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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红金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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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父,我已遍寻敌军军营,却依旧找不到陆元畅。”

    宋定天让受伤的王超去血洗花尔布勒的军营,便是要他去寻找陆元畅,虽然陆元畅的轻率行为让宋定天失望,但宋定天依旧看好陆元畅,以及陆元畅所探得的情报。

    花尔哈及不在此地,想是另有图谋,但宋定天控制着整个北境,却无法搜寻到花尔哈及的行踪,这不免让宋定天感到如芒在背。花尔哈及能短短四年功夫便一统戎狄,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宋定天从没小看过花尔哈及,不然也不会一直封城等待时机。

    “你多派些人出去找找,若是再过几日寻不到,便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战死者名单上罢。”宋定天无奈地说道,虽说打了一场大胜仗,但他还有极多的事物要处理,不可能分心去找个小士兵。

    在临边城的十五万戎狄大军,被宋定天歼灭十万,四万抽调回了戎狄境内,一万随花尔布勒逃亡,宋定天不信哈尔布勒会咽下这口怨气,逃回戎狄,想着北境各处尚有十万戎狄大军威胁,宋定天就觉得压力很大。

    有他坐镇的临边城,牢不可破,可是北境别的城,却不一定能抵御十万大军的进攻。还有花尔哈及,那暗处的五万精兵威胁着,整个北境,依旧被沉重的战事所笼罩。若是戎狄合兵一处,攻破任意一个城池,那么北境境内的百姓,将遭受战争之苦。

    北境兵力不足,极为被动,偌大的北境,上百的城池,如此漫长的边境线,却只有十几万兵力驻扎,这之中还包括了将军们的私兵,宋定天虽然屡次向朝廷要兵,可是皇帝似乎并不愿意,至少,征兵令迟迟未下,就是一个明显的征兆。

    王超明白宋定天的难处,也不多作停留,让谢百户带着自己的亲军,在城外尽力搜寻。张成等三人不眠不休地找着自己的兄弟,可是随着时间地流逝,他们心中的绝望越发的浓郁。

    “成哥,老大与冯怀不会是。。。”梁保憨厚的脸上,流露着不安的神情,他是极重情谊的人,自打跟随了陆元畅,又与之相处多时,早已将自己看作是陆元畅的人,士为知己者死,为了陆元畅,就算拿性命去换他都愿意。

    “梁保,莫要胡说,咱找不到老大,那便是有一丝希望。”一向沉默寡言的费战,眼神如往日般的坚定,找不到尸体,那就说明人还活着。

    “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咱回去,如何向嫂子交待。”张成附合道,甩了缰绳,策马狂奔。

    既然周边地区都已找过,那么张成便不想在此地作无谓之举,他打算去花尔布勒的残营那边,寻些蛛丝马迹。他能肯定,陆元畅两人必是逃脱了,不然他们血洗了军营,怎会连尸体都没有。张成心思慎密,他觉得若是两人逃脱,而迟迟未归,应当是受了重伤无法回城,那么在军营周边,当是有线索留下才是。

    梁保与费战紧跟而上,他们相信张成,更相信陆元畅,这个人,命硬的很,不是那么容易会死的。

    临边的沉重,汾城的热闹,都无法感染那片宁静的小山林。阳光温和,叶间露珠,鸟儿鸣叫,小兔蹦跳,都是那么的熟悉。而某棵树下满身鲜血躺着的两人,正将血气飘散于空中,吸引着肉食动物的注意力。

    一头猎狗,匍匐而进,向着两人慢慢靠近,舌头长长伸出,张开的嘴边流着唾液。它已观察许久,感觉眼前的大餐,确实无反抗之力,不过从小在林间的本能告诉它,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猎狗终于靠近两人,它伸出长舌舔着两人身上的血迹,微眯着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多么美味啊,今日怕是能饱餐一顿了罢。

    只是当它亮出锋利的尖牙,想要品尝大餐之时,却听到急促的狼叫声。猎狗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然后飞快地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

    猎狗的唾液,快速挥发,带来了凉意,耳边不断响起的狼叫声,渐渐将一人唤醒。

    陆元畅慢慢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回想到自己与冯怀夜探花尔哈及,火烧军营,奔袭逃亡,再看到昏迷不醒的冯怀,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连了起来。

    她见冯怀只是昏迷,还留着一口气,心中的内疚才减了几分,若不是她那不计后果的“好计谋”,若不是她妄想立大功得功名权势,她与冯怀早已安然回城了,哪里还会有此一着,他们两人能保住命,已是万幸。

    见身上的短刀背囊都在,陆元畅便将冯怀扶到树杆上靠着,打算为他敷药疗伤,只是她刚解开冯怀的伤口,林中却响起了让人发毛的声音。

    五头野狼被血气吸引而来,一个个双眼泛着寒光,盯着陆元畅两人。陆元畅快速抽出短刀,站在冯怀面前。

    狼群的野性,不是短刀所能震慑,在头狼的叫声中,狼群开始围攻陆元畅。曾经,陆元畅与杨荣一起对战十头狼都未怕过,现下武艺大进的她,何惧眼前这几头狼,她身法极为迅速,游走在狼群中,手起刀落,仅短短几息功夫,五头狼便被她全部杀死,藏身在树后的猎狗,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吓得连忙转身而逃。

    陆元畅看着狼群的尸体,心中震惊万分。她不是受伤了吗?她不是中毒了吗?为何她体内的气息这般平稳,为何背后的箭伤除了微痒之外却无痛觉?

