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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下）
张子健跟随着孙前胜来到中阳钢厂，正准备进去，这个时候王金山骂了带头的职工，这好比在火头上交了一股汽油，职工心中的怨气顿时发作，开始十几个，紧跟着几十个，再后来上百个人一起过来推紧锁的铁大门。
很快，焊在门上的铆钉已经崩开了，有一枚正好打在王金上的帽子上，直接将帽子打飞，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张子健见形势不好，急忙拉着孙前胜往回跑，没跑出十几步，经听见轰的一声，两扇大门倒在了地上，人们就像潮水一样倾泻而出。
治安联防队这些人看到大事不好就想跑，没想到早被愤怒的职工揪住，顷刻之间被人浪淹没，哭叫声，惨叫声，咒骂声顿时乱成一团。
苏光亚一看情形不好，立刻召集起防暴警，手中拿着盾牌和警棍集结成队形，向着钢厂职工而去。
同时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向着孙前胜急匆匆跑过来，护着孙前胜就往后面跑。
“放下我，你们放下我！”孙前胜嘴里喊着，可是这些防暴警哪管那个，身不由己被拉拽着向后跑，而且那些拿着盾牌和警棍的防暴警，在统一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职工迫近。
孙前胜眼睁睁地看着防暴警一步步向着职工迫近，尽管嘴里一直大喊，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群体在不断靠近。
钢厂的职工成天跟钢铁打交道，性格一向吃软不吃硬，看见防暴警过来，顿时聚集到一起，撸胳膊挽袖子严阵以待，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防暴警察前，孙前胜眼睛猛地睁大，他看见张子健站在了防暴警的前面大声的说着什么。
防暴警的脚步放缓了，负责指挥的冯志强做了个手势，防暴警都停下来。
苏光亚见到这个情况，心中顿时大怒，卧槽这是谁，竟然敢拦住防暴警，那我算什么？
快步跑过去，冷冷的看着张子健，“你是谁？”苏光亚问道。
“我是市委办秘书张子健，这是我的工作证！”张子健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过去。
苏光亚接过来看了几眼，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张处长这里形式很危险，我让人带你离开！”
“苏队长，事情必须得到妥善处理，而不是靠暴力，这样会让事态扩大化，造成无法挽回的恶劣后果！”张子健急忙说道。
“你担不起这个责任！”苏亚光冷冷的说道，有几个防暴警立刻过来围住了张子健。
张子健掏出手机正打算接通邵逸帆电话，可没想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手机顿时掉到地上，紧跟着有人踩了上去，接着这几个防暴警拉拉扯扯推搡着张子健，向着后面而去。
“全体队友听我命令，向前，驱散这些人群，警棍举起敲盾牌！”苏光亚大声喊道。
整齐划一的皮鞋踏地声，还有警棍有节奏敲击盾牌沉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闷雷一般响起，压抑的让人心跳减慢，就这样一步步向前。
按道理说有人会大声喊，“请你们都散开，散开”之类的话，可苏光亚似乎忘了，只是让防暴警一直向前，向前。
钢厂的职工有人开始一步步向后退，可是更多的人却将腰杆挺的更直，而刚才趾高气昂的王金山却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旁边还有陪伴的是那几个联防队队员。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张子健已经顾不得许多，脚下一错，腰间发力，胳膊肘向后一顶，接着膝撞，两个防暴警顿时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用手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
另两个防暴警见此情况愣了一下，正想用手去抓张子健，没想到一只胳膊就像灵蛇一样顺腕而上，接着拿住了他的大臂，身体往回一缩，接着用肩头使劲一抗，只听咔哒一声，这个防暴队员发现右胳膊软软的耷拉下来。
剩下一个防暴警发现情形不对，挥舞着警棍搂头狠狠砸下来，夹杂着凌厉的风声。
张子健身体快速一闪，手如出洞灵蟒，瞬间刁住对方手腕，接着另一拳头狠狠砸到对方肩窝位置，只听咔哒一声，警棍落地，而那警棍的手软软的低垂着。
孙前胜简直看呆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也就是电闪石火之间，张子健几步跑了出去，大声喊道，“老冯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就在苏光亚口令声中，多出一个突兀的声音，“全体队友立定！”，本来整齐的队列瞬间乱了套，不少防暴警撞在了一起。
