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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怎么,混黑社会的就不能当才子,接受高等教育,受学术熏陶,养成有理想有操守的文艺青年了?喂喂,你不是误以为我出身黑帮没文化吧?”白静江摸一摸莫盈的额头,确定她的烧都退了,方才松一口气,笑道:“我发誓我的成绩都是实打实考出来的,可没行贿过老师给我高分哦!”
莫盈拉下白静江贴在她脸颊的手,只觉面上火辣辣地极不自然,偏生白静江还故意调笑道:“看你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般,叫我真想咬你一口。”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恬静和熙的氛围,然而开口的瞬间却含了刺,仿佛不这么做便无法继续接下来的谈话似得,莫盈将手从白静江的掌心里抽出来,哼道:
“什么哲学测验题又要劳烦你qin自跑一趟?圣约翰何时变得这么填鸭式教育,每天功课一大堆,简直重如泰山了。”
“谁让我思念佳人成狂,只得学孙悟空七十二变,到处找借口了呗。为着笼络周嫂,让我有机会多看你一眼,又是送礼又是赔笑的,就差没抱她的大腿了。”白静江不由分说又拽回莫盈的手,这次换做贴上自己的面颊,嬉皮笑脸道:“盈盈,自打你入院,我学校医院两头跑,帮你做了那么多作业、记了那么多笔记、在老师面前说尽好话免你留级让你重考。。。现在小到教务室、大到整个圣约翰,谁都知道傅学琛拜倒莫盈小姐裙下,做了不二之臣!”白静江瞅着莫盈,神情颇为委屈:“念在我罔顾圣贤声名、任凭学生会那帮人编派我色迷心窍也全不在乎、只为侬衣带渐宽,消瘦憔悴的份上,你好歹就不能心疼我一下?”
“瞧瞧,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扯那么一大堆,单凭你这张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的嘴,谁能编派到你的头上,倒是我,这下可无辜遭罪了,以往学校里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尽够多了,现在被你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闹,我还敢回校上课?”莫盈别过脸,没好气道:“只怕不等走到课室,我就被你的那群护草使者的口水给淹死了!”
“什么护草使者?”白静江眨眨眼:“你有见过像我这般英俊飒爽丰神秀玉风采翩翩的‘草’吗?难道我不该被称作为‘花样少年’吗?”
“你一个大男人,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嫌害臊!”莫盈捂着胸口作恶心状:“若是让朱洁她们看见心仪已久的‘傅学琛’本尊竟是如此自恋情状,不知她们可还会为你茶饭不思、神魂颠倒?!”
“哦,明白了。”白静江的chun角浮现一丝浅笑:“盈盈,你是在为我吃醋呢,对么?”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吃醋。”莫盈闻言失笑:“白公子这话显是问错人啦,合该问你的好情人angel才对。”
白静江暗叫不妙,果然那天在云锦皇宫,被莫盈看见了方安琪邀约花笺,不由有些尴尬,踌躇道:“盈盈,我与angel之间已经翻篇了,如今只是朋友。。。”但见莫盈一脸嘲讽,便也不再解释下去,须知这种时候,只有多说多错,越描越黑,索性摊开了讲:“我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儿的人,我也不指望你相信我会改变,甚至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会有所改变。。。但是盈盈,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莫盈垂首不语,心里却是一紧,原先她只想利用白静江拿钱问路,孰料事态发展竟滑向另一头,她现在也有点搞不懂白静江真正的意图了,他若是寻她开心倒罢了,但若是用了真心。。。想到这里,她不由自我嘲讽起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如白静江一般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用真心,尤其是像他那样的出身背景,更是有不得真心,平常女子被他一时动情蜜语所蔽,误以为刹那即永恒,不过是成就他又一段茶余饭后的风月佳话罢了,但她并非平常女子,她可是死过一次的,如今已不是前世那个天真无知爱情至上的苏小棉,而这一场肺病,又差点儿再一次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但也感谢这一场肺病,从某种程度上唤醒了她的前世今生,解开了困扰她许久的心魔。
苏小棉已死,她不会再做苏小棉,她也不要再做苏小棉,重生之后的她只是莫盈,她要以莫盈的身份活下去,活出与前世不一样的自己——自由自在的自己、坦然豁达的自己;不必再为情所伤、为爱所痛;整日在患得患失中如履薄冰的自己。
所以,当白静江说:“其实,方才你对我发脾气,我心里还顶高兴,想着如果你肯为我吃醋,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那好。”莫盈抬起头,正视白静江,不带表情地道:“只要你能把存了本票的银行存折还我,别说是吃醋了,就是吃辣椒水我也肯。”
白静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莫盈飞快地接着道:“白静江,你别再跟我绕弯子了,我相信你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得到,我现在就要你兑现诺言,你把钱给我,如此,我们之间的账就清了。”她起先还想从白静江那里搞一条跑路的门道,但现在看来,如果白静江肯把钱给她,就已经是万幸了,千不该万不该,只怪当时的自己太过心急,也是没料到白静江会跟她动真格,便把房契和存折都给了他,结果这一根风筝线就这么握在他的手里,随拉随扯。
莫盈见白静江垂首不语,不由有些心慌,这姓白的开口可以长篇大论,沉默起来却是惜字如金——而他不笑的时候,远比他笑的时候,神情眼色都凌厉得多,这或许也是为何他总是在笑的原因。。。莫盈摇摇头,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放软了几分语气,央道:“白公子,算我拜托你,别同我计较了行么,我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普通女孩子,外面大把美丽聪慧家教优秀的女孩子随你挑随你捡,你就不要再开我玩笑了。。。我真心受不起。”
“外面是有大把美丽聪慧家教优秀的女孩子,可我偏偏觉着你最美丽聪慧,最称我心意,那该怎么办?”白静江头也不抬,兀自垂首玩弄莫盈细弱纤长的手指,慢吞吞道:“如今我再跑到外面去,竟是再也瞧不上旁人了,就剩你老在我脑子里打转儿。。。你倒是教教我,那该怎么办?”
莫盈听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白静江在花丛中混惯了,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如今的她不用照镜子也知自己是何等的病容惨淡,苍白如鬼魅,然而就算不是身在病中,就算是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莫盈,也没好看到他说得那个程度,起码莫盈的身段样貌与前世的苏小棉是不能比的。
那句老话丁点儿不错——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情人的眼就是一台自动ps机,在白静江的眼里,她不是王昭君却更胜王昭君。
“白静江,你也知道我的过去,我以前是四少的女人。”莫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在北都,一旦离了四少,就算有你白静江有白帮做靠山,能保我平安,但我实不想再招惹任何麻烦,所以不可能跟你有什么的了。。。我本与妈妈相依为命,妈妈一过世,我便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现在的我只想快些养好病,早日离开这个伤心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从头开始新生活。”莫盈用略带祈求的目光看着白静江,语气恳切道:“白公子,希望你能成全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白静江怔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握着莫盈的手却越来越紧,莫盈说完一席话,到底有些紧张,心跳不由加速,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汗,正要抽手,白静江蓦地用力扼住她的手腕,却不等她惊呼就已放开了她,徒留她腕间一圈淡红印痕。
“白静江,你做什么?!”莫盈吃痛气急,一改先前柔弱扮相,抄起枕头就扔向白静江,白静江轻松接住枕头,搁在一边,起身走到窗前,背对莫盈,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会痛,是不是也有感觉。。。我总觉着,不论我怎么待你好,你对我,仿佛除了一个‘钱’字之外,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