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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驿馆,一天劳累都已困乏。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张卿却是没有一点倦意。扫视一眼房间,还是那么简单的陈设。光洁的桌面上摆着一块黑乎乎的羊皮卷,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看了看房间,再看看桌子。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
拿起桌上的羊皮卷,黑不溜秋的表面隐隐约约的几个字。就最后一个字还能大概认识是个经字。翻过来一面,照样是黑黑的模样隐隐约约可见有些点点竖竖。应该是字的笔画吧。张卿心想。
整张羊皮卷看起来就像是在粪坑里掏出来一样,只是唯一有点正常的便是这张羊皮居然没有一点臭味。
反过来翻过去的看了几遍,见还是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想起那天的破道士不禁心中有些来气。
“就是你这个破东西,害的我还花了二十两银子。”张卿忍不住的骂道。
“哎”叹了口气,就那么在那里干坐了一会儿。忍不住的有些口渴,便倒了杯茶来喝。
低头一看突然间才发现,身上有些灰尘。左看看,右找找就是没找到个顺手的东西。看着桌上的羊皮卷,一来气抓起来就往身上掸。一时的灰尘布满了房间。
“嗬,没想到这破皮子掸衣服还是有点不错。”看着身上的灰尘被掸的一干二净,张卿心里多少平衡了一点。
不禁又拿起羊皮卷看了看,摇摇头。想起今天的事情,心里不是很舒服,便打算出门去寻个地方好好清净清净。
“砰砰砰,卿儿在吗?”敲门声响起,正准备出门的张卿听见声音是张伯,便把手中的羊皮卷随手往桌上一扔。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张伯,你来了!赶紧进来吧。”打了声招呼,便又走进房间,朝着放茶水的桌子走去。
张伯倒也不客气,微笑着点点头就直接进来了,环视了一下屋子。目光落到了桌子上一团揉的黑乎乎的东西上,不禁心里有些疑惑,张卿平时还算是爱干净,那东西看起来应该是牛皮或者羊皮做的吧,看起来脏兮兮的。怎么会把这种东西放在房间里。
想了想也不好张口就问,便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张卿倒好茶见张伯看房间,便坐在桌子边上等着。见张伯坐下随即把茶端到张伯面前说道:“张伯,喝茶!”
“呵呵,好!”对于张卿的客气张伯倒是不见怪,直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若是在外人眼里看见了,或许会感到惊讶。一个少爷给自己的管家倒茶?这是什么道理啊。可在张家就是如此,张伯可直接称张卿两兄妹卿儿兰儿。张卿的父亲也从来是教育两个孩子对张伯要尊敬客气。
一旁的张卿也没说什么话,就那么看着张伯喝茶。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
“卿儿,你们今天在校场内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啊,可否跟我说一下。”张伯见张卿两眼无神的坐在那里,便开口问道。
见张伯问话,回了回神,沉吟了起来。
张伯见张卿并不说话也不急,就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张卿。
“说还是不说呢?怎么说?”张卿此刻正在想着这个问题。“我不说张伯回头一问兰儿和熊二,那两人是肯定会说的,对于被抓进去以后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到时候来个添油加醋省的母亲担心,还不如自己直接告诉张伯。毕竟他经验丰富,回去以后也好向父亲禀报。只是得先把被选中的事说了。”
“张伯”沉吟一会儿,张卿便对着张伯喊道。
“嗯”见张卿开口,张伯嗯了一声。
“我得先向你说一件事。”说毕,张卿一脸认真的看着张伯。
张伯见张卿一脸认真的样子,随即也不再捋胡须。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卿。
见张伯如此,张卿接着说道:“首先我并没有参加考核,但是我被选中了去东海求取仙丹!”
听见此话,饶是以张伯的沉稳性子都有点惊讶。
毕竟,出门之前*也曾隐约的告诉过张伯,张卿此次不出意外应该会选中。但是真正听到张卿如此说心中也是有点震撼。
“没参加选拔就被选中了?”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伯一脸惊诧的再度看着张卿问道。
没有说话,看着张伯,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震撼,看了看张卿说道:“哦!能不能详细的跟我说一下!”
看着张伯,张卿接着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前面的事,但是关于我被押进军营以后的事我却是不能说。”
虽然当着天下年轻俊杰的面被抓进军营不是件很光彩的事,但是相对于没参加考核就被选中这件事来说还是有些微不足道。最关键的是张卿被东方朔*着发了誓。
虽然张卿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在张卿心里,不管怎么,发了誓不说就不会说,男子汉当言而有信,这是父亲从小就烙印进骨子里的东西。
看着张卿的眼神,张伯倒是不诧异。因为他知道张卿的性子,略一沉吟抬头看着张卿说道:“那你就说说你被抓进军营之前的事吧!”
