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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宣帝和灏亲王对视了一眼,同时又把他们的目光放在了齐虎身上。顿时,齐虎只觉后背发冷。
君心难测。
这头一件事,和父亲有点交情的老友的儿子上门求救,堂堂三品官员,被不足二十人的山匪给打劫了,财物失了不说,还差点因为反抗把命留在那儿。这口气还有这面子怎么也得找回来,何况,给皇后千秋送的贺礼还落在贼人手里。
齐虎今日来求见皇上,便是替那个官员来申冤的,也是想自请皇上委派他去捉拿这伙山匪,追回财物,还京郊百姓一个安乐无忧的环境。
齐虎想的很简单,认为是山匪中间有几个功夫好的,所以敢打劫朝廷官员。可在庆宣帝和灏亲王听来,却立刻联想到许多事。
庆宣帝的脸色黑了下来,在龙马县里差点被数十名刺客伏击,这通往京城的地界上,还有山匪的存在,明知是朝廷的官员,也敢抢劫并杀人,这说明什么?这两者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灏亲王同样也意识到了此事的诡异之处,若说这群山匪“名声”大“功夫”好,不说京城应该有所耳闻,周边的邻县、乡村也该有风声传来才是,据那官员的描述,这伙人似是训练有素,并非第一次打劫,那么,此消息居然到今日才被他们知道,这说明什么?有人把手都伸过来了,你还在那儿一无所知。想想都心惊,想想都后怕。
齐虎所说的第二件事,叫心情沉重的庆宣帝和灏亲王诧异无比。
“你说什么?颖惠乡君原是你家的女儿?”
“啊?颖惠乡君说的被抱错的人家就是齐将军家?”
庆宣帝和灏亲王同时开口,话语里的惊讶与不可信让齐虎的头垂的更低了些。尴尬忐忑间,齐虎没有注意到灏亲王话里提到了抱错的词句,那显然说明灏亲王早知道颖惠乡君伍如花的身世了。
齐虎沉声再次回禀道:“当年,臣家的奴仆因怨泄愤,恰巧与臣妻在水月庵一同生产的另有一妇人,那奴仆乘乱便把臣的女儿与那妇人的女儿调了包,直到小女八岁时,才真相大白又换了回来。今日,要不是臣偶然进宫求见皇上,恰巧得见这位颖惠乡君,对照曾得知的她姓名及家中父母的情况,便知她就是曾经做了臣八年女儿的那个孩子。”
齐虎小心翼翼地措词回禀着当年的事,同时也庆幸,今日进宫,机缘巧合之下,为他创造了机会,将父亲交待他找合适的机会向皇上说明和颖惠乡君曾经的过往的事给一并办了。
要知道,机不可失,今日与颖惠乡君在宫中巧遇,认出她来,再适时的跟皇上说明,这一切很自然,便不会叫皇上怀疑他此时说出此事的动机。毕竟,父亲一直担心的是,以颖惠乡君这几年所做所为,足以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一旦知道齐家的子女曾出现过被抱错的事,要是借故治他个“内宅不宁”的过失之罪,也并非不可能。
十多年前,与皇上有救命之恩的定国公,不就因为他的后院争宠,差点毒害了唯一的嫡子,被那位夫人以“宠妾灭妻”“残害子嗣”的罪名给告了御状,差点害得被夺了爵位,但也被取消了世袭罔替的尊荣,爵位只世袭,每世袭一次便要降一个等级。现在的定国公虽还是国公的爵位,可惜已今非昔比。
因为有定国公这个例子在,所以现在大庆国的京官和那些个世家贵族们,不管是因为害怕皇上的处罚有一日会落在自己头上,还是害怕一直尊享的爵位、官职、富贵会被后院的女子给搅腾没了,现如今的这些家族和官员家里,内宅后院都紧紧地捂着约束着,不敢做出那宠妾灭妻、残害子嗣的事来。
灏亲王听了齐虎的解说,心念一转,深邃的目光在齐虎的身上一扫而过,转而也想到了定国公的事,再对比齐虎此刻的小心,便知道齐虎为何会这么的谨慎。继而,灏亲王也想到了自己的王府里的那些女人,虽极力的约束管制着,可自打两个儿子没了后,把靖轩找回来请封了世子,就这样,也不能叫她们消停一点,如今,连他的那位王妃,也把黑手伸到了靖轩的身上。
灏亲王一想到每回听闻靖轩差点出了差子,他这颗心都快要给蹦出胸膛来。每回他为靖轩这唯一的儿子的安危,把他拘在府里的院子不让他出门,怕给了有些人对靖轩下手的机会,害得靖轩每次用那样的眼神和话语对他,试问,他这位父亲又是如何的心疼和心痛。
庆宣帝的心思还放在齐虎说的第一件事上,比起齐虎家的那点子事和颖惠乡君的身世如何,庆宣帝作为一国之君,他更测重并关心的是齐虎回禀的第一件事。凭着他的第一感觉,他很自然地把龙马县的刺客和这伙山匪联系在了一起,其中的关系和危害让庆宣帝狠不能直接灭了宇文成宪,就算这伙山匪和他无关,庆宣帝也不想再姑息。
正要命令齐虎带着御林军去追剿这伙山匪时,庆宣帝却听到灏亲王在问齐虎:“本王听闻齐将军的女儿容貌端庄,娴静知礼,琴棋书画也颇有些小成,是否是其母的功劳?”
