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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那涟漪洗澡的时候,叶暮然把大辫子女鬼喊出来,问她:“刚才的事,你全都看见了吧?”
大辫子女鬼点点头,叶暮然又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有冤屈啊!”
大辫子女鬼吞吞吐吐,道:“你不是人间判官,又不能超度,而且…你也没问我…”
叶暮然叹气,左右一想,这大辫子女鬼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不是判官或者正道中人,哪个鬼有什么冤屈,也完全不关他的事。
“好吧好吧,那我现在问你,你怎么死的?你的尸体爬到哪里去了?那里有什么东西?还有殡仪系五楼,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叶暮然一股脑儿地把问题抛了出来,大辫子女鬼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是被鬼附身的。她逼我跳楼的。”
“人被附身的时候,一般可以和鬼的意识重合,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大辫子女鬼回忆了一下,“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脸。那张脸很奇怪,不像是有皮有肉,非常僵硬。”
叶暮然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这样形容鬼脸,一下子没明白,就问“什么意思?”
“她的脸很白,也看不到眼睛,看不到鼻子,看不到嘴。”大辫子女鬼的语言能力不强,叶暮然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模样。
叶暮然心说,“你是怎么考上外语系的…”
他放弃了这个问题,让大辫子女鬼回答第二题。
“你的尸体爬到夹竹桃林去了?”叶暮然问。
大辫子女鬼点头,“是的,那里面有鬼的家,很黑,很小。”
叶暮然皱了皱眉,“是棺材吗?”
大辫子女鬼摇摇头,“非常小的地方,只有这么大。”
说着,大辫子女鬼在胸前比划了一个长度大小。
按照大辫子女鬼形容的,这东西长宽高差不多六十厘米,确实不像是棺材。
难不成是婴儿棺?这鬼害的人都是女人,也许是为了找妈妈?
叶暮然正在琢磨,又觉得不对,刚才大辫子女鬼也说了,那鬼是女人。
就在这时,洗手间里的水声一下子停了,那涟漪洗完澡了。
“你先进去吧。”叶暮然扬了扬手里的符纸。
大辫子女鬼蹭地一声钻进了符纸,然后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那涟漪穿着宾馆里的白色浴袍,头发微湿,水还没有完全擦干,从下巴一直滴到了胸口。
她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接着问“你刚才跟谁在说话?”
叶暮然道:“就是刚才视频中的姑娘。她就在这个房间里。”
那涟漪一惊,手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叶暮然看着那涟漪呆若木鸡的样子,歪了歪头,勾着嘴角,问:“想不想见见她?”
那涟漪鼓着腮帮子,抓起拖鞋就丢向叶暮然,“叫你吓唬我,打死你个小神棍!”
叶暮然随手一接就接住了那个拖鞋。起身往洗手间里走去。
“我也洗个澡,你也不准偷看。”
“谁稀罕看你!”那涟漪道。
叶暮然关上门,他说过不再骗那涟漪,他也没有说谎,他从山上下来后,突然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有些时候,说出来的谎话更让人容易接受,而他说的实话,反而被人当作戏谑。
浴室里的水蒸气没有散去,如同浓雾一般,笼罩着整个洗手间。
叶暮然打开水龙头,先洗了一把脸。
抬起头,用手抹掉镜子上的水雾,镜子里出现了两个影子。
一个,是叶暮然自己的脸,还有一张脸,出现在叶暮然身后。
是黑冥七道中的白胡须,这是他的鬼分身。
“大师傅?找我什么事吗?”叶暮然没有回头,对着镜子轻声问。
“你向阎王借了兵?”白胡须淡淡地说。
“嗯。”叶暮然又洗了一把脸,“怎么了?”
“会对身体有反噬。”白胡须道。
叶暮然点头:“我知道的,不过应该还没到时间…”
叶暮然话还没说完,突然,他鼻子一热,只见两滴黑血,滴在了白色的洗脸池内。
叶暮然咽了一口吐沫,擦了擦鼻子,又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将血洗掉。
“你动了真气,同时向阎王借兵。就算是我,也要修炼。”
叶暮然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不要忘了你的任务。”白胡须把黑色的手搭在了叶暮然的肩头。
叶暮然手臂上的印记,浮现了出来。
叶暮然猛地回头,白胡须已经不见了。
鼻血又流了出来,血黝黑黝黑的,像脓汁一样。
叶暮然啧了啧,黑冥七道所说的修炼,是要吸收掉恶鬼或者厉鬼,将它们的阴气,转化为自己的阴气。
这种修炼一时半会还完成不了,需要在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没有人打扰,独自修炼三天。
现在的事情已经到了节骨眼儿上了,怎么能消失三天?而且正好女鬼被自己打伤,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把她消灭。
叶暮然烦躁不安,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哗啦一下,就裂开了。
“你在干什么?”那涟漪听见响动,站在门口,向里面喊道。
“没什么…”叶暮然应了一句,“不要趁机偷看!”
“死神棍!”那涟漪哼了一声。
叶暮然匆匆洗完澡,出去后,那涟漪已经睡了,在床的中央,用枕头堆了一条分界线。
叶暮然倒下去,那涟漪也没有睡着,她小声问:“你没事吧?”
叶暮然摸了摸鼻子,发现有一块小血块,立刻用被子擦掉。
“我能有什么事?大小姐,快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难道,你想运动一下?”
“运动你妹!”那涟漪已经被叶暮然逼得骂人了,心说老娘好心关心你,你还得了便宜卖乖?
接着她把被子一捂,不再理会叶暮然。
叶暮然盯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白胡须的样子,心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就不能带一点好消息给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看着天微微变亮,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过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他做了一个噩梦。
这也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做噩梦。