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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晓刚一到家,就得知龚浩送人过来就没走,郭岑和韩绰也都已到了,不仅如此,郭岑还带了好几个人一起过来了。
一进前厅,只见主位上坐着自己的母亲江南公主,下面坐了一排小辈,龚浩、郭岑、韩绰自不必说,还有前文提到的被左家赶出门的李正奎,郭岑的大哥郭崇,大伯顾喆的长子顾林辰,二姑姑家的表弟薛崖,三姑姑家的表哥刘元信,大姐夫曹栋,工部尚书蒋成的长子蒋玉,荆国公唐家的唐川,齐国公徐家的徐盛,吕国侯陆家的长子陆文祥,邓国侯张家的张孝武等人。
封晓进的厅来,先给江南公主问了安,又和众位亲友打过招呼。而江南公主一见儿子回来了,便起身会后院去了。待众人起身恭送江南公主离开后,分宾主落座,李正奎急赤火燎的站起来开口道:“三生你打算怎么办?我这次从西安过来,老爹就仔细交代让我要多多打听三公后人的消息。如今你这边有了眉目,又打算翻了三公案,有什么算计快些说来让我等知晓啊。”
拍了拍李正奎的肩膀,将他按坐在座位上,封晓的大姐夫曹栋开口说道:“小李子稍安勿躁,三生既然将我等召集起来,必然已经有了计较,我等只需听他吩咐便是。”
张孝武也站了出来,对封晓道:“当年我爷爷就是哭死在封公的令堂上的,根本就是这三公案的缘由,来之前我娘就交代了,三生你要人我家出人,要钱我家给钱,一切以你马首是瞻。”说完竟对着封晓一躬到地。
封晓赶忙起身扶起张孝武,其实说来,这张孝武和众人关系并不太近,他爷爷去世的早,而他的母亲以女子身份继承了传国侯的爵位,他爹也是入赘进的张家,因此他自幼多受人诟病。且他为人十分上进要强,和众多纨绔并不一路。此时得到郭岑的报信,竟然也来到这里,可见其家对三公案的怨念颇深。
听到张孝武表态后,其余几人也纷纷站起来表示同仇敌忾、团结一心的决意。
安抚了众人后,封晓开口道:“三公案一定要翻,先不说那些个冤死的亡魂,我等活着的各家这些年也是那耻辱柱上的笑柄,便是皇家,也不过是人家手里的刀俎而已。”说完,还看了一眼韩绰,见他眼中也含着怒火,便继续说道:“这事其实光是我们这些个小辈,肯定不成,但诸位长辈又不能到前台来冲锋陷阵,因此就需我等从中联络串联,各家使力。到时候如果这事出现反复,各家也都是小辈出面,转圜的余地也大些。”
说完,抬手止住了毛躁的李正奎,接着说道:“现下首要之务是将三公后人系数寻到救出,这事我来找人,崇哥你和林辰哥两位筹钱,我寻到一位,你二人就赎买一位。”
见二人欣然应允,封晓对李正奎道:“你别在京里待了,这事你需尽快回去告知世叔,并且着人通知蜀中的华家。”
李正奎急道:“我已派人火速赶回家中,将这事儿禀报家父,想来他老人家自会着人通知华家的。我就不用回去了吧?”
低头沉思了一下,封晓道:“也好,那你就和崇哥、林辰哥两位一起筹钱吧。”只要不让李正奎回西安,能参与此事,他就满足了。至于分派什么任务,他到并不在意。听到封晓吩咐,便痛快的答应了。
封晓看着韩绰,犹豫了一下,才道:“景安,你现在能出现在此,想来皇上也已经同意了翻案之意,那皇上的具体意思是什么?”
听到封晓问话,韩绰并未反感,因为他明白封晓问话的意义,如果仅仅是他和封晓、龚浩与郭岑四人,这话封晓是绝不会问出来的。但如今问了出来,其实就是为其他人问的,问的也不是他韩绰如何自处,而是皇家对这事的态度。
稍一思量,韩绰道:“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有真凭实据,不管是谁,该杀的杀,该办的办,绝不姑息。但是这事一旦发动,绝不是我等能完全掌控的。因此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人要借此事裹挟众意,逼迫皇室,皇上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韩绰这话说的有些郑重,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这事一旦开始,最终必然会扳倒几个朝野重量级的人物,因此皇室虽然想就三公案翻案一事为家祖正名,皇帝也想就这事刷一下存在感,但却绝对不想成为又一次被人裹挟绑架的傀儡。
韩绰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众人听完却也放下了心,因为这些人都是真心想要为三公案翻案的,心思都很单纯,并不打算以这事来达到政治目的。其实这也是封晓不打算让各家的长辈出面的原因之一。这些被召集起来的人,除了他封家的亲眷外,就是对当年三公案最上心的几家了,显然是经过了郭岑老爹郭勋的筛选。
见气氛有些压抑,薛崖起身笑道:“裹挟圣意,我等怎么敢?既然我等不敢,那敢做的人又关我等何事?到时候让皇上打他屁股也好,杀他脑袋也罢,我等只管看着就成了。”
“也不是不关我等的事,这事的确需要提前做好应对,如果真有人借此事出手左右朝局,便不是我等发动此事的初衷,到时候说不好还会牵连无辜。那时候我等要如何自处,小崖你想的太简单了。”说话的是刘元信,他在礼部车架司为官,是在坐的人里唯一在政事阁下属衙门任职之人,对朝堂风动非常敏感。
吐了吐舌头,薛崖道:“表哥教训的是,小弟想的太过简单了。”
“其实也不用太过着意,如果不能搜罗到足够的证据,这事儿自然只能在暗地里进行,那样的话谁跳出来都是众矢之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就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了。这阴谋摆在明面上,还能叫阴谋吗?而这事一旦最终摊在明面上,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到时候我们全都抽身而出,只让该管的三生出面,他们锦衣卫该怎么办自有规矩,也不会被人左右,即便御史寺和宗正寺有人插手,他们锦衣卫硬抗下来都成,更不要说还有二伯坐镇呢。”曹栋是在坐众人中年纪最大的,考虑问题也更加稳妥。