庆宣帝回过神,也看向齐虎。
齐虎谦虚地回道:“王爷谬赞,小女哪里如王爷说的那么好,只是性子柔顺些,做事认真些,只识了些字,会弹一、两首曲子,画一、两副画而已。也确实是臣妻付注了一些心血,自家的女儿,为母者自当要起到善导教通之责。”
庆宣帝点头,“嗯,爱卿过谦了,谁人不知爱卿的夫人在未出阁时就贤名才名远扬。看看颖惠乡君,便知夫人的教导何其成功。”
如果如花在,肯定会对庆宣帝说的这个话而翻白眼,嗤之以鼻。她是自身底子好,又是穿越来的,才会懂那么多,这可跟那位齐夫人八杆子打不着一丁点的关系的。
“是啊,颖惠乡君小小年纪,大方得体,心怀大爱,不错,不错,齐将军,不是你说,本王还真想不到颖惠乡君所说从军的父兄会是你们。”
齐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讪讪地看着灏亲王。
庆宣帝想到方才和如花谈成的事,便笑着说:“颖惠乡君说,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她。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却蕴含了多么大的道理。试问,有几人能想到,无国便无家,无家便又怎会有你我。爱卿啊!这孩子是个好的。要是一直在你府上,该多好。”
庆宣帝话里的意思齐虎又怎会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灏亲王也是明白的很。几位皇子中,还空缺着皇子正妃和侧妃的位置,如果颖惠乡君是齐虎的女儿,这身份上就好看些,再加上这些献上来的东西为据,这皇子侧妃、皇子正妃怕是也会给她留一个出来。
可惜啊!如今这颖惠乡君是好,但身份上从骨子里来讲,只能按着她真正的农家女的出身来论,庆宣帝要给自己的皇子挑人,是不会把颖惠乡君算在内的,她空有三品乡君的身份,却不比一个县令的女儿来的尊贵些。
灏亲王想着,心中有了个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已,立刻被他摇头给抛之脑后。
要是如花知道因为她一个农女的身份,就错失了成为某个皇子的妃子的“好事”,她恐怕会后怕地捂着胸口,连连地说:“幸好,幸好,我是个农女。”我才不想和皇上的任何一个儿子扯上关系,尤其是前世害她不浅的六皇子宇文翌。
“爱卿可知,颖惠乡君为朕献上了可使城墙、保垒坚固百倍的材料,她的心胸宽广,为人大气,实乃是有你齐家的大将之风,和你那妹妹红英颇像,巾帼不让须眉啊!呵呵,王叔,你方才是不是也没想到这丫头会把水泥直接献出来?”
