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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蓓夏回国的时候正值跨年夜,妈妈和继父昨天就去美国享受假期了,姐姐艾熙有通告要赶,忙碌得很。结果一年到头,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
本想打开电视消磨时光,无奈五花八门的娱乐节目看得心慌,干脆关了电视,独自出门逛逛。
兜兜转转居然走到家附近的公园,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惆怅地发呆。忽而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天际盛开一道烟花,带着流光溢彩的璀璨光芒,将漆黑的夜幕照亮,美得不似尘寰所该有。
七年前,那场在渔人堡的盛世烟花仿佛还在眼前,骄傲如他那时候半跪下向她承诺永远,只是这些……终究都是假的。
一想到这些,凛冽的痛如刀刃划过她的心头,一下一下都疼得入骨。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从此有了动力,也多了软肋。艾蓓夏以为,爱一个人就像在自己心头扎一根针。
看见他的时候,心头的针会微微转动,整个心脏开始酥酥麻麻、小路乱撞起来。看不见他的时候,那根针硌在心头,茶不思、饭不下、坐立难安。而要忘记那个人,则需要将那根深扎在心底的针连根拔起,这种痛非比寻常。
烟火热热烈烈地放了一阵,艾蓓夏眼眸里的点点星光慢慢暗了下去,她看着最后一缕烟火在她面前一点点地凋零,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坐在黑暗中,仿佛这偌大的宇宙只有她一个人一般。曾经被光照亮,只可惜它终究会消失。
艾蓓夏觉得自己比烟火里的尘埃还要微不足道,起码它们还曾真真正正地绽放过,而自己还未开放就已经枯萎。
而她怎么会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目门夏正静静地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
那边的她坐在秋千上出神,这边的他也傻傻地注视着。爱情或许太过没有道理,在想你的我不知道,你此刻竟然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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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门夏当天晚上回去之后,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艾蓓夏的名字。口中念念有词地呢喃了一遍又一遍:“艾蓓夏、艾蓓夏……”
这个名字里包含着汀瓷的姓与自己名字中的“夏”字,这是巧合吗?
突然他想通了什么,猛地一个起身站了起来,披上大衣雷厉风行地就下了楼,保姆阿姨看见他大半夜要出门,有些惊讶:“大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李叔都已经下班了……”
他伸手从鞋柜上取过车钥匙:“我知道。”说罢便快步出门走到停车场。
汽车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飞速地行驶着,握着方向盘的目门夏眉头深深蹙起。
他终于想通了,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艾蓓夏。反过来念就是、夏蓓艾,目门夏背叛艾汀瓷。
这个名字分明不是巧合,带着这么浓烈的恨意,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到底是有多恨他,才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每时每刻地提醒着自己,他背叛她的事实。
他还记得,她手腕处的纹身上刻着“lote”这四个英文字母,他曾经也怀疑过究竟“lote”代表着什么,是人名吗?现在再仔细想想……
汀瓷很喜欢未完成的作品,无论是莫扎特的《安魂曲》,还是断臂维纳斯雕像。她也曾引用米开朗琪罗的话说过:“天才艺术家所表达的思想,无疑全包含在那未完成的作品中。”
而“lote”就是这样一场文字游戏,love(爱)的前一半加上hate(恨)的后一半,未完成契合上未完成,完成了这个单词。
她把自己的爱与恨隐藏在这个单词中,纹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爱什么,又恨什么?
知晓她名字与纹身中所隐含的秘密,他暗暗地咬紧了下嘴唇。
她明明就是艾汀瓷,七年前她没有死。只是她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七年间为什么不来找他,她知道这七年他是如何行尸走肉地度过的吗?
他的眼里泛着红,手紧握着方向盘,汽车发了疯似地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她说他背叛了她,这背叛究竟从何而来,现在他的脑中有太多的问题呼之欲出,他这要去好好地去质问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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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蓓夏睡眼惺忪地打开家门,看来来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神里带着吃惊:“你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
话还说到一半,就感觉到目门夏上前走了一步,伸手捧住她的脸庞,眼神里满是怜爱与疼惜:“你明明还记得我,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本来开车过来的路上,目门夏肚子里有满腔的疑惑与愤怒,她明明还活着,为什么狠得下心来折磨自己这七年的光阴,为什么要装作形同陌路?
只是在见到她本人之后,他脑袋里所有的想法全被一个念头吞噬,汀瓷还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这就够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想着他的头缓缓低下,不由分说地擒住她的唇,她毫无防备地退后了一步,他却用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
艾汀瓷七年前的死也当场判了目门夏心灵上的死刑,七年来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他比以前更拼命地工作、比从前更加心狠手辣,只是为了填补心中巨大的空缺。直到触上她唇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才算重新活了过来,身体的血液在慢慢复苏。
艾蓓夏努力试图挣脱,挣扎的手又被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她无力抵抗。她知道的,他目门夏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最可恨的是,被圈在他的怀抱中、亲吻着他的唇,她的心又被那根针搅得酥酥麻麻,手脚像全失了气力,无法动弹。
只是脑海里还残留一丝理智,想起以前的事来,她又不是他真正的旧情人,这个吻算什么?为什么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他又有什么打算?
