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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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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了,两眼发花、嘴唇干裂,上肚皮几乎贴着下肚破,很想很想闭上眼睛睡觉……

    她觉得自己也许快要死了,但心灵深处似乎有个坚定的意志在支持着她,那是一种抗争,为了希望、为了信念,也为了成千上万死去和将会死去的民众,她还要再坚持,还要再抗争!

    她拼命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一个洁白的圣殿,看到了海神波赛冬的白玉雕像屹立在祭坛中的中央,而自己正跪倒在它的面前。

    她明白了,她仍然是娜拉.罗兰,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呢?这又是什么地方?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诧异,一段段信息便在她的识海中悄然浮现,这儿是金字塔内的波赛冬神殿,她来到这儿用绝食的方式向海神祈祷,祈求海神波赛冬能出面拯救他的子民,他在人间的后裔——凯西王子。

    不久前,波赛冬城最大的宙斯神殿以亵渎神灵的罪名将凯西王子关进了地牢,最高祭祠宣布三天后对他实施火刑,而海神波赛冬神庙和亚特兰蒂斯国王对此保持了沉默。

    也就是在那时,本是悲痛欲绝的她猛然发现,这其中含有不同寻常的信息:为什么是宙斯神殿?而不是亚特兰蒂斯的守护神——海神波赛冬的神殿?

    亚特兰蒂斯大陆上的信仰,相对比较单一,主要是信仰海神波赛冬,虽然也有众神之神宙斯的信徒和神庙,但相对只占少数。

    据说,波赛冬是众神之神宙斯的二哥,他和宙斯的大哥哈迪斯一起,帮助宙斯推翻了他们父亲,也就是前任神王克洛诺斯的残暴统治。后来,他们通过抓阄划分势力范围,波塞冬获得了海洋以及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掌管权,成为海神——波赛冬。哈迪斯获得了冥界的掌管权,就成了冥神——哈迪斯,而宙斯则成了众神之神——宙斯。

    亚特兰蒂斯王国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上唯一的王国,历任国王是海神波赛冬的后裔。

    相传,海神波赛冬非常喜欢漂亮的女人,他有很多个妻子。海后安菲特里忒嫁给海神以前,是海洋中最美丽的仙女,有一天她和姐妹们在纳格索斯岛上舞蹈,波塞冬一眼看中了她,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像大鲨鱼一样猛扑过去。仙女惊恐之际潜入海底,波塞冬立刻派一只海豚追逐,安菲特里忒不是其对手,最后疲倦至极,只得乖乖坐在海豚的背上,成了波塞冬的新娘。

    后来,他又爱上了自己的姊妹农业女神——德墨忒尔。为了躲开他,德墨忒尔变成了一匹牝马,藏身在俄古革斯的马群之中,波塞冬就变成了一匹牡马,强暴了德墨忒尔变成的牝马。

    除了喜欢漂亮的女神,波赛冬也喜欢漂亮的女性人类,甚至喜欢美丽的半人马美杜莎。亚特兰蒂斯王国的首任国王,就是波赛冬和一位美丽女性人类的儿子,他和他的继任者代表海神波赛冬对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掌管权,同时也是波赛冬大神庙的最高祭祠。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亚特兰蒂斯大陆上主要的信仰还是信仰海神波赛冬,连亚特兰蒂斯王国的都城也叫波赛冬城。但作为众神之神,宙斯的信仰无所不在,亚特兰蒂斯大陆也不能将之拒之于外。

    凯西王子是被宙斯神庙以亵渎神灵罪惩罚,而海神波赛冬神庙却保持了沉默,这意味着什么?

    聪明的她还是从中发现了一线希望,因为这意味着众神之神宙斯的旨意,并没有得到海神波赛冬的认同。虽然,作为众神之神,作为上帝,宙斯的旨意是至高无上的,不需要得到其它任何神灵的认同,但这里毕竟是亚特兰蒂斯大陆,是海神波赛冬的国度。

    更何况,宙斯神庙宣布凯西王子所犯的亵污神灵的罪名,也没能得到亚特兰蒂斯普通民众的认同。凯西王子只是调查了迦叶城的灾难原因罢了,他怀疑这次灾难可能与神灵有关,但并没有明确指出它就是神灵干的,更没有指证众神之神——宙斯,凭什么就说他亵渎了最高神宙斯?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证据的曝光,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迦叶城的瘟疫之灾绝不是无缘无故的,绝不仅仅只是个天灾,其中确有蹊跷。

    迦叶城的宗教信仰与其它城邦不同,接近半数的民众同时信仰海神和上帝,因而它也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上信仰上帝最多的城邦。最早的瘟疫报告点,据调查发生在一个宙斯神庙的附近,染病的就是神庙的一个神职人员。这个神职人员在明知自己患疾后,仍然频繁外出宣扬神迹,并逐个接见教区内的信徒,这才使得疫情不断扩散。而且,这个神职人员是个通神师。