齐虎听闻有可以使城墙、堡垒坚固百倍的材料,正是惊喜交加。
这边灏亲王听了庆宣帝问他的话,便微微一笑,颇有些不惭愧地说道:“是啊,皇上,本王还真是小看了颖惠乡君,惭愧,惭愧。”灏亲王本不相信如花会无偿地把水泥制法送给皇上,要知道如花那敛财的本事他可是打听了不少的,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不成想,这次还真叫他给没猜准。
?庆宣帝看灏亲王脸露愧色,说道:“王叔不必自责,说起来朕也如王叔一样,也是料错了这丫头,唉,其实,以朕第一次见她时,就该知道她是个心中有正义,淳朴真诚的好孩子。看起来,朕封的这个乡君,胆识智慧都不亚于任何一个好男儿啊!”皇上又是一阵感叹,御笔一挥,洋洋洒洒的赏赐就纷至沓来,安排嘉公公亲自去办。
?而灏亲王和齐虎则对庆宣帝的话,诺诺称是。
庆宣帝和灏亲王又单独商议了一番,只允了齐虎带着齐府的家兵,去追缴被那伙山匪夺去的财物,并未再指派他人协助齐虎。而等齐虎得令退出去后,庆宣帝才召来暗卫,着令尾随齐虎他们,去追查这伙山匪的幕后之人。
如花回到府上没半个时辰,就再次接了旨。
来颁旨赐赏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嘉公公,庆宣帝身边的大总管。
领着府里的众人一起跪着接旨,嘉公公念着“赏赐”的单子,听得如花心里乐的直冒泡泡,而那两位随着如花进过皇宫的吴志东和曾守一,他们还想着把他们得的赏赐,一人两个金元宝中的一个送给如花,毕竟这份福气是如花带给他们的,而且他们看着如花和他们一起出宫时,只他们拿到了赏赐,而如花空着手,便以为皇上没给如花,谁想到,却原来是皇上要在这个时候把给如花的赏赐送到府里来,这样,他们也就不必再锦上添花给如花送一个金元宝了。
?皇上的赏赐中除了良田五百亩外,还有夜明珠一盒共六颗,玉如意两柄,玉佩二十枚,蜀锦、云锦各八匹,珠玉首饰四盒,摆件玩物二十件,数十件的黄梨花木和紫檀木的家具。
想来是因为如花说过要实用些的东西,皇上还赏赐了金元宝一盒,银元宝一盒,还有两盒子金、银锞子,数量不多,却是内务府打造的过年可用来作压岁钱的金、银锞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还有笔锭如意、八宝连春等不同样式的,看着极是精美漂亮,如花见了,很想私藏下来,不想用来当压岁钱送给别人。
再有就是皇上赏赐了如花一座宅子,听嘉公公说,这处宅子才配如花这颖惠乡君的身份,还说如花明天就可以搬过去,那里面有下人打扫,随时可住。当时,如花还多嘴问了句嘉公公,才知道那宅子里的下人都算是如花的人了,这是连宅子带下人一起送给她的,连卖身契嘉公公都一并和礼单一起交给了如花。
嘉公公走后,如花吩咐黄掌柜置办了几桌席面,府里的人一起好好地庆祝了一下,如花把要在京城建水泥窑的事也说了,自然是叫大舅舅和张大山负责,等皇上这边把工匠和建窑的地方确定后,就叫他们俩先去安排前期的筹备工作,而真正的烧制师傅则需要信叫她的水泥厂派人过来。
这件事如花也不急着定,她叫大舅舅也回去想想,需要哪些人手,等他们俩都盘算好后,明天再一起商讨了定下来,便去信给村里安派人过来,这其中有些事情和有些材料什么的,如花还需要为其他几门生意打算,便是需要再考虑后定个一二三出来。
等众人都散了去,如花则叫来了黄平和黑刹、卫二、卫五三人,屋里还留了红衣,紫霞和珊瑚都打发出去了。
如花是因为在皇宫看到齐虎,想到了前世齐虎为那个官员追回财物的事,便想着要分一杯羮。
如花不知道皇上已把这伙山匪和安东王宇文成宪联系在了一起,要不说是人家是当皇上的料呢,庆宣帝能想到这伙土匪有可能和宇文成宪有关,而如花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才知道的,庆宣帝准了齐虎去追讨那些被打劫的财物,同时也派出了他的人去暗地里追查这伙人。
而如花在出宫后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盘算了好久,便和黄平、黑刹他们大概说了下这伙山匪的事。吩咐黄平他们注意着齐虎的动静,一旦齐虎得到庆宣帝的准许带家兵去为那位大人追缴被劫的财物时,就安排人悄悄尾随。她要做黄雀,由齐虎找到那伙人,而她的人则查到他们真正的藏身藏宝之地,最终得利。
“黑刹、卫二、卫五他们是跟着我来的,不好出面,黄掌柜你们这里的人,也都在明面上,最好还是派生面孔去跟着,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打草惊蛇,齐将军他们此次是打前战,不一定能找到这伙山匪的真正藏宝之处,叫咱们的人不要着急,仔细查探,务必要一次把他们的窝给扫干净。”
黄平与在场的人惊讶地互看了几眼后,才确定了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他们的这位主子,是真的要他们去打劫山匪的财物。
如花发现众人的眼神不对,奇怪地问:“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红衣这嘴角抽抽的,终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主子,你觉得打劫山匪很光荣吗?”
如花听到了,瞪了眼红衣,撇了撇嘴,说道:“别忘了基地的那些人这几年可都是我养着呢。”
这话一说,红衣等人顿时没有再言语,任命地去按主子的吩咐去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