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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言小鱼觉得自己陷进了清凉的水中,他很是平静的适应着周围的环境。这个熟悉的梦境已经不再让他恐慌,他慢慢的摆动着自己的尾巴向前游去。
不知道游了多久,累了的言小鱼听了下来。他露出脑袋看着周围,突然发现以前一片黑暗的世界这一次居然清晰了很多,虽然依旧蒙着一层雾气,却要比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要好。
“这是哪?”鱼嘴里突出一串泡泡,红色的鲤鱼跃然而起跳出水面,妄图更好的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看着那个熟悉的山影,言小鱼心里肯定自己正在清河中,而且应该是大巴山间。
出口在哪?红鲤鱼不安的摆动着尾巴。以前陷进梦里总是有一股力量拽着他走,慢慢的顺着那股力量就可以回去,只是这一次等了很久他都没有等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慢慢在他的心中扩撒开了。红鲤鱼伸着脑袋看着前方却也只看到无边无际的水,和不知道离着多远的山影……
不能再等了,他要回去找阿诚!红鲤鱼凭着感觉找了一个自己觉得对的方向,用力的摆动着尾巴游了过去。
不知道又游了多久,红鲤鱼突然停下来,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许是被撞晕了,鱼身子开始往水下沉,片刻后红鲤鱼又游出水面。这一次他长了记性,慢慢的用鱼头碰了碰前面。
是墙?透明的墙!鱼嘴里不停地吐着气泡,为什么有墙,他要回去,不要拦着!
红色的鲤鱼游出一段距离,然后狠狠地想着那堵透明的墙撞了过去,他试图撞开。
这他没有撞到脑袋,而是像撞到了棉花堆里一样,力气被化掉了。
鱼眼睛流出泪珠融在河水里面,苦涩的味道只有红尾鲤鱼一个人体会的到。
“神仙!”仰着脑袋的小鲤鱼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不,是飘在前面的白衣小爷儿心中惊讶不已。
“回去吧。”白衣小爷儿微启朱唇,一缕金光抱着水中的鲤鱼飘出水面。
金光拉扯,红尾鲤鱼化身成为言小鱼。看着脚下的水,言小鱼大口的穿着粗气,现在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很惊讶。”白衣男子笑着说道:“看来他终究没有同你细讲。终究是我赢了。”
“什么?”言小鱼刚要开口再问就发现白衣小爷儿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玄衣的爷儿。
“情儿向来比我看得透。”来人熟练的将白衣人揽进怀里,“情之一字果然让人甘愿付出一切啊。你切回去吧,你想知道的自会知道。”
不等言小鱼再开口,玄衣人挥手间烟雾再去,将他彻底的包裹起来。
沉重的眼皮不停地拉扯着,促使着言小鱼陷进梦里。只是这次不再是鱼游河水,梦里他看到自己一直跟在言诚的身后。
看着冒着大雪拄着拐杖在山中不停行走言诚,看着被大雪埋在地下的言诚,看着为了挖出一棵草(三雪草)而冻得整只手僵硬的言诚。言小鱼在他身后大哭着,他无助的拍打着阻碍着自己的屏障,看着累躺在雪地里被纷纷落下的白雪掩埋的言诚……
白色消失,最后一片雪花仿佛在言小鱼的眼泪中被溶解。大地覆上了层层的绿意,站起身来的言小鱼在连绵的群山中又一次看到了言诚的身影。
知道如何哭闹也没有用处的言小鱼留着泪跟在言诚的身后。
瞧见他在灌木丛中穿行,锋利的枝条在他的手臂和脸上划下一道道伤痕,血珠慢慢涌出来。瞧见他看到红颜的花(七情花)是脸上的惊喜。瞧见草丛间冲出的蛇咬住他的手腕,看着流出的血水瞬间染黑……
言小鱼的眼泪没有止住过,他愣怔着突然明白每一次言诚的外出背后是什么……
身体变轻,一阵风过后,言小鱼慢慢的飘了起来。远远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言诚……
“小鱼?”曲靖轻轻地喊着,看着眼皮微微抖动的言小鱼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醒了。”
言小鱼醒过来时觉得恍如隔世,一切历历在目,但是却分不清真假。
“小鱼?”看着醒来后只是发呆不说话的言小鱼,曲靖担忧不已,“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我……睡了多久?”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很,喉咙干的发疼。
“喝些水吧。”还好从一开始曲靖就准备好了晾好的水放在床边。
靠在床头上,言小鱼在喝了两口水后总是是能正常的说出话来。只是这会儿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的消化掉自己经历的事情,原来他的身体、灵魂早在刚来这里时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他一直天真的觉得自己对比起这里的小哥儿很是能干,其实不过是言诚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由着他任性。
“你现在不要乱想了,郎中说你身体太虚弱需要静养。”曲靖温和的劝慰着。
“我懂。”言小鱼摸干了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看着曲靖,“这些天你都在这里?小玉儿怎么办?”