    陆元畅反手摸着自己背后的伤口,发现伤口居然开始愈合,她到底晕迷了多久,怎么会好的如此快?而原本在体内肆意的毒,此时为何消失无踪?

    陆元畅替冯怀与自己处理了伤口,背起冯怀向临边城方向走去,因怕被花尔布勒发现,一直走着偏僻的小道。不过在行路之中,她却是思考着自己身子的问题。

    在汾城,内伤快速全愈,在此地,毒素自行化解,自己身上从小留下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皮肤光滑如初,仿若从未受过伤一般。

    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洛溪村!在玄云山!在那奇异的山谷中!那颗诡异的红色怪果!只有那个红果子,才能解释自己身子所发生的一切,她这是因祸得福了?

    陆元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圣药,能让人百毒不侵,能快速治愈伤势?不可能!

    这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陆元畅如何敢相信。她一面否认,一面怀疑,可是越想,心中的否定越是动摇。

    今日的夜晚,乌云遮天,陆元畅燃起篝火,烤着狼肉。狼肉散发出的香味,让昏迷的冯怀渐渐转醒。

    “老大。”冯怀见陆元畅安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枉自己舍命相护,他这个老大,果然命硬,这样也死不了。

    “冯怀,你醒了!”陆元畅见到冯怀慢慢起身,忙过去扶了一把。

    “老大,你身上的毒可要紧?”冯怀见到陆元畅行动极为敏捷,还烤着狼肉,不禁疑惑地问道。

    当冯怀为陆元畅处理伤口之时,便发现毒性猛烈,他虽为陆元畅吸过毒,可是仍然有不少毒素进入了陆元畅体内,眼下陆元畅丝毫无中毒之相,怎能不让人生疑。

    “我无事,到是你,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陆元畅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冯怀多作解释,她看着冯怀苍白的脸,内疚地说道:“冯怀,都是我不好。”

    “老大怎能如此说,当初是我俩共同定计,后果自然要一起承担。”冯怀安慰道,此刻的陆元畅,如犯错的孩子般无助。

    “我与你不同,我有家有妻子,你却孑然一身,你只需保住命就行了,而我,却是要为家人努力。”陆元畅知晓冯怀是安慰自己,这让得她更加内疚:“我陆家,祖祖辈辈,都是军户,我的祖先,我的阿爹,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亲眼见到阿爹死后,阿娘是如何伤心欲绝,若不是因为要抚养我长大,阿娘怕是早随阿爹去了。”

    “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苦的却是家中等待的亲人。家业难顾,负担都压在她们身上,活着,为我们担心受怕,死了,她们更是没指望。可是身为军户,却无法摆脱这样的困境。”

    冯怀安静地听着陆元畅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也是一片酸涩,他虽未成家,可是家中老母依旧在等待着他,他不是军户,当初因着家贫,毅然卖身从军,为的,不过是让家中老母能过得好些罢了。

    “你嫂子对我的情谊,我此生就是舍了这条性命都回报不了。我不想她整日为我担心,更不想她像我阿娘那般凄凉,所以我才会如此作为,希望能凭着军功脱籍,让我陆家得以解脱,到时我离军而去,就能与芙娘过些平凡安逸的日子。可是现下想想,若是我死在战场上,陆家,芙娘,可是再也没希望了。”陆元畅深深地自责道。

    “老大,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活着。”冯怀眼中闪着泪光,他此时很想家中老母,从军六年,他从未回去过。

    吃过狼肉,换过药,两人便歇下了,因着冯怀身子虚弱,陆元畅便担起了守夜重任。她躺在树荫下,看着漆黑的天空,手抚摸着胸口的平安符,满脑子都是顾小芙的身影。

    从洛溪村到汾城,两人一路相扶走来,有温馨,有幸福,也是失落,彷徨。陆元畅不知顾小芙过得如何,所托之人是否能将陆家看顾妥当。自己离去之前,顾小芙身子不太好,还闹出了假孕之事。

    假孕?怀孕!

    陆元畅想到此处,激动地翻身坐起,拿了短刀,在自己的手尖上划了一道口子。借着篝火之光,陆元畅看到伤口快速止血,粘合,用手擦去鲜血,手指之上,流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陆元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管她之前如何否定,眼前的事实却是逼得她相信,那颗红果子有着为人所不知的奇效。

    自己身子异于常人,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顾小芙若是有身孕,那孩子便是自己的!陆元畅懊悔地敲着自己的头,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更混的人么?

    顾小芙的品行,杨明曾用过坚贞二字形容,她能无怨无悔地守着病弱的郑大整整三年,怎会背叛自己,不要说顾小芙心中有自己,就算没有,以她的为人,也会为自己守着的。

    孩子,孩子!你可安好?

    陆元畅不敢再想孩子,顾小芙那时候身子有多虚弱,她怎会不知,她在临走之前,还与顾小芙不管不顾的彻夜恩爱,就算真有身孕,这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罢。

    手捂着脸,指间划过悔恨的泪,陆元畅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打进了汾城之后,就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她觉得好累,好想回洛溪村,那里有她阿爹阿娘的守护,还有温柔可人的顾小芙,她不必游走在阴谋权力之间,生死徘徊之处。

    泪干了,但心痛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