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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敏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小产?怎么会小产?”佟佳氏那么看重自己的肚子,又怎么会小产呢。
以静看了和敏一眼,才轻声说道:“据说是被惊吓,在御花园中摔了一跤,这才小产了。”
和敏皱了皱眉,同宜妃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道:“去承乾宫。”宜妃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随着和敏一道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行去。
承乾宫远远的就传来哭声,和敏皱了皱眉,微微侧了侧头,尔春忙上前,小声的说道:“听声音似乎是淑妃。”
和敏点了点头,行至承乾宫时,果然看到淑妃趴在外殿的软榻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待看到和敏等人,连忙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她眼眶通红,看起来颇为狼狈。
“怎么回事?”和敏免了她的礼数,连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受惊?”
淑妃一听这话,当下又哭了起来,哽咽道:“娘娘说闷了,臣妾陪着娘娘在园子中走走,可谁能想到那假山上竟是有一块脸盆大的石头掉了下来,这躲避之下竟是摔了。”
和敏眨了眨眼睛,略微有些无语,面色却是沉了下来,道:“假山上可有查看?”怎么会那么巧呢。
淑妃眼眶通红,哭的着实可怜,吸了吸鼻子,道:“臣妾当时吓坏了,不过萃绿有让人查探,并没有发现什么。”萃绿是承乾宫的大宫女,很的佟佳氏看重。
和敏点了点头,略微的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了,直接走进了内殿,看着佟佳氏惨白的脸色,道:“你别太伤心了。”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太医给和敏行礼后,方道:“贵妃娘娘平日里忧心劳累,胎相也就不大稳,再加上近日受惊摔倒也就落了胎。”说着他又行礼,道:“奴才开些方子,好好保养一番,以免落了病根儿。”
和敏点了点头,让萃青跟着太医抓药去,自己坐在佟佳氏的身边,安抚道:“只当你跟这孩儿没有缘分吧。”她何尝不明白这痛苦?不管是因着什么缘由,都是自己期盼许久的孩子,哪能不心疼?可这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啊,“痛快的为那孩子哭一场,好好的保重自个儿才是正理儿。”
这种事情总得要自己想明白才好,别人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和敏看她呆呆愣愣的模样,略微有些心酸,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叹道:“你好好歇着吧,皇上晚膳后会来看你。”
佟佳氏眼睛动了动,扭过头看向和敏,哑声道:“皇上会来么……”她声音中隐隐有些期待,可最后却又沉寂了下来,苦笑了一声,呐呐道:“不重要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看清了不是么,表哥他终究是个皇上。
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委屈,摸了摸肚子,那个孩子是她爱情的见证,是她能够坚持下去的动力,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佟佳氏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入发丝间,她先时只是默默的哭着,可最后越哭越是伤心,竟是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和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边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她有些张不开口,有时候看的太明白,总是伤人的,佟佳氏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表哥,她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男子,所以她嫉妒,她尖锐,她维护着自己的感情,可经过这么多事,被训斥,被禁闭,被怀疑,就连她盼望许久的孩子也没能保住,所以她看明白了,她所期盼的感情不能寄希望于一个帝王,于是她伤心难过,甚至是痛苦。
和敏从承乾宫回来后,并没有消沉许久,因为她看的明白,所以她从来吝啬付出自己的感情,没有付出,也就谈不上伤害了,所以她不痛苦,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和敏每日会带着宁嫔还有卫氏去慈宁宫坐坐,太皇太后对和敏一向是优待的,她老人家不喜欢宫妃来打扰,每日里养养花念念经,陪着太后养养孩子倒也闲适。
“老祖宗,您这慈宁宫再是清闲不过了,臣妾每次来都不想要回去了。”和敏帮着太皇太后将一盆艳红色的茶花搬到边上,开口笑道:“老祖宗也给臣妾挑上两盆茶花带到永寿宫去。”
“不给。”太皇太后站起身来捶了捶腰,将小剪子放在花盆边上,哼道:“这几盆茶花还是当初吴应熊送给我的呢。”她瞪了和敏一眼,道:“老人家辛辛苦苦照看了这许多年,哪有你这样伸手要的。”
和敏笑了一声,走到太皇太后身边,给她捶了捶肩膀,笑道:“老祖宗放心,若是给了臣妾,定然给您老人家照看的妥妥当当的。”
“你话你给别人说或许还能相信,给却骗不了老祖宗。”说着她扭了扭身子,又蹲下来剪枝叶,看了和敏一眼,道:“当初坤宁宫的一盆瑶台玉凤,你瞧着欢喜,结果没两天儿就养坏了,我说的可有错?”
