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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想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红缨让她回了神。
红缨道,“娘子,苏大老爷说,有圣旨过来,让娘子过去叩恩接旨。”
她点点头,随着红缨一起到了前院。
前院已经乌压压的一片人,不论是苏宅里的主子还是奴仆,都在院子里跪着。
苏瑁本在最前,见到她过去,忙道,“拂儿过来。”
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以她的身份,跪在中间便是,没有必要非得到最前,除非有一种情况,那便是这圣旨是交给她的。
可现下容不得她想明白。
她听了苏瑁的话跪在最前方,手持圣旨的宦官面前。
宦官见人来齐,将明黄色的圣旨打开,细嗓子的高声道,“圣上诏曰:苏氏阿拂,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着即将其配与燕王为正妻,钦此。”
所有人齐齐磕头,“谢旨隆恩。”
只是这所有人中,不包括圣旨上的主角,苏拂。
她已经听不见旁侧的人说的都是什么,可要说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乱成了一团糟。
像极了夏日的苍蝇,一直在她的耳边嗡嗡嗡,带来的并不是欢喜,而是止不住的烦躁。
身旁的苏瑁暗自碰了碰她的手臂,“拂儿,快接旨。”
因着这话,她回过神,腾地一下站起身。
那宦官本身见她迟迟不起已经十分不喜,这会儿见她站起身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可面前的人却不按常理出牌,院子里十分平静,只听见她镇静且不容置许的话音在院子里扩散,“民女不愿意。”
宦官被她这么一吓,皱起了眉头,当即恐吓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
她没有被宦官吓到,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宦官,泛着冰冷,“你们的燕王殿下在哪里,我要见他。”
宦官反倒是被她的目光吓退了一两步。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那目光却十分阴冷,看向他时浑身的不舒服。
他握了握拳头,勉强定神,“小娘子,你若想见燕王殿下就接了这旨意,若不想接旨,那只能随咱家到牢里走一趟了。”
宦官说罢,还怕说的不够清楚,又一字一顿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要掉脑袋的。”
可不论宦官说什么,眼前的小娘子却仍是道,“我要见他。”
她的目光越发阴冷。
可这院子里众多人,宦官哪里肯掉面子,挥了挥手,着身后的人上来,“去,把她给咱家押到牢里去,容咱家禀告圣上再做决定。”
宦官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两名侍卫刚将苏拂的手臂背在身后,却听人咬牙切齿道,“放手。”
说话的人不再是苏拂。
两名侍卫下意识的松了手,齐齐的朝前方看去,这人正是圣旨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唐国的燕王殿下纪韫。
宦官转过身,连忙去到纪韫身旁,“殿下,她抗旨不遵,是要押解牢里等圣上发落的。”
纪韫的面上的杀伐之气甚显,“给我滚。”
好似下一秒,这些人都会死在他的刀剑之下。
宦官一刻不敢多留,带着身后的人急急忙忙的去向唐帝复命去了。
“为什么?”苏拂看着纪韫,那双眸子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种情况,就是在她冷冰冰的讽刺他时也是不曾见到的,纪韫握紧了拳头,那张薄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大步走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带出苏宅。
随着苏拂一起来的红缨哪里会任由纪韫带着苏拂离去,当即拔了剑要去阻拦。
“四喜。”不用纪韫阻拦,自有人同红缨交手。
红缨只能眼睁睁的带着苏拂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可此时,纪韫已经带着苏拂上了马,将苏拂牢牢的禁锢在他胸前,扬起马鞭,在江宁城中奔走。
没有任何武力值的苏拂,在常年在马上作战的纪韫的身前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挣脱,直到纪韫到了燕王府,纪韫带着她翻身下马,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手臂牢牢握在纪韫手中,根本没有能力挣脱。
一路上,她已经说了不知多少次的放开,只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走寻常路的纪韫根本没有叫开燕王府的门,而是直接抱着她从围墙上翻了过去。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是纪韫的寝房。
正门被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整个人还是绷紧了的。
因为在这间屋子里,她只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纪韫,皱了皱眉,出声道,“燕王殿下,你要做什么?”
纪韫看着她,两人距离不过三尺,最让人感觉有压迫感的距离。
“为什么抗旨?”纪韫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敛眸,“你要用圣旨来逼迫我么?”
纪韫记得那次她在去栖霞寺的马车上所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他一向的骄傲却在此时低下头去,“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名分,给她的承诺,她的话他都记得,可他却忘了一点,眼前的人,也许对他并没有情意。
他一直觉得她虽然口中拒绝,却不排斥他靠近。
可直到听到她开口抗旨的时候,一切的自欺欺人都烟消云散了。
方才带着她一路到这里来不过是存着那一口气,可此时静下来,留给他的,只有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他只要细想,就能寻到许多的蛛丝马迹。
“我喜欢什么,不劳燕王殿下费心,现在,还请殿下送我回去。”她勉强静下心,冷静道。
纪韫久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表示放她走。
他们两人就这么站着,各自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
“你是不是喜欢他?”纪韫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谁?”她下意识回了一句。
“陆清离。”纪韫的口齿清晰,一字一字咬的死死的。
她皱皱眉,很快回了一句,“没有。”
那是她从前的噩梦,她已经脱离噩梦好久,忽而被人提起,再想起心中不过仅仅只有那一丝波动,再然后,平静的像是一潭枯井,再起不了什么波澜。
可听在纪韫的口中,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却像是欲盖弥彰。
可此时的纪韫,又怎不是活在自己制造的迷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