常。”
????刘府的六小姐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大嫂早该如此,我这就带各位小姐们去花园坐坐。”
刘大奶奶指着六小姐,摇头笑着,“竟是我的不是了,那你就快带她们去吧。”
杏儿不想去,她不放心桔子,让桔子跟这些女人坐在一起聊天,桔子还不知道会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汪婆子和杏儿一起出摊子这么久了,对杏儿的脾性也是知道一二的,便低声说道:“吴小姐莫担心,你带着巧如尽管跟着她们去,有巧慧和奴婢在这儿,项太太不会有事的。”
桔子也对杏儿点着头,催着她跟着刘家小姐们去玩,杏儿无奈,只得低声吩咐巧慧和汪婆子照顾好桔子,这才频频回头,不舍的出了花厅。
穿过几道月门,又过了几道回廊,六小姐带着一众小姐们到了刘府的花院。杏儿看着这个占地约有一亩半的花院,里面无非就是些花花草草,还有一些高大的大树,杏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在乡下,村子后面就是山,那可比这里的树多,至于那些花卉,有了如花的花圃房,杏儿看了不只一次了,也没觉得这花园里的花卉比如花的花圃房里的花卉好看。
刘府六小姐没有照顾杏儿的意思,只和她相熟的几位小姐说着话,走着走着,杏儿便落在了最后面。
前边的六小姐已是介绍着那些小姐,大家都互相认识了。只有杏儿,看着前面那些个个像天仙似打扮的小姐们叽叽喳喳地边走边说着,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回头打量自己,杏儿觉得更加无趣起来。
突然,一道带着寒光的眼神扫在杏儿的身上,杏儿立刻看向那道目光的主人,瞧清那个人的面容后,杏儿不免小声嘀咕,“怎么又是她?”
倒是旁边的那个小姐,看到杏儿的目光后,冲杏儿浅浅一笑,礼貌地对着杏儿点了点头,杏儿愣愣地看了她几眼,又左右看了下,除了自己,只有巧如了,便知她是在对自己微笑示意,于是,杏儿也回给对方一个笑容,有人向她表达善意,她也该知礼仪地回礼示意的。
“干嘛对那个村姑笑啊?”
“别胡闹,这是在刘府,注意些你的言行。”
“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不过是个村姑而已,行为粗卑,自以为有乡君当靠山……”。
“好啦,别说了,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