他的吻还在继续,耳边传来艾熙惊讶的声音:“你们……”
他才缓缓地放开了她,艾蓓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回过头对一脸吃惊的姐姐艾熙说道:“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先回房吧。”
说着拿起搁在挂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带目门夏出门。
两个人在门外沉默了很久,目门夏看着此刻表情冷淡的艾蓓夏,终于开口:“你改了年龄?”
外面太冷,她将手插在口袋中:“艺人在出道前改年龄很正常吧。”
“也是。”他无奈地笑笑,他怎么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呢,又关切地问下去,“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七年间又发生了什么?”
艾蓓夏冷漠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本来我的脉搏是停了,所以医生就对外宣布患者已经死亡,可谁想到我又奇迹般地重新被电压器抢救了回来。再后来正巧碰上合适的心脏移植捐献者,这条命就算是这么捡回来了……”
“什么心脏移植手术,你被抢救回来的事情为什么没人来通知我?”
“是父亲隐瞒的……”这个对话艾蓓夏已经在私下演练了太多遍,因而可以从容地撒着谎,“当时我被抢救回来之后,医生第一时间通知了家属,也就是我的父亲。当时父亲好像跟目氏因为合约的问题弄得很不愉快,所以他将这件事对你隐瞒了。”
目门夏很是惊讶,语气里有些愤怒:“当时你父亲说天主教死后要马上入土为安,所以我连尸体也没有见着一面就……我从没设想过他居然要对我隐藏这种事!”
事实上不止目门夏被蒙在鼓里,就连父亲也被单季礼安排的种种所欺骗,使得他们深信着艾汀瓷已经死去了。此刻她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别怪我父亲,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待他的……”
目门夏看见她抛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恨意,有些莫名:“难道你以为当时是我逼他交出【rsays】的设计图?这怎么可能呢,汀瓷你还不了解我吗?
“当时我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根本没闲暇处理商业上的事情,再者说了,我不可能对你父亲这么残忍的。是我的助理自作主张,我也因为这件事已经辞退了她……”
她却不听下去,反击道:“反正目家大少爷要办一件事,多的是手下替你做。”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道,真是典型目门夏的作风,好一招借刀杀人,她就不相信一个助理的权力能大到决定这等事。摇了摇头,言语里有些哽咽:“说实话,我已经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了,够了,父亲的事情我不愿再提了……”
他看见她的眼眶泛红,顿时心里也不是滋味,终于明白汀瓷原来是因为父亲的事情而误会了自己,才会以为他背叛了她,所以才不愿与他相认。她现在不愿再说起伤心事,他便不提,但他迟早会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的。
开口的时候声音闷闷的:“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其实当时杀手的目标是我,却不幸殃及到了无辜的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责怪着自己的无能……”
什么目标是他,枪明明对准的是自己,既然对方枪法精准到能在自己的心脏上砸下几颗子弹,不可能打歪了对象吧,明明真相是他派人杀的她。
艾蓓夏的心一阵阵地泛着寒意,自己喜欢的人居然如此伪善,七年前还没有伪装够嘛,现在还要继续扯谎。
她抬眼看向他的时候,耸了耸肩,不留一丝余地:“我想七年前的事情已经够清楚了,他们就是冲着我而来,或许根本是你们家族的人看不惯我这个来历不清不楚的人罢了。”
她现在脑袋里都是偏激的想法,目门夏一把伸手抱住她:“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回来了,继续留在我身边就够了。七年来我早已如死灰般绝望,现在能够再次重逢,我定然再也不会放手。
“当年确实是我不够强大,但现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已经足够独立、足够强大,我保证这次一定会好好地守护着你。”
时过境迁,这样的甜言蜜语还是能在艾蓓夏的心中激起反应,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一切都未发生过,她必定会留恋于他的怀抱。
只是……她不能再自欺欺人,手动了动,让自己抽离了他的怀抱。
离开的时候还残留着他身上温暖的体温,狠了狠心说下去:“你还看不清吗,我们俩根本回不去了。七年前我们之前存在着鸿沟,这点时至今日没有改变,未来也不会变。我们在一起就是件勉强的事情,我已经学到了我的教训。”
目门夏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之间存在着鸿沟,在一起是件勉强的事吗?目门夏打心底就不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他的手暗暗握紧,不管付出多少,他想要的最终都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