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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子诚终于站了起来,一边活动了活动身体,一边打了个哈欠。
“我从不知,打坐完还会打哈欠的。”段誉笑道。
“那是因为你所认识的人都端着武林大侠的气质不肯在你面前表露罢了,打坐其实与小憩相去不远。”陆子诚一边扭了扭腰一边答道。
段誉心里暗自估量了一下陆子诚的腰围,总觉得跟姑娘一般细,却不敢开口调侃,便抿了抿嘴掩饰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既然休息够了就快出发吧,”陆子诚说道,“那边的台阶一路往上,说不定是出口。”
段誉点点头,从一边的石桌上拿起刚才找到的火折子将烛台点燃,一手举着,又身出另一只手牵住陆子诚,“事不宜迟,出去后也好弄些吃的。”
“你饿了?不早说。”陆子诚说道,“我包袱里又干粮呢。”
“我比你早掉下来一天,只吃了些酸果子,”段誉苦笑道,“罢了,我现在也不觉得饿,还是先出去再说。”
二人沿着石阶向上走了一百多级,已经转了三处拐弯,最后终于看到有亮光隐隐透进来,还能听到隆隆水声,二人大喜,忙又加快了脚步,走到石阶尽头,段誉眯着眼往外张望,眼前怒涛汹涌,恰是澜沧江畔。
“这石洞设计的巧妙,距离江岸十丈来高,这样江水上涨也淹不进洞里,只可惜这样的情况我们要下去也有些难了。”段誉将烛台灭了火丢到一边,然后说道。
陆子诚向下张望了一番,见有下面是一片小树林,从树冠到洞口的距离来看,其实也没多高,陆子诚想了想,便一手揽过段誉的腰,“抱紧我。”
段誉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下意识抱紧对方,正要开口询问,陆子诚竟带着他猛的向前一跃,段誉只感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转瞬间已经到了下面树林平地之上。
“怎么样,哥的轻功不错吧。”陆子诚收回手,沾沾自喜道。
“是是是。”段誉一边应着,一边暗下决心要努力修习武功,再不让陆子诚嚣张了去。
陆子诚也不怪他态度敷衍,只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干馒头递给段誉,“这荒山野岭的,你先讲究吃吧。我看着那边似乎有几颗桃树,我们去那边歇一下,也能摘几个桃子吃。”
段誉接过馒头,一边啃着,一边跟在陆子诚身后,“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不是说了么,自然是跟你去救人。”陆子诚应道。
“那再然后呢?”段誉又问道。
陆子诚走到一棵桃树下,向上一跃,摘了两只桃子,左右看看也没处可洗,便在包袱上蹭了几下,将其中一个丢给段誉,“不知道去哪儿,四处逛逛吧,你呢?”
“我要回家。”段誉犹豫的看了看手上的桃子,又转向陆子诚,“不如你也跟我回去吧,反正你也没有决定去哪儿,到时候我带着你在大理四处逛逛。”说完,段誉啃了一口桃子,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能教你凌波微步。”
陆子诚一听就乐了,他本来也想找个茬跟着段誉去王府鬼混的,“行啊,反正我第一次出来,什么地方也都没去过,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地尽地主之谊了。”
“那是自然。”段誉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两人就着桃子啃了几口馒头,便又匆匆上路,江岸尽是山石,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径,又走了十余里,此时已经接近黄昏,终于见了过江的铁索桥,只见桥边石上刻着“善人渡”三个大字。
段誉见了大喜道,“陆兄快看,那边是钟姑娘给我讲的善人渡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家了。”
陆子诚闻言也很兴奋,不过他兴奋的是可以见到段誉他爹段正淳的后宫之一甘宝宝了,当下便跟着段誉兴冲冲的过桥。
只可惜过道一半,他的腿就开始发抖了,那桥共是四条铁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一踏上桥,几条铁索便即幌动,行到江心,铁索晃得更加厉害,一瞥眼间,但见江水荡荡,激起无数泡沫。
“陆兄?”段誉虽然也战战兢兢,但是比起陆子诚来就要好很多了,他见陆子诚双手紧紧抓着铁链不肯向前一步,便出声询问。
“我……我不会游泳……”陆子诚吞了口口水,这桥下江水如万马奔腾,想必就算会游泳的掉下去也得被冲走。
