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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去沏茶,最少还需一刻钟,正巧给了她和红缨独处的机会。
红缨俯首站在她面前,常年握剑以至于粗糙的手指相互摩擦着,显露出这双手的主人十分的不安。
“还用我问你么?”她提了一句。
红缨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是婢子的错,请郎君责罚。”
说罢,红缨又抬起头,面色不改,“可若再来这么一次,婢子却不后悔婢子的所作所为,就算以后婢子也可以寻得方法将郎君救出,但婢子不想郎君有任何的风险。”
她看着眼前的红缨,不禁抬手扶额。
红缨无疑是忠心的,这种忠心,是将自己的生命置之于度外,皆以她为主,不得不说,陆清离在看人的方面,绝对是独具慧眼。
“你怎么寻到他的?”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绝口不提责罚。
红缨回道,“郎君出事那日,婢子便日夜兼程的朝南而去,纪郎君知道郎君被带走之时,当下便随婢子一起回来了。”
苏拂没有说话,反倒是打量了红缨几眼。
南面战火不停,军中戒备定然森严,红缨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纪韫的。
她细细看着红缨,却觉得红缨的脊背稍弯,双臂垂在身前,看样子是无意,却是有意这样松泛的。
按照往常,赶车此事对于红缨来说不再话下,能累成如今这般模样,红缨身上大抵是有伤的。
她站起身,走到红缨身前,捏了捏红缨的两侧手臂,红缨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直到她碰了一下红缨的脊背,红缨才忍不住闷哼一声。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吧!”
红缨应了声,便缓缓的站起身来。
她又道,“我这次先不罚你,但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所作所为,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在我身边了。”
红缨猛然抬头,装撞进那口深不见底的幽井,心尖不由一颤,俯首应道,“是。”
“去吧,这几日先不要当差了。”她摆摆手。
“郎君……”
“你既是习武之人就应该明白,若旧伤不愈,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红缨默然点头,转身便出了屋门。
恰巧玉容进来,将刚沏好的茶水放在苏拂面前,便道,“郎君能平安归来,真好。”
这几日玉容担惊受怕的厉害,此一见苏拂回来,往日里刻意装作的沉稳此刻早已消失不见。
苏拂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才看向玉容道,“我先前让你去寻宋辰你可去了?”
玉容点点头,“婢子谨遵郎君的吩咐,当日便去寻了宋郎君,宋郎君说他会留心郎君,今日宋郎君还使人过来传信,他找到法子救郎君了,难不成郎君没有见到宋郎君么?”
苏拂点点头,她自然是没有见到宋辰。
也许是纪韫先宋辰一步将她带走了,才致使宋辰扑了空,不过宋辰这几日忙前忙后,她也是要心存感激的,到时却是要让高阳挑拣些东西去向宋辰道谢了。
此事虽然不急,但也不好拖着。
她便吩咐玉容道,“你去市集上给红缨买些跌打损伤的药,然后再去车马行寻周新,让他安排个时间,让我同宋辰见一面。”
礼部尚书府上,她自然是不能去的,只好再和宋辰另约时间。
玉容应了声,便离开了。
如今屋内空无一人,她从怀中拿出了玉佩和珠子,玉佩的来历她算是清楚,可这珠子为何又能同玉佩起了冷热的反应?
她毫无头绪。
其实她对江宁苏氏无感,认祖归宗与否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她更不知道若是如今原身还在,是否希望入了江宁苏氏的族谱呢?
可眼前的这个玉佩和主子好似藏了不少的秘密,这玉佩是苏氏的,那么定然是同苏氏有什么联系,若是她想弄懂这珠子的秘密,定然是要到苏氏走一趟的。
可她不能就这么随意的答应苏瑁,有些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
四喜从苏宅徒步到了燕王府,正要翻墙进去,便见纪韫穿戴整齐,正要骑马出门。
他忙迎上前去,“主子,要属下跟着去么?”
纪韫丢给他一个眼神,“你进不去。”
仅这一句,四喜便明白了,自家主子这是要进宫去。
毕竟自家主子不但从战场溜了过来,还闹的人尽皆知,陛下没有派人将自家主子逮回去,已经算是陛下仁慈,自家主子若再不进宫面圣,便是自家主子不识相了。
四喜想通透了,便翻墙进了燕王府,静候纪韫回来。
纪韫进了宫,便直奔御书房去了。
皇帝李通在御书房等着他,见他过来,那张脸实在是黑的不能再黑,索性站起身,“南面正值打仗之际,你回来做什么?”
纪韫行了礼,这才道,“臣弟回来是同陛下商讨正事。”
李通皱着眉头,“可朕听闻你回来便去府衙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是闽国人。”
纪韫自然知道他只要进入江宁府,若非可以隐藏,一举一动几乎逃不过李通的眼线,索性便应了,“是,那女子在长乐府时帮过臣弟一次,臣弟自然要还她的恩情。”
纪韫说的一板一眼,虽然李通还有些疑虑,但是想来他过来是有正事相商,便暂时将心中的疑虑搁置,问道,“你说有正事商讨,是什么事?”
纪韫背过手去,直接道,“臣弟这次去长乐府同吴越国的将士交战,见到了一个熟人,是闽国曾经的定远侯。”
李通听了,便道,“闽国的定远侯怎么会出现在吴越?”
纪韫回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闽国的定远侯是吴越人,十几年前便被派到了闽地,蛰伏了十几年,将闽国暗自搅得天翻地覆,不然闽国也不会发生内乱,致使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李通虽在诗词方面更为精通,但是此事纪韫说的明明白白,也不难理解,便是他们抢占了先机,赶着吴越国之前,将闽国给拿下了。
可以这么说,吴越种在闽国的因,要得果时,却被他们截胡了。
李通将自己的理解说出,纪韫便附和道,“确实如此,这人现今做了吴越国军队的军师,不论是计谋还是阵法,都精通的很。”
李通问道,“既是如此,为何要屈就成军师,而不直接领兵打仗?”
纪韫敛眸,回道,“他不良于行。”
随后,纪韫便不再说此人,而是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臣弟之所以过来,是想请陛下放弃长乐府。”
李通从龙椅上起身,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好端端的,为何将到手的食物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