和敏面色有些发窘,摸了摸鼻子,屁颠颠的凑到太皇太后身边,笑道:“那不是臣妾头一次养花的么。”
太皇太后不听她贫嘴,自顾自的修剪着自己的花儿,指了指靠在路边的几盆花,道:“喏,你要是想养花,从那儿搬一盆带走。”
和敏笑呵呵的也不恼,顺溜溜的走了过去,道:“那老祖宗,臣妾就不客气了哈。”说着自己挑了一盆简单的瓜叶菊乐滋滋的离开的慈宁宫。
以晴看着手中的花盆,疑惑的问道:“主子,这瓜叶菊只是寻常的花卉,何必要从慈宁宫要了来。”
和敏笑了笑,没理会她,倒是尔春翻了个白眼,道:“容妃惠妃也每次里去慈宁宫伺候着,你何尝见过她们从老祖宗那儿得了花的?”老祖宗养的花儿一般赏给命妇们,何曾见过宫妃们得过,主子要花,不过是因着先前儿许多事儿,虽都曾报与慈宁宫知晓,可老祖宗却从未表露过喜怒,只说自己拿主意就好,主子要花,不过是想要瞧瞧老祖宗的反应而已,如今看来,结果倒也不赖。
和敏自有了身孕后,也就不大管事了,佟佳氏自养好身子后,也就开始重新接手宫务,和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她看来,宫务再重要也没有自个儿身子重要,事事掐尖好强这样活着也忒累。
重新活过一次,她想要的从来不是那所谓的权势。
转眼就到了年底,和敏的身子也有些笨拙,她也就没有去参加宴会,只在永寿宫摆了席位,同卫氏两人乐呵乐呵。
卫氏双眼亮晶晶的,喝了些许果酒,让她的面色越发的红润妩媚,和敏看了暗中啧啧称奇,这每日里瞧着卫氏的面孔总觉得将自个儿的眼光养刁了不少,如今瞧着别人总觉得姿色平平的。
八阿哥在嬷嬷的搀扶下能够小小的站一会儿,如今和敏都不敢抱着他,那双小腿儿有劲儿的很,放在地上,一个不注意就爬远了,卫氏将八阿哥抱到自个儿身边,让他踩在自个儿腿上,看着小桌上的吃食儿笑道:“阿哥~~想不想吃?”说着卫氏拿了小勺子弄了些蛋羹,和敏笑眯眯的看着,也跟着凑趣道:“来,叫额娘,就给你吃。”八阿哥双腿直扑腾,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双手焦急的朝着蛋羹直扑,和敏笑着说道:“来,小八,快叫额娘,叫了额娘就给你吃。”
卫氏只笑着不说话,拿着蛋羹在八阿哥嘴边晃了一圈,之后自个儿吃了,和敏抽了抽嘴角,小八略微有些茫然的看着卫氏吃的欢快,半晌后似是才反应过来,只委屈的两眼泡泪水,看得人心都觉得化了。
和敏笑倒在尔春身上,乐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卫氏也笑着抱起小八颠了颠,乐着教育道:“好阿哥,你怎么能因为吃不到蛋羹就哭鼻子呢。”
“待阿哥长大后,一定要告诉他!”和敏揉了揉眼睛笑道。
卫氏抿着嘴直乐,道:“会不会恼羞成怒?”说着她还捏了捏小八的脸蛋,小东西看没人理会他哇哇的哭了一阵儿也就挂着两行泪继续要吃的,这次卫氏才喂了他一小口的蛋羹。
“娘娘这儿可真是热闹。”因着和敏的席位摆在院子里,故此,塔娜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和敏笑的东倒西歪的,扬了扬眉笑道。
和敏愣了一下,面上挂起微笑,道:“原来是大姐姐啊,快进来。”她也没有起身,只是让尔春去迎了进来,道:“姐姐可是大忙人呢,怎会到我这永寿宫来呢。”
“来看看妹妹过的可好。”塔娜没好气的说道:“妹妹可还在怨恨我?”