段誉见他脸色发白,便知他怕水,然而如今却只有过桥一法,他在背对方过桥和扶对方过桥之间权衡了一番,想到对方恐怕是不会接受自己背他的,便绕道陆子诚身后,单手搂住他的腰,“没事儿,我们慢慢走,就算你掉下去,也有我拉着你。”
其实是段誉想多了,此时的陆子诚若是听了他的想法绝对会毫无压力的选择让他背着,而这样的扶法,陆子诚则觉得十分的不信任,但是却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往前挪。
“别往下看,向前看。”段誉喊道。
‘说得容易!’陆子诚心里吐槽了一句,却也不得不努力照做。
不知又耗费了多长时间,二人终于一步步挪到了对岸。
陆子诚望着段誉那跟自己差不多弱鸡的小身板,他刚才几乎半个身子都是靠在段誉身上的,陆子诚有些愧疚的开口道,“多亏你了。”
段誉笑着摆摆手,调整了一下呼吸,“都怪我没学过武,不然带你走着一遭也不至于喘成这样。”
陆子诚见这样能激励他学武之心,便也十分高兴,毕竟这大腿越粗,他抱着就越稳。
二人简单休整了一下,忙趁着天色还亮又赶起路来,依着钟灵指点段誉的路径,走了大半个时辰,看到一篇黑压压的树林,段誉猜测这应该就是万劫谷的入口了。
段誉走近前去,果见左首一排九株大松树参天并列,他自右数到第四株,依着钟灵的指点,绕到树后,拨开长草,树上出现一洞,“这‘万劫谷’的所在当真隐蔽,若不是钟姑娘告知,又有谁能知道谷口竟会是在一株大松树中。”
“可不是。”陆子诚接口道,“也不知这家主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偏要如此布置。”
“却也不能这么说,江湖人士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段誉想到自家爹爹的一些朋友,微微摇了摇头。
依着钟灵的说法,二人钻进树洞,几经周折,通过一片草地,来到一颗松树前面。
“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呵,你们姓段的把这家人怎么得罪了?”陆子诚佯笑道。
段誉也跟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天下姓段的人千千万万,难不成还真能都杀了?’,他伸手依照钟灵的指点破了机关,拿着铁锤敲了几下。
过不多时,只听树后一个娇俏的少女声传来,“小姐回来啦。”
“我二人受钟姑娘所托,前来拜见谷主。”段誉忙应道。
“咦?你是何人?我家小姐呢?”那少女疑惑道。
“钟姑娘被人所擒,危在旦夕,托我二人前来报信。”
“啊!你等着……”说完,少女的声音便不见了。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绕了出来,“夫人有请,二位跟我来。”
段誉和陆子诚相视一眼,一同跟着那丫鬟走了进去。
依着段誉本来的性子,看到这样娇俏可人的丫鬟,是要调笑询问几句的,可是他瞥见陆子诚对她笑的荡漾,不知怎的,便没了这份心情。
进屋后,二人坐下不消片刻,内堂便出来一位妇人,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眉目间依稀与钟灵甚是相似。
陆子诚心道这便是甘宝宝了,可惜年龄委实比他大上许多,便也没了再看的兴致,只在一旁看着段誉给对方描述钟灵被劫的过程。
甘宝宝手里拿着钟灵的绣花鞋,默不作声的听着段誉讲述这一路的遭遇,待段誉说完,悠悠叹了口气,“这也难怪,想当初……我也是这样……”甘宝宝一边回忆着当年一边在脸上飞了一片红霞。
陆子诚见她扭捏,抽搐了嘴角,“令嫒还在他们手上,还请夫人快做决定才是。”
段誉也跟着点点头,心里对这个连耳根子都红了的妇人有些无奈。
恰在此时,忽听得门外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好端端地,进喜儿又怎会让人家杀了?”
甘宝宝吃了一惊,低声道:“外子来了,他……他最是多疑,两位公子暂且躲一躲。”
陆子诚微微皱眉道,“夫人多虑,我二人是前来报信的,想来谷主爱女心切,必然不会多疑,若是躲躲藏藏,反倒引人多想。”
段誉也点头道,“晚生终须拜见谷主,钟姑娘的事想来还需要请谷主定夺。”
甘宝宝还想说什么,便听有人走进内堂来,“夫人。”
只见来人好长一张马脸,眼睛生得甚高,一个园园的大鼻子却和嘴巴挤在一块,以致眼睛与鼻子之间,留下了一大块一无所有的空白。
“钟灵倒是半点不像她爹。”段誉低声对陆子诚说道。
“你们是何人,在我夫人房里作甚?”钟万仇本想跟甘宝宝抱怨一下段正淳的事,忽看到屋内还有其他两个青年男子,便恶声恶气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