苏光亚眼睛都红了，卧槽这是谁，只见冯志强从队伍中走出来。
“冯志强你要干什么？”苏光亚瞪着冯志强，眼睛都快瞪出血。
“兄弟们孙市长说得对，我们手中的盾牌和警棍是保卫人民的，而不是用来打人民，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吃的饭，还有拿的工资，以及手中的这些破玩意是谁给的，你们知道吗？”冯志强用尽气力大声喊道。
“是他们，就是他们辛辛苦苦供养了我们，可我们今天却要恩将仇报，我冯志强第一个不答应！”冯志强指着钢厂的职工大声喊道，说完把手中的盾牌和警棍狠狠砸到地上。
“冯志强你疯了！”苏光亚气急败坏的喊道。
“我没疯，我不会拿着武器去对付手无寸铁的人民，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冯志强大声吼道。
苏光亚脸色瞬息数变，冷笑了几声，“冯志强你好，你好样的，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行为，原原本本报告上级！全体队友听我命令稍息、立正！”
口号喊出去，几百名防暴警有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而且在队列中窃窃私语，苏光亚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五人成小组散开！”
这是防暴警常用的训练队形，这样可以小组为单位，更加快捷有效的发挥作用。
“弟兄们，你们面对的不是犯罪分子，而是普通的民众，他们当中也许会有你的亲戚，你的朋友，更有的是无辜的人，你们能这样做吗？”冯志强大声喊道。
本来大部分防暴警根据日常训练，正准备转换队形，可听到冯志强这番话顿时犹豫起来，只有少一部分按照命令转化为五人组，而且这少一部分人眼睛里也露出了犹豫。
苏光亚简直肺都快气炸了，“我是队长，我命令你们立刻编组！”
这个时候对面的钢厂职工，忽然喊道，“人民警察爱人民，警民鱼水一家亲”的口号。
更有一些年长的老职工站在了队列的前面，灰白的头发，还有旧历风霜的面容，以及终年劳累微微佝偻的腰身，让许多防暴队队员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还有两个老职工认出防暴队里有自己的外甥，大声喊着外甥的名字，这个防暴警红着眼睛将盾牌和警棍狠狠砸在地上，“操他妈老子不干了，爱他妈谁干谁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仿佛带了传染，盾牌警棍砸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不一会的功夫，手中拿着盾牌和警棍的防暴警十中存一，而且茫然的看着周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想造反啊！”苏光亚看到局面失控，咆哮着，冲进防暴警队伍大声的喝骂着，拉起这个那个又坐下，根本无法指挥这支队伍。
“你***想干什么，你***干什么，老子要开除你们，全部把你们开除！”苏光亚大声吼道。
旁边有个声音说道，“我保证你们谁也不会被开除，你们做得对，做得非常好！”
听到这个声音，苏光亚急忙扭过头，看见有几个人不知道何时来到这里，其中一个正是市委书记邵逸帆。
“邵，邵书记！”苏光亚愣住了。
“秦局长我建议撤销苏光亚一切行政职务，而且”说到这里邵逸帆停顿了一下，接着一个字一个缓缓说道“我们的警察不是暴政的工具，而是守护人民的基石”，尽管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的送到每个人耳朵，竟然有金石之音。
苏光亚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灰败之色，“邵书记，我，我，这事情我是担心局面失控，所以我想……”，他还想辩解着什么，可是邵逸帆充耳不闻向着前面走去。
秦振中狠狠瞪了他一眼，“冯少强！”
“到！”
“你暂代防暴大队长一职，负责这里的安全秩序！”
“是！”冯少强大声回答到。
“全体队友起立，稍息，立正，全体队友向后退一百米，呈一字排开，注意安全警戒！”冯少强命令着。
防暴警立刻向后退开，整齐的排列在一百米外，双手背抄站立，警盾和警棍随地摆着，没人往起捡，秦振中满意的点点头，张子健跟冯志强的目光相互对了一下，又快速的闪开。
市委书记来了，而且刚才处置了防暴大队张苏亚光，还有听到了那句我们的警察不是暴政的工具，而是守护人民的基石的话语。
也不知道谁带头鼓起掌来，紧跟着掌声四起，开始这掌声有些凌乱，可到了后来却整齐划一，而且就像大海的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经久不息。
原先的紧张气氛也随着掌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融洽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