和敏用筷子夹了樱桃肉慢慢的吃着,并不言语,说不气心中不爽快,可说生气,这也是自家姐妹,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更何况塔娜如今过的也不大好。
“我们姐妹相处的也不多。”塔娜看和敏不开口,按捺住心中的气闷,索性直接开口说道:“当初误会你是姐姐的错。”她看了和敏一眼,皱了皱眉,道:“你这是打算一直不跟姐姐说话的么。”
和敏撇撇嘴,看向塔娜道:“姐姐这次进京要待多久。”舒舒觉罗氏倒是经常念叨塔娜的情况,虽然当初她是有进宫的心思的,可不该是因为塔娜的原因,故此一直不大舒坦,只是和敏也知道,塔娜虽然跟鄂齐尔有些矛盾,可她毕竟还是巴林郡王妃,自己也不大可能真的同塔娜交恶。
塔娜面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扬眉道:“许是要待上一段时间的。”塔娜微微的叹了口气,才道:“如今草原上也不大太平。”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和敏却明白她的意思,葛尔丹控制南疆地区,如今又将兵锋转向漠北喀尔喀蒙古,康熙心中不大痛快啊。
“乌尔衮要在宫中住一段时间,还请妹妹多多照看些。”塔娜看着和敏轻声开口,和敏低垂着眼眸,端起杯子喝茶,笑道:“自然。”
塔娜扬了扬眉,轻微的侧了侧身子,低声说道:“巴雅拉氏不大老实,让法喀谨慎些。”
和敏眉心一动,斜睨了塔娜一眼,点了点头,道:“我省的了。”她并不关心塔娜是如何知道的,她也从来不会小看她。
塔娜从宫中出来后直接转道去了钮祜禄府上,她知道,她必须要做些什么给三妹妹看,否则不能光凭一句错了就将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当初她算计和敏入宫,并非是率性而为,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也从来不后悔,她也相信三妹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毕竟还是要好好安抚一番才好呢。
巴雅拉氏听闻塔娜来了之后,满脸的笑容,招呼身边的章佳嬷嬷亲自去二门上候着,她拉了拉雅利奇的衣襟,叮嘱道:“你大姐姐虽不经常回京,你却也别小看她,她性子高傲,你也给我忍忍,别得罪她。”
雅利奇异常的不满,讽刺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府上明明就女儿一个嫡女,可却被所有庶女压在底下,这个不能得罪,那个也不能得罪,再没比女儿更憋屈的嫡女了。”她恨恨的甩了甩帕子,道:“额娘,您瞧瞧,这府上还有我们姐弟的立足之地么!”说着就打算离开,被巴雅拉氏一把拉住,安抚道:“你也知道我们如今的境况,难道你还想要得罪塔娜么?她可是巴林郡王妃,又得固伦长公主的喜欢,你瞧瞧,宫中的那位当初被塔娜算计着进宫,如今却还不能同她撕破脸面,这是为何?”说着她瞪了一眼雅利奇,道:“你也给我收收性子,若是你们姐弟俩能够得你大姐姐的青睐,这爵位……”巴雅拉氏突然停了下来,也知道自己逾越了,看了雅利奇一眼,道:“且先忍忍,若是你弟弟阿灵阿袭爵,你还愁什么?”
雅利奇执拗的垂着头,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恨极,可她却也明白,额娘说的对,只得强自扯出一丝笑容,道:“女儿明白。”
巴雅拉氏看着雅利奇委屈的模样,眼眶都有些发红,直抱着女儿哭道:“都是额娘没本事,才让我儿受这般的委屈。”说着她用帕子擦了擦眼圈,吸了吸鼻子,道:“在忍忍,额娘一定拿回你们应该得的。”
塔娜进府后就看到章佳嬷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章佳嬷嬷来到巴雅拉氏的院子,颜珠的媳妇佟氏在门前候着,看到塔娜就笑道:“大姐姐可算是回来了,额娘等了许久。”说着就掀开帘子道:“大姐姐这边请。”
塔娜知道她的身份,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这佟氏简直就是个蠢货,她到如今还瞧不清楚,她已经是钮祜禄家的人了,是颜珠的福晋,可她心中却仍旧当自己是佟佳一族,为了佟贵妃站在了巴雅拉氏身边,这样一来,颜珠岂能同她交心?夫妻俩只会越走越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