    这最早出现的神迹,据说就在那个神职人员所在的宙斯神庙内,在那个通神师例行祈祷的时候,宙斯的神像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犹如上帝真的附身其上。

    瘟疫刚刚开始传开的时候,神迹又频频出现,一般都出现在黄昏时分。那时太阳刚刚落到地平线之下,天空还布满五颜六色的晚霞,上帝的神像在霞光中呈现,光辉的形象栩栩如生。

    见到这样的奇迹,全城民众无不口吐“神圣”,跪倒祈祷,他们热泪盈眶,激情澎湃,对上帝的信仰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但是,此后仅仅几个月功夫,全城民众就几乎死个干净,神迹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个催命符,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中有无蹊跷。

    而更让人感到蹊跷的是,当波赛冬神庙的祭祠、通神师向海神祈祷,祈求海神下达对此事的神谕,海神却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作为亚特兰蒂斯大陆的保护神,作为王国国王的祖先,海神波赛冬的目光从未脱离过这块大陆。在以往的岁月里,哪怕是谁家丢失了件宝物而向海神祈祷,都有可能得到神的指点,可现在迦叶城几百万人的死亡,海神居然没有回应!

    “这到底是为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迦叶城的惨剧就是上帝的设计,而它很可能已经触及了海神的底线。海神波赛冬狂暴、任性,却又是出名的护短,他的沉默绝不意味着忍让,而是黎明前的黑暗,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她才怀着一线的希望走进了金字塔中的神殿,要用绝食的方式来表达凡人对上帝的抗争,以此来坚定海神的意志。

    “伟大的海神,伟大的亚特兰蒂斯的守护者,是您亲手建立了这个国度,是您让这里的人民生活富裕、健康平安,所以在这个国度里您才是唯一的至高无上啊!

    您难道忘了吗?是您教会了我们的祖先如何捕鱼、如何狞猎、如何治病、如何耕种作物、如何采集矿物,是您帮助他们建立了第一个村庄、第一个小镇、第一个城邦、第一个国家,是您为这新生的国家确立了每一条法律、每一项制度、每一条礼仪,您甚至用自己的神血在石碑上留下永恒的承诺:只要人类永远信奉您,您将永远保护他们,直到永恒!这一切,难道您都忘了吗?

    现在,您的子民正遭受任意的屠宰,您亲手建立的王国正在崩溃,您亲手确立的法律正遭到破坏,您用鲜血书写的承诺正是受到质疑,您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您在犹豫什么,我也知道您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但是这又有什么?您在人间的后裔凯西王子,为了自己的信念宁愿被烧死在十字架上,也不愿作虚伪的认错;我一个缈小的凡人女性,为了信念可以渴死、饿死在您的面前;您再看看,神殿外面成千上万的人们,为了亚特兰蒂斯的未来,为了您的荣耀,全都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作为一位伟大的神灵,为了您的尊严不受侵犯,为了您的国度永恒长存,为了您无所畏惧的信念,您为什么还要犹豫?

    ……

    您真是个懦夫!一个懦夫,不配拥有那么多漂亮的妻子,不配拥有那么坚贞信奉您的子民,也不配拥有神的称号。您生气了吗?还是依然假装没有听见?

    如果您生气了,那就杀了我吧!信奉这样一个懦怯的神灵,我感到耻辱,所以我宁愿死去,然后让灵魂也烟消云散。如果您真的生气了,在杀了我之后,也杀掉这个王国中的所有子民吧,因为他们同样鄙视如此懦弱的神灵,我们真为您感到脸红……”

    她不知道自己已祈祷了多久,甚至记不起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咽喉已经嘶哑,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浓,语言也越来越偏激了。作为一个通神师,她还从来没有冒犯过神灵,更何况是如此的指责,现在她已经什么都豁出去了。

    她已经无法坚持跪拜的姿势了,整个身体侧倒在水晶砌成的地板上,那冰冷的刺激让她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尽管如此,那也是相当的艰难,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种种幻象。她似乎看到凯西王子被绑在高高的十字架上,周围堆满了干燥的木柴;她似乎看到无数人愤怒的呼号,看到妇女和小孩忧伤而绝望的眼神,看到农田荒芜、魔兽肆虐、城邦萧条、战火……

    就在神识逐渐离她而去的时候,突然,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第一道亮光,然后第二道、第三道……直到,整个殿堂全成了光的世界。

    “这是什么?”

    这灵魂深处最后的呐喊,强烈地刺激她的神经,她拼命地撑开沉重至极的眼皮,才蓦然发现面前的那具神像,已经变成了一团耀眼的光亮——海神波赛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