“大姐夫说的不错,这事最后肯定会有人跳出来的,只看我们三人今天这么巧合遇到此事便可知道了。只是背后之人的目的还不清楚,是要借此事扳倒某一个甚或某几个人物,还是要陷害我等,这都不得而知了。不过无所谓,我还真没太把这些个暗处里的老鼠臭虫当回事。”封晓说出此话,言语中自带一股气势。
“我已经着人调查此事了,其实这事不是蹊跷而已,而是破绽漏洞百出,只是大家伙投鼠忌器,没人仔细查处而已。挑出毛病,找到证据问题不大,因此从现在开始,便需要仔细斟酌办理了。”封晓接着说道。
“小崖,表哥让你代表薛家来这里,除了你家在京里只有你们两个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希望你能有所长进,所以我也交给你一个任务。”封晓对自己的表弟薛崖道。
听说有任务交给自己,本来以为只是到这里当个传声筒的薛崖非常高兴,喜笑颜开的道:“但凭表哥吩咐。”
封晓对薛崖交代道:“你身在军事学院,三公案涉案三公皆是将门,你们的教材里还有很多他们的战例,你们学院的风气又最是自由,这就是势,我给你的任务就是要你去学院导势。先将三公案给重新炒热起来。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组织串联,将这事闹到大街上。至于如何做,何时做,下来我再和你仔细交代。”
叮嘱完薛崖,封晓对刘元信道:“表哥我需要你做件事。”
刘元信起身拱手道;“三生交代便是。”这刘元信并不是封晓的亲表哥,而是三姑姑封雪清夫妇收养的孤儿,虽然自己做到了车架司佐司的高职,但是始终对封刘两家感激非常,日常和两家之人交往都是自降身架的样子。
“表哥无需多礼,这样就太过生分了啊,要是让三姑姑知道了,还不打我屁股啊。”封晓托住了刘元信的手,玩笑道。
见刘元信无奈苦笑着收了礼,封晓接着道:“表哥,你们车架司是整个政事阁下属衙门消息的集散地,我需要你做的和小崖一样,也是要造势。”对刘元礼就无需像对薛崖一样叮嘱仔细了,毕竟在官场混了七八年,比不得薛崖一个学生。该如何处置,刘元礼自己当能办妥。
待刘元礼应承下差事,封晓又对曹栋道:“大姐夫,请您调御林军一个连先准备着,日常时值不要安排了,要做到随用随到才好,而且这事还需要保密。调兵协同的文书我会着人尽快发给你,什么时候我要用人,您就什么时候调动,可以吗?”
“问题不大,我明天就着手安排。”曹栋答应道。
然后封晓有给其余人等各自安排了差事,看似各不相干,但其实都在封晓的掌控之下。
众人又商议了一下,封晓也知道大家都需要将众人商议之事回家禀报各自长辈,因此也就没留大伙吃饭,便各自散去,
送走了众人,封晓向后院走去,路过一座院落的时候,里面传出一阵琴声,封晓听得分外熟悉,正是自己白天听到的虹裳所奏之曲。便不急着会自己的小院,而是来到琴声传出的院落门口。
没有打门,就站在门外清听,跟着他的仆人也打着灯笼候在一侧,不声不响的。
待得一曲终了,封晓还未自意境中出来,院子的小门咿呀一声打开了,虹裳俏生生的立在门内,看着封晓。
偷听被人抓了个现行,封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虹裳一礼,道:“在下孟浪,妹妹莫怪。”
见到封晓尴尬的样子,虹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封晓福了一福道:“公子言重了,奴家不敢当。”
封晓听虹裳叫自己公子,自称奴家,眉头皱了一皱,道:“咱们两家是世交,你也不是官奴身份了,如此称呼不妥。”
虹裳低下头,细声细气的道:“那我该如何称呼公子?又该如何自称呢?”
封晓看着低下头的虹裳,接着身后仆人手中的灯笼,看的影影绰绰,但离得如此之近,虹裳身上的一缕幽香还是钻入了封晓的鼻中。暗暗压下心头的一抹悸动,封晓道:“妹妹当可以兄称之,或随我妹妹们叫我哥哥也可,至于自称嘛,奴家绝不是我等人家应有的,妹妹既可自称一个我字或以身份对称都行啊。”
“那……小妹自当遵从哥哥之意。”虹裳抬头瞟了封晓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妖精啊!”封晓被虹裳一眼瞟得险些难以自持,匆匆一礼后,转身向自己的小院快步走去,凭怕走慢一步就做出些逾礼之事。
锦衣卫衙门开足了马力,三个案件同时进行,但境遇却大不相同。
过了中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封晓所住的听香苑因为草木繁盛,原本翠绿的植被也渐渐泛黄,因此更显萧瑟。
而这些时日里,封晓除了在锦衣卫衙门主理两宗案件外,其余的时间大多会在自家后院里,听虹裳弹琴。两人的感情也逐渐升温,但封晓总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虽然前一世有过恋爱经历,但并不完美,甚至现在竟有些淡忘,封晓觉得自己当初也许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吧,和那个学妹在一起,大多应该出于一个男人的虚荣心作祟。不论古今,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炫耀的资本。
和虹裳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封晓发现虹裳就如那正在逐渐泛黄的秋意一样,正在对封晓越来越疏离了。
正当他打算采取些措施的时候,一件大事却扯断了他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