见张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张卿酝酿了一下便开始从头说起自己和刘雄在街上遇见刘福和刘禄的事来。
……
夜晚,大雾弥漫,虽然已是三月,白天春日融融。但是京城的夜晚仍然时不时的大雾笼罩,有些微凉的风带动着雾气的流动,似一条条白色的游龙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皇宫内,一盏盏的灯亮着,并不因为大雾而失去了它应有的威严。相反,那上空被灯火照的有些发白的浓雾却似整个京城的护罩一般,把这个帝国的心脏死死的收拢在它的笼罩之中。
一滴雾气凝聚而成的小水珠在叶尖摇摇欲坠,每一滴小水汽的加入都让叶子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往下沉着。花瓣上全是水珠,如刚出浴般,在水珠的映衬下每一片花瓣都显得晶莹剔透。
一个鼻尖渐渐的靠近花瓣,微微翕动。然后又仿似受惊了般突然离开,微小的震动引得花瓣上的水珠朝着花房流去。
一张不算倾国倾城但却充满灵动的脸,一袭白色的长裙,披散着的头发只在脑后用丝带轻轻打了个结。看着粉红色的花,略微有些情绪的脸上似乎在对自己刚才打扰了花的宁静而后悔。
“岚儿,你来了!”一个略微带些欣喜的声音传入耳内。只见来人龙眉凤目,身高七尺有余。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显现出其刚毅的气质。此人便是那大汉帝国的缔造者,汉武帝刘彻。
而听见声音的白色身影并没有转过头来,略微抖动了一下的肩膀才显示出了她的情感波动。这人便是白天与张卿等人打交道的公孙岚。
汉武帝大步走过,看了看身旁刚刚被吹熄还冒着青烟的灯,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见自己的父亲都还需要黑灯瞎火的么?”看着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汉武帝心中有着无尽的感慨。不禁又想起了尘封心里的许久的回忆。
听见此话,公孙岚并没有说话,像是做了许多的挣扎,隔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双膝弯曲,低头给汉武帝行了个礼。
“您叫我来有什么话要说么?”兰儿行过礼后轻轻的说道。眼睛却并没看着面前的这位“父亲”。
听着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的称呼,内心泛过一丝心酸。没有回话,而是怔怔的看着自己心中最心爱的女儿。
毕竟,汉武帝也是人,心也是肉做的。统领着一个帝国,被天下人尊着敬着。但在自己的女儿心中却不是个好父亲,连个称呼都是您,而不是父亲两字。
“你真的要去东海?”过了许久才慢慢的问道。
“我已经考核过关,依照规矩理当去。”听着父亲的问话,公孙岚轻轻的说道。
“可是”汉武帝看着公孙岚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公孙岚看着汉武帝问道。
眼睛不敢直视公孙岚,只得侧目看向一旁花朵的汉武帝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你离开我。”
听见此话,公孙岚也是一怔。是啊,说到底,自己终究是面前这个人的亲生女儿。不管怎么说,也不管自己与他之间有什么隔阂。毕竟身上流的是他的血,是大汉皇族宗亲的龙血。
“那我母亲呢?当年你就舍得让她离开你离开我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似得,公孙岚的身子竟在微微的颤抖。
汉武帝高大的身躯也是一震,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来,自己与女儿之间虽然有过大争大吵,但是两人却是很有默契的一直在避免着这个问题。
不想今日却被女儿当着自己的面问了出来。虎目蕴泪,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留下了眼泪。
公孙岚在说出这句话后又有些后悔,看着自己的父亲虎目蕴泪,不觉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闭上眼睛,抬头深呼了一口气,许久才低头看着公孙岚道:“你母亲的事情以后我自会给你解释,但是你不准去东海,我不准你离开皇城让我看不见你。”最后一句,汉武帝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似得。
看着花朵,那晶莹的水珠竟在无声的滑落。或许正如此刻自己的心一般,也有泪滴从心中滑落。
沉默在这个花园中蔓延……
“我虽是您的女儿,但同时我也是您的臣民。别人可以去,我照样可以。这么多年了,在这皇城中我也待的腻了。从来没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正好我也见识见识。您保重。”悠悠的语气,里面带着些许沧桑,些许伤感。说毕,行了一礼,公孙岚转身走去。
看着自己的女儿,汉武帝竟是无言以对。一时就那么怔怔的看着。
“去了东海后我就回来!还有就是,走的时候千万别让魏公公来送。”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来背对着汉武帝说了这么一句。
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大雾之中,汉武帝依然站在那里。
“呵呵,‘去了东海后我就回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亲?”汉武帝在心里想到。
看着白雾迷蒙的天空,回来?回来!回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