“恩,家里有人照看。”曲靖顿了顿接着说道:“楚云函打听过了,这次南方出事是因为下面的人知情不报,也有当年堤坝贪污受贿的原因在里面,总之很是复杂。不过这次圣上震怒派去南边的是自己的九王弟,这样一来你倒是不用太过担忧了。”
“九王爷?”言小鱼有些迷糊,这个跟言诚的下落有什么联系。
“对啊,九王爷郑燧阳。”曲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难道一直不知道你们现在代管的药铺就是九王爷的店铺?”
“郑老头是当场王爷。”言小鱼是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个,或许言诚知道其中缘由。不过想想也是,阿诚瞒着他的事情还少吗?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这些,说来当初与你结识多少也是为这这层关系的,却不想你这个当事人竟是不知的。”曲靖笑的有几分惭愧,他带着目的,言小鱼确实诚心相交。
“好了,我告诉你这个只是为了让你放下心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多想的。”曲靖想了想目光落在言小鱼的肚子上,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还是安心养着,不然言诚回来怕是要心疼死了。”
“……”言小鱼的目光在曲靖的肚子和自己的肚子之间不停地徘徊着,在得到肯定的点头一笑后,脑子翁的一下炸开了。
言小鱼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淡然的接受生子这件事情,此刻他担忧的只是他的魂魄出现离体之状不知道对腹中的孩子是否会影响,却从未再有以前那些顾虑。
想到魂魄之事言小鱼下意识的抬手摸向挂在脖子上的红玉髓,只是红绳依在,玉身却是不见了去向……
“你在找什么?”看着不停翻弄自己衣领的言小鱼,曲靖询问着。
“我脖子上挂着的玉……”言小鱼焦急的问话声哑然而至,他有着言诚多有经历的记忆,自然也想起了当初白衣人说过的话。此刻不见的红玉髓和自己莫名昏迷多事的奇遇连在一起也就不能想到玉身何去了。
“什么玉?”曲靖看着抓着衣领发呆的言小鱼询问着;“我一直守着你,没有看到在什么地方掉下过玉饰啊。很重要吗,我让人去找找看,有可能是掉在药铺里。”
“不用了,许是我记错了。”言小鱼低下脑袋,苍白的脸上透着疲惫,“我想再躺一会,你帮我跟阿姆说一声吧。”
“好。”曲靖点点头,看着闭上眼睛的言小鱼关门离开了。
“阿诚。”言小鱼轻声的喊着,泪水慢慢的从紧闭的双眼流出来。没有红玉髓,没有言诚,他该怎么做才能守住自己跟腹中孩子的命?
言小鱼并没有睡多久,他只要一入睡就能感觉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拉扯感。
喘着粗气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言小鱼伸手轻抚着自己的钝痛的腹部,闭着眼睛由着那股灭顶的恐惧逝去。
“小鱼。”吴秀儿推门进来就见言小鱼半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冷汗,显然是被吓醒的。
“是不是做噩梦了?”放下手里的饭菜,吴秀儿拿着洗干净的干净帕子为他擦拭着额间的汗珠。
“阿姆,我没事。”言小鱼展开虚弱的笑容,现在更加忧心的应该是阿姆吧。想到自己就是把言诚推入危险的那只手,言小鱼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秀儿。
“好,没事就好。”吴秀儿将帕子挂在水盆边上,将饭菜端过来,扶起言小鱼催促着他吃饭,“吃点吧,你连着睡了两天身子早就熬不住了吧。现在不是一个人,可是不能再任性了。”
“……恩,我知道。”虽说因为各种事情的搀和让言小鱼并不会再对孩子的事情过度的敏感,但是被当着面说出来还是多少有几分尴尬的。这会儿他倒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低着个脑袋专心的吃着饭。
吴秀儿只当他是担心言诚的事情,但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他也担心啊。安慰地话到了嘴边却没办法说出来,这天灾摊上了只能看命。
不过阿诚当年能毫发无伤的从大巴山回来,可见是个福源深厚的。只希望这次老天能庇佑,让阿诚平安归来,到时候一家子人都能安安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